田 淼土家族
猴窝子洞(外二章)
田 淼土家族
田淼,贵州沿河人,土家族。写作散文诗多年,已在国内多家文学刊物发表作品,出版有诗集《似与非似之间》。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
兀自走来,兀自穿越幽,穿越静,穿越深,将它的处子之身看遍。
喀斯特地貌在独奏,在洞中醉意满怀;石壁用心锁将自己锁住,让暗河在黑暗中舞蹈;面对晶亮的灯火,岩浆大象成形,宠辱不惊。
石头都长成了花朵,在别致的洞天里缕缕瓣瓣,芳香四溢,蜂蝶们于风的纸张外或忙碌,或徘徊;幽暗的骨子里画卷长啸。
寂然中灵光拥抱着暗影,不留下灰色的暗花,让笑荡漾起来,形成壮观的潮声。
崇山峻岭宛然莲花盛开,任凭脚步怎么踩也踩不痛它的妩媚与娇艳。
一些按捺不住的鸟语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神情自若;景观让激情之心靠近,让甘冽的秋香打湿渴望世外桃源的眼光。
无言的洞穴向外张开,如祈盼千年的焦渴,永远接纳了那些不断开垦着的闪光灯热烈的暴光与激情的抚慰。
云树如织,织就一声遗世独立的长啸。
破山而去,峡谷便心宽体胖,原始的妖娆楚楚可怜。
森森峭壁,面对赞不绝口的人群,仿佛还要开口说话,话语里深闺锦藏的原始生态风情万种。
自南向北延伸,那是最曼妙的卧姿,所有的奔腾尽收眼底。
崖壁无路,脚步便是壮观;一条狭窄浅薄的錾道坚韧地醒着,却让人们从它湿滑的梦魇中艰难地穿过。
平安在花香里报喜,偶尔也将一些轻浮的赞叹断电,将一些瞠目结舌的假设倒挂起来,拧成生命飞翔的路。
水,从谷底下汩汩冒出,沿着清澈蜿蜒的小溪,将梦想写在远方,写在白云深处的鸡犬相闻中。鱼虾点亮了水,成为水里藏不住的最坦诚的画意,蝶舞与蜂飞相伴,在水天一色中烟火旺盛。
没有苦难自下而上地浮现出来,没有石头的悲鸣裸露贫穷与哀伤——
小渔溪,一部天书写满了悠然的晨昏与暮晚,写满了时间与空间的硬度,也写满了刀耕火种与深深峡谷不离不弃的长长拷问。
遗址,在枯黄里冷落成秋天的冰块,用历史的兴亡唤不醒它的温暖。
一面秋山漠视曾经浩大的工程,一片秋林杂陈锈迹斑斑的腐臭。回味呀,历史的毛病向外裸露,再长的丝线也缝合不了正在隐遁着的遗憾。
明代的铁器连同那些空旷的号子还撒落一地,偶尔还能看到它们的身影惊现风采,让我们的心惊悸成很深的伤痕,也许还会永世也不会钙化。
东门高耸,像要喊出话来,欲把沧桑的身世扶正;阳光冷冷地落在它的肩上,像一场痛骂正在下滑,深渊正无情地向外翻卷,只有一些杂草树干不知道还在无声地挽留一些什么!
腐叶将东门的哨所抬高,一块块石头被打磨出痛苦的花纹,它们死死拉住现实移动的脚步不放,还有一些刀枪与弓箭连同石器的命运卡在历史的弹道里寸步难移。
西门瘦削不堪,单薄的肩头扛起遍地的枯黄,那些放哨的烟火模糊中渐行渐远,城墙结痂的暗伤像要立刻从疼痛中醒来,诅咒一场场尸横遍野后的惨疸。
石头涌动的心病跌落在城墙根下,巨大的石块将神力锻造成君王的九层垒土,那些头盔,那些铠甲,那些火药的腥味无声地走远,它们走成饥肠辘辘的野鬼,走成深夜绿莹莹哭泣的磷火。还有一些土碗土筷土罐醉卧的身影任所有的毛草全都目不识丁。
陡峻的山冈上,营垒森然,恶血与草叶驳杂,全被蝼蚁蛀空了畏缩的心态。锈蚀的钟鼓将神圣的光芒坐化,阳光端坐在秋影的看台上,静观深邃而喧哗的历史渐渐残缺。
皇城脚下的村庄,笑意温暖,眼窝里的秋影将沉重历史的荣光全部挤空;村庄被历史扶直,却用崭新的面貌割断每一寸幽暗的历史传承,古皇城的残骸从不被村庄拾起,也从不交给现实打磨成锃亮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