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爱玲《半生缘》的悲凉韵味

2015-10-22 10:06房广涛
科技视界 2015年30期
关键词:张爱玲悲剧命运

房广涛

(安阳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毫无疑问,张爱玲是个悲观主义者,她的作品无不渗透着一种悲凉的韵味,总是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悲剧感叙述一个个悲凉的传奇,营造一个个冷森森的世界,在这里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并融入张爱玲自己的身世沧桑去叙述一个让人惆怅的通俗爱情悲剧。

《半生缘》中的婚姻都没有爱,曼桢与世钧爱得纯情真挚,无利益计较,然而他们无法逃出厄运的魔掌,最终注定情深缘浅,这不仅仅是曼桢与世钧的悲剧,而是整个中国旧社会的悲剧,更是整个人类的悲剧。她们的形象地反映出妇女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忍受着爱情、婚姻、家庭的不幸和折磨,她们的悲剧命运是对黑暗社会最有力的控诉。婚姻在张爱玲笔下是无爱的,所以他们的爱成就不了婚姻。曼桢也好,翠芝也罢,她们都无法逃离没落的旧文化、旧观念对她们的戕害,腐朽的旧文化限制住了有爱男女,他们只能在圈子里打转,走不出,逃不掉,演绎着一出出令人惋惜、失之交臂的悲情故事[2]。

《半生缘》描写的这几个平凡的众生男女,世钧、曼桢、叔惠、翠芝,一群随处可见的都市年青人。把那一点点并不离奇的痴爱怨情,缠来绞去地在一张翻不出去的网里演了那么多年。为之嗟叹,为之惋惜,乱世里这几对男女的故事,一点点的痴,一缕缕的怨,脆弱的爱,捂住面孔的无奈与悲凉。

1 爱情的悲剧

曼桢与世钧的擦肩而过,究竟是在哪一刻,铸成了两个人一生的悲剧?都曾努力过,都是失败者,面对人世的尔虞我诈,一切都尽虚空了。人生总是无常的,爱情当然也是一样,张爱玲为曼桢和世钧选择的是一场“爱情”的悲剧。曼桢与同事沈世钧由朋友成为恋人,两人彼此深爱对方,爱情温婉而甜润,木讷内向的世钧和乐观开朗的曼桢,在旧上海夜的小街上,在曼桢家前的小路上走来走去,只是不愿早点分手。短暂的幸福后总会有悲凉的到来,世事突变,人间无常,换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后悔。这些生活在古老中国屋檐下的最普通的女性,想要用婚姻来摆脱麻烦,可她们全都做不了主。

翠芝嫁给了世钧,两个不相爱的人终是走到了一起。爱成就不了婚姻,无爱的婚姻是无休止的妥协,这也是张爱玲笔下女性的最大悲哀,在那样的时代背景里女性似乎一定要依靠男人才能博得生存,才能博得他人的地位和尊敬,这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但竟是现实。暗藏在幸福背后的悲凉也许就是张爱玲在作品中所要达到的目的。她总是以一种看透世界的眼光去看这个悲凉的社会,也因此,她总是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悲剧感去叙述着一个个悲凉的故事。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般配的男女,却就是走不到一起。我们读了都会反思这个简单的问题,这里有太多的复杂的东西,表面上看这上海是一个正在发展都市化的城市,变化的是外在的环境,而不变的而是小市民的旧观念,旧的一切。上海沦陷,半殖民地的文化氛围、半新半旧的时代、新旧的文化冲突,国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在暗淡无光的时代夜空里找到光明的出路是困难的,就如在漆黑的夜里胡乱的摸索、探究,跌跌撞撞的,最终还是惹得一身的伤害。顾曼璐的设计陷害,顾曼桢的性格,还有那个该死的社会与时代决定了人的命运,造成了爱情的悲剧。

2 命运的凄凉

张爱玲在这个悲剧结局里赋予了新的悲剧内涵:命运。正是这不可知的命运让这段缘分擦身而过,是这莫测的命运让这对相爱男女阴差阳错的错过彼此。张爱玲在这篇小说中仅存的一点温情与理想还是被其伴随一生的悲剧宿命观打倒。想想人生不经意间该会错过多少缘分,擦身而过的那一份不了情也许是最让人念念不忘的,然而生活却总是这样不完美,人世间一切美好而可贵的东西总是这么短暂的一瞬,永恒的美似乎不存在,最美的事物都可能被现实击得粉碎。这就是命运的的凄凉。曼桢在张爱玲笔下是一个人性较为健全的女性,但她的际遇比作品中其他人更为不幸,她自小丧父,生活贫困,一家人全靠姐姐做暗娼来维持生活。她是一个温柔善良,举止大方,眉宇清秀的女孩子,在作品中有三个男人为之倾爱。然而对于曼桢而言,她处在这样不好的家庭环境,本身就是悲剧的重要起源。她和世钧的爱情最终也只有十四年,最后她和世钧相约在小洒馆重逢,曼桢的一句:“能见面已经很好了,世钧,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就这样的几句话,却道出了曾经相知相爱的恋人分离的悲哀与无奈,不禁让人感伤,为之流泪。生活总是无法尽善尽美的,我们总是和某些事情某些人擦肩而过,带着遗憾,带着些许无奈,这便是生活。

至于曼璐,她自小丧父,年纪轻轻就独立支撑起养活父母和妹妹的重担,作为一名弱女子她只有去做暗娼,这一点是很值得同情的。她有与生俱来吸引男人眼球的本事,但是作为一个走到末路的舞女,被后辈抢饭碗的哀怨,一个年华渐逝的女人拼命想抓住一点东西的急切,使她使出浑身解数来挣扎。可是一切都没有朝她意愿中的方向走,她一辈子惟一爱过的男人是豫谨,豫谨迫于母亲的压力不能娶她。祝鸿才是她的救命稻草,可是她却恨祝鸿才,恨他毁了自己的一生,临终前狠狠的咬了祝鸿才一口,把心高气傲却无法伸展的性格悲剧推向高潮。这都体现了张爱玲“婚姻是枷锁,妄想用它锁住别人,锁住爱情,是不可能的,结果只会毁了自己”的观点。其实每个人都有同命运抗争的本性,旧时代的女性也不例外,张爱玲没有忽略女性自身对于命运的争取,她们努力过,但能够给她们选择的道路实在少,局限性的观念把她们追求幸福的欲望寄托在了男人身上——婚姻的动机才是她们生活的主旋律。从女性自身的角度去分析可以看到,这些悲剧从某种程度上是她们自己造成的,她们把改变命运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而不是自己,曼璐就是这样,结果却毁了自己,这都是很可悲的。曼璐的悲剧,是社会泥潭把她淹没的,这是对封建社会的深刻控诉,也是对一个女人沉沦于家庭逆境的无可奈何的哀鸣。

3 结语

张爱玲经常把时代比作滚滚向前的列车,每个人都是这车上的乘客,个人不仅无法主宰历史,而且无法主宰自身。在纷纭杂乱的生活背后,超越一切,既属于个人,又属于整个社会的,是无情地流逝的时间。时间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而每个个体只不过是时间无限序列中的一个小点。张爱玲的寓客意识十分强烈,令人想起乔叟的诗句:“人生不过是一条悲惨的道路,我们都是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旅客。”感觉到张爱玲的冷,领略到她的浮世的悲哀,认识到她所故意安排的阴差阳错,心中对《半生缘》的遗憾与哀痛也渐渐便释然了。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留给人一丝丝的遗憾、痛楚,让人更觉得这其中的悲哀的韵味,再次感受张爱玲的悲凉的人生抒叹。单程的人生,用回忆去拣拾失落的情节,用追忆去释怀心中的悲剧与凄凉。那种透骨的凉意,它不是一下子骤然袭来,而是缓慢地、一寸寸地向你渗透,即便是小说已经读完,那种冰冷的气韵还萦绕在周围,仿佛在一瞬间眼中的色彩已经全部凋零,只余下白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综上所述,小说中从悲伤的爱情到凄凉的人生,都给人一种悲凉的韵味。

[1]子通,亦清.张爱玲评说六十年[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1:15-18.

[2]张爱玲.张爱玲文集[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74.

[3]今冶.张迷世界[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1:232-234.

[4]胡辛.张爱玲传[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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