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你决定（教学叙事）

郭敏

上课铃刚响，我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教室。同学们还沉浸在课间玩耍的氛围中——说话的说话，打闹的打闹。只有个别同学好奇地瞅瞅我。“别说话了！上课了！”我命令道。教室里稍微安静些，仍有同学在玩耍。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趴在桌子上伸头问我一句：“你是谁？”“我是新来的老师。”“你姓啥？”语气里没一丁点对老师的敬畏和尊重。我收起笑容用标准的普通话清晰地把我的姓名告诉他。他“噢”了一声坐了下去。我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下整个班：班级很大，足有七八十人。男生多，女生只有二十来个！教室里仍有说话的。“这个班的学生难管！”我思忖着。必须用威严来降服这些学生——我挺直腰，绷紧了脸，大声喊道：“上课！”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命令意味。

“老-师-好-”带有习惯性的、参差不齐的回答，又增添了我些许不悦。“坐下！”我又命令道。一阵嘈杂的桌椅交响曲后，课开始了。我刚转身在黑板上写课题，同学们又开始说话了。我很生气，出于二十几年的工作阅历，我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我听说咱们这个班，不管在学习方面还是纪律方面，在全年级都是最棒的！今天我和大家一起来学习××课。”“好——”（起哄）看来表扬式的引导没起作用。课刚开始又有同学交头接耳，视我如空气。“如果再不遵守纪律，我会告诉你们的班主任！”我威胁道。最后一排墙角里的一个大个子男生看来不是善茬，自从我进班到现在，他一秒也没消停——趴在桌面上探着身子隔着座位去拽前面的同学，旁若无人的说笑着。我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坐好！”他的目光里满是不屑，勉强坐了下去。身子依然在左右摇晃着，用肢体语言向我显示他的抗拒。

教室里稍微静了些，我见缝插针，抓紧开始讲解课文，并随机生成一个简单的问题——我想让大个子男生获得表扬。他极不情愿地慢悠悠地站起来答对了问题，我立刻给予表扬：“你真聪明！”同时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本以为他一定很高兴会改变学习态度。谁知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大声说：“我豆（就）不聪明！”然后自顾自坐了下去。全班同学一阵哄堂大笑。此时，我的肺都快气炸了，我不知自己是怎样挨完了这节课。我的自信早已逃到九霄云外。迈出班门那一刻，我强烈感到这节课上成了一锅粥！

在走廊上我拉住一位同学低声询问他平时本班老师是怎样管理班级的。“给我们加分，然后按分数给我们贴红花。”“高年级了，是不是有点小儿科？”我暗想。

带着些许挫败感回到家中，我向家人抱怨：“现在的学生真难管！”“他们大多是家中的娇宝贝，自由任性惯了！耐心些！办法总会有的”家人劝慰道。自由！任性！有办法了！我想起《读者》（2015.5）上的一篇文章《劝诫摸透人性》。

文章大意如下：为了让司机自觉系安全带，美国政府煞费苦心，但各种尝试均收效甚微。不系安全带可能会丧命的宣传片，及政府颁布的禁止不系安全带的法律，让司机们产生了逆反心理——“想用这个来吓唬我，我偏不听！”直到20世纪90年代末，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交警想出了一个方法：改变劝诫语。他提出的劝诫语是这样的：“系或不系而受罚，由你决定！”结果情况出现了喜人的转变，开车系安全带的人数一下子增加了15%。此法被美国政府采用，在全美推广开来，效果非常好。

原来，美国年轻人特别崇尚自由和强调自我，非常讨厌被人指手画脚。而美国政府之前的种种做法恰好是告诫甚至是威胁他们必须怎样做，因此遭到了他们的抗拒。而那位交警的高明之处在于给司机最想要的东西——自由。系不系安全带由你自己选择。读完此文我颇受启发：上一节课我不应该用命令和威胁的语气和学生交流。

第二天我带着精备的《地震中的父与子》愉快地走进了课堂。

“今天这节课我给大家最大的自由：愿不愿意接受表扬由你决定！发言举不举手由你决定！有想法可以随时站起来表达！表现突出加5分，获得全班的掌声加10分。现在你们是主人，能不能贴红花由你决定！”

奇迹发生了：同学们在瞬间安静下来！我迅速在课题下方写下“了不起”三个字“现在同学们的表现就很了不起，每人加5分！”（全体掌声！）每个同学都坐的很端正！“自由学习课文，请你说说文中的谁了不起？哪儿了不起？可以边读边做批注，可以分组讨论，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学。”同学们立刻聚精会神地读着、画着、思考着，讨论着。他们像久旱的禾苗，拼命地吮吸着知识的甘露。

小树林一样的手臂举起来了！有同学急不可耐站起来了：“我认为父亲了不起，他信守诺言不顾生命危险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全班掌声响起！“加10分！”他满怀胜利感愉悦地坐了下去，并挺直腰杆仔细聆听别的同学发言。“我认为儿子了不起！”又一位同学站了起来。“他勇敢、无私，被埋在废墟下仍鼓励同学不要害怕。当爸爸来救他时，他让其他同学先出去，把生的机会留给其他同学。”（全班掌声）“加10分！”这位同学像凯旋的将军一样愉快地坐了下去。“我认为父子俩都了不起，共同用爱创造了奇迹！”（全班掌声）“加10分！”最后一排的大个子男生生怕抢不到发言机会，一下蹿起来“我认为神态和细节描写最能突出父亲了不起。”“超棒！”“见解独到！”同学评論道。（掌声雷动）……

课紧张有序高效的进行着，不觉中下课了，孩子们还沉浸在学习的享受中，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和我说再见，并追问我：“老师，你啥时还来给我们上课？”那话语里满含着期待。我心中漾满了成功的幸福感。看来换一种劝诫方式真的有效。这节课变成了一锅飘香的八宝粥！

反思：现在的学生特别强调自我，非常讨厌被人指手画脚。命令和威胁必然遭到他们的抗拒，直接导致教学失败。只有根据学生的年龄和心理特点，给孩子充分的尊重和选择的自由，方可使课堂教学熠熠生辉。

“由你决定！”效果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