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红军长征群像

2015-10-19 07:22夏明星孙津津
党史博览 2015年10期
关键词:红三军团中革军委王稼祥

夏明星+孙津津

从1934年10月10日到1935年10月19日,在毛泽东、周恩来等精心运筹下,中央红军在清除内部错误路线的同时,成功粉碎外部围追堵截,取得了长征的胜利,把中国革命重新引向胜利的道路。在总结长征历程时,毛泽东曾自豪地说过:“长征是历史纪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它向全世界宣告,红军是英雄好汉,帝国主义者和他们的走狗蒋介石等辈则是完全无用的。”

中央红军长征,是人民军队战史上的一座丰碑,是一笔取之不竭的精神财富。在纪念中央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之际,让我们重温领导决策层、战役指挥层、披坚执锐层代表人物的长征片断,来纪念80年前那段气壮山河的壮举。

领导决策层———“一个好汉要有三个帮”

在许多毛泽东的追随者看来,长征简直就是毛泽东一个人的事业。1977年9月9日,开国上将萧华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题为《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是指引长征胜利的灯塔》一文。文中说:“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就是毛主席领导我党我军进行长期革命战争中的一次极其光辉的伟大革命实践。”

事实上,诚如毛泽东所言:“荷花虽好,也要绿叶扶持。一个篱笆要打三个桩,一个好汉要有三个帮。”在长征中,毛泽东这朵卓尔不群的“荷花”、这位无可争议的“好汉”,也有三个帮手支持。

他们是周恩来、朱德、王稼祥。

早在1934年春,由于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纸上谈兵,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越打越糟。万般无奈,李德建议临时中央总负责人博古:请示共产国际批准,准备作一次战略大转移。六七月间,共产国际复电:同意中央红军主力撤离苏区,实行战略大转移。这样,战略大转移的准备工作,便在极少数中央领导人中秘密地进行了。

为了筹划战略转移事宜,成立了一个“三人团”,成员有博古、李德、周恩来。“三人团”只开过两次会,一次在李德房间里,一次在苏区中央局。“实际工作,政治上由博古做主,军事上由李德做主;周恩来督促军事准备计划的实施,并不能与闻所有的事情。”

1934年10月10日,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率中央红军主力及中央、军委机关和直属部队共8.6万人,以红一、红九军团为左翼,红三、红八军团为右翼,红五军团为后卫,掩护庞大的中央纵队,退出中央苏区,一路向南突围,然后沿赣、粤、湘、桂边缘转战,欲去湘西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开辟新的根据地。因此,一开始时把战略大转移称为西征,把西征的部队称野战军。

博古、李德等人酝酿的战略大转移,毛泽东一开始根本不知情。虽然被允许一起战略转移,但他被解除军职已经整整两年了,想在军事问题上发言,又谈何容易!

获准随军转移之后,毛泽东特别提出,把他和中央政治局常委洛甫(张闻天)、中革军委副主席兼红军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安排在一起,不要分散到各军团行动。之前,王稼祥就佩服毛泽东的军事指挥才能,二人甚为相得,毛泽东也想趁机做张闻天的工作,故有这一请求。

博古、李德最初设想中央红军的战略大转移,只是准备到湘西去,最后却万里转战到陕甘宁,这不能不说是毛泽东的意志。当然,还有周恩来、朱德、王稼祥的鼎力支持。

1934年12月1日,中央红军强渡湘江成功,跳出了国民党军的包围圈,使蒋介石消灭红军于湘江东岸的计划破产,但红军也付出惨重代价,由出发时的8.6万余人,锐减至3万多人。“这时,博古、李德已因湘江失败而垂头丧气,红军的指挥任务已转移到周恩来肩上。”博古、李德的气焰受挫以后,周恩来开始主持军事工作,此时毛泽东才能畅所欲言。

1934年12月10日,红军攻占湖南通道城。按照原定计划,中央红军主力将由这里北上湘西,同红二、红六军团会合。但是,蒋介石已判明红军的战略意图,预先在通往湘西的道路上部署了近20万重兵,张开口袋等待红军钻入,企图一网打尽。

面对如此危局,毛泽东第一个提出异议。《周恩来传》记载,“在这个危急关头,毛泽东力主放弃原定计划,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朱德传》记载,“在这个关系到红军命运的关键时刻,毛泽东提出绝不能往这个口袋里钻”。1943年12月16日,张闻天在延安整风笔记中记载:“在这危急关头,毛泽东向中央政治局提出,部队应该放弃原定计划,改变战略方向,立即转向西,到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去,一定不能再往北走了。”

12月12日,博古、李德、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六人在通道城临时决定召开一次紧急会议,讨论红军战略行动方向问题,遂有“北上”“西进”之争。毛泽东西进贵州的主张,得到周恩来、王稼祥、张闻天等人的有力支持。博古不再固执“北上”湘西之见,李德愤而提早退出会场。中革军委主席、红军总司令朱德没有参加通道会议,但他以具体行动支持毛泽东:会后下午7时,中革军委就会议精神致各军团、纵队首长“万万火急”电:“我军明十三号继续西进的部署”,“应相机进占黎平”。

12月15日,中央红军攻占贵州黎平,连续转战两个月的部队得到了第一次休整机会。但是,“北上”与“西进”的争论并没有结束,博古、李德还在坚持“北上”的主张,竟然电告红二、红六军团说:中央红军“现已西入黔境,在继续西进中寻求机动,以便转入北上”。

12月18日,中央政治局在黎平开会,讨论红军今后的战略方向问题。会议由周恩来主持,会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朱德非常赞成毛泽东的意见。挫折和教训使他对毛泽东更加信服。因此,他和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等多数人站在一起,否定了博古、李德要中央红军去湘西同红二、六军团会合的错误主张。”在黎平会议上,周恩来、朱德、王稼祥支持毛泽东最坚决,而周恩来的支持具有决定性作用:“主持会议的周恩来采纳毛泽东的意见。”会议最终接受毛泽东继续西进的意见,并通过了根据他的发言写成的《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决定》明确指出:“鉴于目前所形成之情况,政治局认为过去在湘西创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的决定在目前已经是不可能的,并且是不适宜的。”“政治局认为新的根据地区应该是川黔边区地区,在最初应以遵义为中心之地区,在不利的条件下应该转移至遵义西北地区。”诚如《毛泽东传》中所说的,“黎平会议的《决定》有着重大的战略意义,中央红军赢得了主动,挥戈西指,不仅完全打乱了国民党军队的原有部署,而且连战连捷,部队的面貌为之一新”。《朱德传》中也说,“这个决定从实际出发,确定了中央红军长征战略方向的重大转变,使红军避免陷入绝境,并开始从被动局面中摆脱出来”。

1934年12月底,中央红军转战到乌江南岸瓮安县猴场(今草塘)一带。这时,博古、李德“北上”之心仍存,强烈主张不过乌江,“完全可以在乌江南岸建立一个临时根据地,再徐图进军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1935年1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猴场召开会议,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王稼祥等人,以压倒性多数,共同对博古、李德提出批评,维持黎平会议决定,并决定强渡乌江。

但是,只要博古、李德还在台上指手画脚,“北上”的杂音就会不时出现。于是,王稼祥向毛泽东提出: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把博古、李德赶下台。由于对毛泽东了解日深,“张闻天也同意王稼祥把李德、博古轰下来的意见,并且说:毛泽东同志打仗有办法,比我们有办法,我们是领导不了啦,还是要毛泽东同志出来”。

1935年1月7日,中央红军袭占了黔北重镇遵义。1月15日至17日,中央政治局在遵义召开扩大会议。“这次会议是王稼祥同毛泽东商议后由他出面提议,并得到洛甫、周恩来、朱德等支持而召开的。聂荣臻后来说:‘周恩来、王稼祥同志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对开好遵义会议起了关键的作用。”会上,毛泽东作了长篇发言,对错误的军事路线进行切中要害的分析和批评,阐述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并指明今后的方向。

毛泽东发言之后,王稼祥第一个发言支持。

朱德紧随其后。“朱德同志历来谦逊稳重,这次发言时却声色俱厉地追究临时中央的错误,谴责他们排斥了毛泽东同志,依靠外国人李德弄得丢掉根据地,牺牲了多少人命!他说:‘如果继续这样的领导,我们就不能再跟着走下去!”

周恩来第三个发言支持,他在发言中“全力推举由毛泽东来领导红军的今后行动。他的倡议得到多数人的支持”。

王稼祥、朱德、周恩来的有力支持,让毛泽东进入中央领导核心层。

会上,毛泽东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常委;取消“三人团”,仍由最高军事首长朱德、周恩来为军事指挥者,而周恩来对于军事指挥下最后决心。会后决定,由张闻天代替博古负总责,以毛泽东为周恩来在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

一个月后,中革军委决定组成前敌司令部,朱德为司令员,毛泽东为政委;以周恩来、毛泽东、王稼祥三人成立“新三人团”,全权指挥作战。1961年,朱德在回忆这一伟大的历史转折时,写下这样的诗句:群龙得首自腾翔,路线精通走一行。左右偏差能纠正,天空无限任飞扬。

遵义会议召开以后,毛泽东把最得力的支持者团结在自己周围,一起指挥中央红军,采取兜大圈子、机动作战的方针,四渡赤水,佯攻贵阳,威逼昆明,巧渡金沙江,一路转战,成功把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奠基在西北。

长征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毛泽东主持了军事工作;而毛泽东能够主持军事工作,主要是因为有周恩来、朱德、王稼祥的鼎力支持。

战役指挥层———“彭、刘、林并肩迈进”

1947年8月6日,陈毅在给中共中央的电报中,曾这样高度评价粟裕、陈赓:“我认为我党廿多年来创造杰出军事家并不多。最近粟裕、陈赓等先后脱颖而出,前程远大,将与彭、刘、林并肩迈进,这是我党与人民的伟大收获。”显然,在陈毅眼中,彭德怀、刘伯承、林彪是中共杰出的军事家。

林彪政治上有污点,但从军事角度来看,他是当之无愧的杰出军事家。

彭德怀、刘伯承、林彪这三位杰出军事家,在中央红军长征中表现不凡,真正是“彭、刘、林并肩迈进”。

长征之初,彭德怀任红三军团军团长,一路上摧枯拉朽。1934年10月17日,红三军团乘迷漫大雾渡过于都河,正式踏上征途。10月20日,彭德怀指挥红三军团向西挺进,首先突破粤军在信丰、安远之间设置的第一道封锁线,占领新城;继而,分左右两个纵队进入湘南,攻陷汝城。11月6日,从左边突破湘军何键在汝城至思村间设置的第二道封锁线。时连日阴雨,道路泥泞,崎岖难行。在彭德怀指挥下,红三军团不顾艰难险阻,昼夜急行军,英勇作战,突破湘粤军阀在粤汉铁路设置的第三道封锁线,攻占宜章城,保证了中央红军顺利西进。11月11日,中革军委通令嘉奖,“赞扬三军团首长彭德怀同志及三军团全体指战员在突破汝城及宜章两封锁线时之英勇与模范的战斗动作”。

长征之初,林彪任红一军团军团长,一路上有弹有赞。1934年11月,在突破敌人第三道封锁线前,朱德曾几次电令林彪:率红一军团抢占粤汉铁路东北约十公里处的制高点九峰山,以掩护中央纵队和各军团从九峰山以北安全通过。但是,林彪不顾大局,企图从平原走,一下子冲过乐昌。虽然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坚持原则,最终说服了林彪,派出有力部队抢占九峰山制高点,保证了中央红军左翼的安全,但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为此,朱德曾致电批评红一、红九军团行动的无计划和执行命令的迟缓,“使迅速通过敌人封锁线成问题”。

湘江之战,红一、红三军团通力合作,联手挽救了红军。这一战,彭德怀、林彪功不可没。

11月25日,中革军委决定中央红军分4个纵队前进,在全州、兴安之间强渡湘江。而此时湘桂军阀部队和国民党中央军已经蜂拥而至。

在彭德怀指挥下,红三军团从左翼进入广西,西渡灌江,向灌阳逼进;红四师渡过湘江占领界首,牢牢控制了界首渡河点后,进入界首以南的光华铺与敌激战、对峙;红五师主力进到灌江西岸新圩以南地区;在林彪指挥下,红一军团从右翼向全州以南逼进。红二师渡过湘江,阻击驻在全州之敌。

这样一来,红一、红三军团就联合控制了界首至屏山渡之间30公里的湘江两岸,掩护着中央红军主力渡江。

由于中央舍不得那些笨重的辎重,行动十分迟缓,距湘江50多公里的路程竟走了4天。时机被贻误了,敌人从几个方向压了过来,形势急剧变化。

为掩护中央红军渡过湘江,突破第四道封锁线,红三、红一军团进行了异常顽强、激烈的战斗。

11月29日,红三军团在界首以南光华铺打响了阻击战。光华铺距界首只有几里路,为一片较为宽广的开阔地,不利于据守。为阻击由全州、灌阳出击之敌,保证红军大队人马继续渡江,彭德怀不惜背水一战。他把红三军团指挥部设在湘江西岸离界首渡口仅几百米远的一座祠堂里,指挥红四师投入这场关系重大、异常严酷的战斗。

11月30日清晨,敌人正面进攻,被红四师第十团拼死顶住,便沿湘江西岸向界首逼进,对红军实施迂回。“十团团长沈述清指挥发起反击,中弹牺牲。彭德怀命杜中美接任十团团长。当日,杜中美又壮烈捐躯。一日之内,牺牲两位团长,此战是何等激烈!在红军和革命的生死关头,彭德怀指挥红三军团四师在界首光华铺血战3昼夜,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完成了阻击任务,中央红军大部渡过了湘江。”

在彭德怀指挥光华铺阻击战的同时,林彪指挥红一军团在右翼也展开了阻击战。“(11月)30日,红一军团展开了全面阻击。一师二、三两团阻击,一团作预备队;二师四、五两团阻击,六团作预备队。……二师五团尖峰岭阵地失守,五团政委易荡平负重伤,为了不当俘虏,他用警卫员的枪对着自己的头颅扣动了扳机。二师主力为了守住黄帝岭,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11月30日入夜,红一军团部在脚山铺南面的一个小山上布置了指挥所。这时,“四周的枪声不像白天那样激烈了,但还是不时地响着,显得十分凄厉。红一、三军团指战员为掩护红军抢渡湘江,几天来人不解甲,马不卸鞍,连日苦战,已经十分疲劳。可此时此刻人人都担心党中央、中革军委和后续部队的安全,无法入睡”。

《聂荣臻传》中这样写道:“在红一军团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严峻的情况。一军团与三军团一起,肩负着全军安危的命运。林彪、聂荣臻,政工人员,参谋人员,战勤人员,全部为了党中央的安全,为了红军的生存决心死战。”

强渡湘江,红一、红三军团并肩血战,终于为中央红军杀出一条血路!写长征史,彭德怀血战湘江固然要写,但林彪血战湘江也不能被抹杀。

血战湘江,刘伯承也不能被忘记。

1934年10月初,就在长征前夕,由于质疑李德的指挥能力,刘伯承由红军总参谋长被贬为红五军团参谋长,由中枢智囊被贬到一线部队。强渡湘江之战,红军各部队伤亡严重,红五军团作为全军后卫,打得尤其艰苦。军团所辖红三十四师被阻于湘江东岸,几乎全部壮烈牺牲。在激烈的战斗中,刘伯承始终坚持在第一线指挥。军团长董振堂让他先撤过江去,他坚决地说:你们都先走,我断后。直到接到总部撤退的命令,他才骑着一匹老白马跨过湘江。

12月18日,中央政治局召开黎平会议,会上采纳了毛泽东的意见,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同时,不顾李德的反对,中革军委恢复刘伯承的红军总参谋长职务,并让他兼任中央纵队司令员。23日,博古来到红五军团驻地,向刘伯承传达了政治局会议精神和中革军委的任命,这是对刘伯承浴血湘江的充分肯定。

可以说,血战湘江之役,彭德怀、刘伯承、林彪确实是“并肩迈进”。

1935年2月下旬,中革军委决定:由彭德怀统一指挥红一、三军团,抢占娄山关,二占遵义城,红三军团负责攻城,红一军团负责打援。2月28日上午,遵义攻克在即,国民党中央军吴奇伟部两个师从乌江南岸驰援遵义。在老鸦山一带,红三军团主力与敌人展开激烈的争夺战,敌人后续部队源源而上,更有10多架飞机在老鸦山上空轰炸扫射,双方形成胶着状态。林彪、聂荣臻率领红一军团隐蔽于遵义城东,待令出击。他们发现敌人后续部队正从红一军团的待机地域插过去,遂当机立断,命令部队向正面运动之敌进行猛烈的攻击。刹那间,战场形势起了变化:公路上运动的敌人掉头向后跑,老鸦山上的敌人失去后劲,在红三军团的反击下也往后败退,真正是兵败如山倒。“林彪看着眼前排山倒海的气势,从参谋的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撕下一张纸,又把这张纸对折撕成两半,分别在上面用红蓝铅笔标出追击方向,并在上端写了一个很大的‘追字,分头传达给部队。……红一军团一鼓作气追到乌江边。”

《彭德怀传》中也肯定红一、红三军团合作之功:“一军团从左翼出击,一举突进敌人指挥所,两面夹击。敌全线崩溃,逃到乌江北岸,争相渡江,将乌江桥压断,人马纷纷落水,未及过江者,大都被歼。……消灭吴奇伟部两个师,俘敌3000余人,取得长征以来第一个重大胜利,给蒋介石的追剿部队以沉重打击,为中央红军西进北上争取了主动。”在《自述》中,彭德怀也肯定林彪等的当机立断:“打吴奇伟军的反攻,一、三军团就完全是自动配合把敌打败的。”

二占遵义,彭德怀、林彪“并肩迈进”,取得遵义大捷,是长征期间的著名胜仗。

刘伯承用兵尚谋,有“论兵新孙吴”的美誉。长征中,他率兵飞速控制皎平渡,充分展现了他的“谋帅”风采。

1935年4月下旬,中央红军转战到金沙江。4月29日,中革军委发出速渡金沙江的指示:左纵队红一军团从龙街方向渡江;右纵队红三军团从洪门渡方向渡江;军委纵队和红五军团在皎平渡方向渡江;着刘伯承率军委干部团一个营及总部工兵营一部,作为先遣分队,于5月4日上午赶到皎平渡架桥,同时侦察上游各渡河点。

刘伯承受命后,立即来到干部团,与团长陈赓、政委宋任穷研究,挑选第三营去完成抢占皎平渡的任务。第三营是政治营,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比较强。由于陈赓负伤,宋任穷担起军事指挥任务,随第三营行动。

为达出奇制胜,刘伯承和先遣分队都换上国民党军的服装,大摇大摆地向江边疾进。沿途遇到几股民团,他下令一律不与之纠缠,统一口径敷衍说:“共军要在这里过江,我们去执行任务,封锁渡口。”就这样,先遣分队一路疾进无阻,来到离江30公里的杉落树(地名)。这时,一个大胖子区长出来欢迎,刘伯承、宋任穷带了几个警卫人员来到了区公所。胖区长说,刚接到上级命令,要烧船封江。刘伯承一边喝水,一边说:“我们也是来执行这个任务的,你把公文拿来看看。”胖区长不敢怠慢,赶紧从抽屉里取出公文递上来。刘伯承边看边问,最后对胖区长说:烧船封江一事由我们来办吧。

接着,刘伯承又问了河宽、流速、水深、守渡口的兵力等情况,胖区长有问必答。一一问明之后,他才厉声告知对方自己的红军身份。

胖区长一听,吓得大汗淋漓,乖乖前头带路。就这样,刘伯承把仅有的两只船控制起来了,并迅速控制了渡口。刘伯承过江后,看到水深江宽,无法架桥,就又设法找到了四只船。随即,他在江边一山洞里设渡河司令部,制定了《渡河守则》,昼夜不停地组织人马渡江。同时,向朱德发报:“皎平有船六只,每日夜能渡一万人。军委纵队五日可渡完。”这时,红一军团在龙街渡江不成,红三军团主力在洪门渡渡江受阻,朱德遂下令全军都从皎平渡过江。

从5月4日至9日,军委纵队及红一、红三、红五军团(除红三军团第十三团、红一军团一个野战医院外),都从刘伯承巧妙控制的皎平渡过了金沙江。“巧渡金沙江的胜利,使中央红军摆脱了几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赢得了战略转移中的主动权。”

披坚执锐层———“三杨(阳)开泰,长征小菜”

杨得志、杨勇、杨成武,是解放军著名战将,军中称其为“三杨”,在长征中他们各有出色表现。

长征中,杨得志大部分时间担任红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团长。1935年1月1日,根据中革军委命令,他指挥红一团由龙溪到达回龙场渡口,承担突破乌江、为全军开路的重任。

红军刚到渡口,对岸的敌军就开起火来。杨得志立即组织火力予以压制,几发炮弹就将敌军的一个由破庙改建的据点轰倒。杨得志一边及时组织火力侦察,一边搜集情报。老乡们说,渡江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大木船、大晴天、好船夫。一时之间,三样皆无,如何渡江?

杨得志心急火燎,再次拿过望远镜观察对岸的情况,突然发现江心漂浮着一样东西,细看是一节很粗的竹子。他灵机一动,兴奋地拉过身旁的团政委黎林,指着江心的竹子说:怎么就没想到呢,扎竹排!大家都说这个办法好,又可就地取材,于是全团立即动手干起来。

很快,竹排扎好了,战士们争着要划第一只竹排强渡过江去。杨得志决定,从第一营挑选八名水性好的战士,在傍晚时分进行试渡。天渐渐黑了下来,战士们跳上简易竹排出发了,竹排征服着一个个巨浪,渐渐远去。突然,竹排在江心斜立起来,刹那间又被白浪冲倒,冲向下游,只见几个黑点被埋进了漩涡,再没有浮出来。

“一定要渡过去!”杨得志把继续试渡的任务,交给第一营营长孙继先,并将地点选在下游一处江面较宽的地方。竹排上增加了一些扶手,战士们纷纷跳上竹排,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又一次破浪前进。冒着枪林弹雨,小小竹排终于安全地抵达对岸。随后,渡过江的勇士们冲杀到山顶阵地,爆炸声、喊杀声混成一片,迅速打垮了敌人。杨得志、黎林并肩登上竹排过江,强渡乌江成功,为红军开辟了一条生命通道。

1935年5月12日,中央政治局在四川会理召开扩大会议,确定红军继续北上,抢渡大渡河,同红四方面军会合。5月24日,杨得志受命率领红一团冒着大雨急行军一昼夜,奔走80公里,抢先到达大渡河南岸的安顺场。杨得志指挥部队迅速向国民党守军发起猛攻,不到半小时,全歼国民党守军两个连,控制了安顺场,并弄到一只小船。

5月25日拂晓,杨得志决定,第一营营长孙继先率领第二连连长熊尚林等17名勇士,强渡大渡河。杨得志命令,炮兵连将三门八二迫击炮和数挺重机枪布置在阵地上,轻机枪和特等射手也进入岸边阵地进行火力掩护。强渡前,他作战斗动员:“红军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你们一定要坚决地渡过河去,消灭对岸的敌人!”红一团的勇士们在船工帮助下,乘着那条小船,冲到了北岸,接着又渡过了第二只船。红一团的勇士们摧垮了国民党军一个营的防御,全歼国民党守军400余人,占领了滩头阵地。杨得志乘第三趟船过了河,指挥渡河部队坚守安顺场渡口,为全军夺占了生死攸关的渡河立足点。随后,他指挥部队协同红四团飞夺泸定桥,保证红军主力顺利渡河北上,摆脱了国民党军的追击。

两次强渡,印证了杨得志的指挥特点:“作战勇敢,敢打硬仗、恶仗、苦仗,关键时刻过得硬,顶得住,上得去,拿得下。”

长征途中,红一团大部分时间做前卫,指战员们见毛泽东的机会极少。1935年9月,红一团官兵见到了毛泽东,杨得志赶忙派人买些梨来招待,并请毛泽东讲战争形势。毛泽东高兴地对大家说:红一团在这次大转移中立了大功,你们一直走在我前面,要讲,应该由你们讲!

长征中,杨勇大部分时间担任红三军团第四师第十团政委。1934年11月15日,红十团接连突破国民党军三道封锁线,进至桂阳东南两路口地区。

这时,蒋介石已判明红军突围的战略意图,忙调集“围剿”中央苏区的20万重兵,组成五路“追剿”军,利用湘江作屏障,构筑第四道封锁线,企图将红军聚歼于湘江和潇水之间地区。11月25日,中共中央、红军总政治部发出《关于我野战军进行突破敌人第四道封锁线战役渡过湘江的政治命令》,要求中央红军“进攻部队应最坚决果断地粉碎前进路上之一切抵抗,并征服一切天然的和敌人设置的障碍;掩护部队应不顾一切阻止及部分地扑灭尾追之敌”。

当日,红四师以杨勇所率红十团为前卫团,向国民党军湘江防线界首段前进。11月27日,红四师到达湘江边,红十团于次日首先渡过湘江进至界首。军团政治部主任袁国平指示杨勇等:在界首以南光华铺、枫山铺地区构筑工事,保障渡河点,掩护军委纵队和红九、红五军团渡江,并要求部队坚守阵地,没有命令不准撤出阵地。

杨勇迅即组织部队驱逐反动民团,掩护工兵架设浮桥,构筑工事。

红十团刚刚构筑完工事,国民党桂系第七军独立团和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就向他们扑来。11月30日,桂军向红十团阵地发动十几次冲击,战斗十分激烈。杨勇和团长沈述清组织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在光华铺、枫山铺地区与国民党军展开殊死搏斗。不久,沈述清在指挥第一营反冲击中壮烈牺牲。当天下午,红四师参谋长杜中美代理红十团团长,又在坡岗上与国民党军反复争夺阵地的战斗中饮弹。杨勇闻讯赶来,继续组织部队与数倍于己的国民党军激战。12月1日上午,杨勇指挥全团以牺牲400余名指战员的沉重代价,终于与兄弟部队一起,完成了掩护中央机关和军委纵队在界首渡江的任务,谱写了一段血战湘江的悲壮历史。

1935年1月,在赤水河畔的土城战役中,杨勇又一次带队冲锋,子弹从他的右腮入唇部出,一进一出,杨勇失去了六颗牙。当时,血如泉涌,用嘴指挥不了战斗,他就用笔下达命令……最后昏倒在血泊中。

长征中,杨成武大部分时间担任红一军团第二师第四团政委。他在长征中扬名,是指挥飞夺泸定桥一役。

1935年5月,红军转战到安顺场。由于缺少船只,红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从安顺场渡过大渡河。为尽快渡过大渡河,摆脱国民党军的追堵,毛泽东把目光转向160公里外的泸定桥,并把夺桥的任务交给了红四团。

5月27日,杨成武与团长黄开湘率红四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勇猛冲杀,边战边行,打了两仗,架了一座桥,消灭国民党军一个营又一个连,俘虏200余人。第一天走了40公里路,此时距泸定桥还有120公里。

5月28日拂晓,杨成武接到红一军团的急电:军委来电限我们于明天夺取泸定桥。你们要用最高速度的行军力和坚决机动的手段,去完成这一光荣伟大的任务。

根据这一命令,红四团必须用一昼夜的时间,走完120公里路,并在当天夺取泸定桥。杨成武采用“飞行集会”的方式进行了紧急动员。这样,红四团指战员就和时间赛跑起来,也和国民党军赛跑起来。大渡河对岸国民党军杨森部的两个旅,也在火速赶往泸定桥增援。红四团必须赶在国民党军前面到达并夺取泸定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5月28日上午,红四团击溃国民党军一个团部两个营,越过猛虎岗和摩西,又用两小时架起被国民党军炸毁的木桥,继续前进。入夜后,天下起瓢泼大雨,道路泥泞,寸步难行。为了防止战士们滑进大渡河,杨成武叫大家解下绑腿带,接在一起,拉着前行。由于一整天没有吃饭,指战员都已筋疲力尽,杨成武又带头吃生米、喝雨水,以补充体力。在发现对岸国民党军点着火把前进时,他果断命令部队佯装国民党军,也点燃火把前进。最终,红四团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终于在29日拂晓赶到泸定桥。

这时,守桥的国民党军已经撤掉全部桥板,桥上只剩下13根200多米长、光溜溜、寒森森的铁索。杨成武命令第二连挑选了22名勇士,在全团火力掩护下,在铁索上攀爬。当国民党军在桥头点燃巨大火障的关键时刻,杨成武跃出指挥所,奔上铁索桥,在勇士们身后高喊:“莫怕火,冲过去就是胜利!冲啊,冲啊!”勇士们终于攀爬过铁索,冲过桥头的火障,击溃守军,夺取了泸定桥。

当天深夜,杨成武和黄开湘在桥头迎来了率右纵队赶来的刘伯承和聂荣臻。两天后,他们又迎来了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王稼祥等中央领导和左纵队各军团的领导。

6月2日,中革军委在泸定桥头召开庆功大会,周恩来为红四团颁发了锦旗,还为幸存的18名勇士和牺牲的4名烈士,以及杨成武、黄开湘发了奖,奖品有写着“中革军委奖”的列宁服和钢笔、日记本、搪瓷碗、筷子等。红一军团《战士报》还发表捷报和评论,特别表彰红四团的战绩。在回顾这段战斗历程时,杨成武写下过“无边风雨夜,天堑大渡横,火把照征途,飞兵夺泸定”的诗章。多年后,中央领导撰文纪念杨成武时,标准文字为:“飞夺泸定桥时,他不顾血战湘江中负下的腿伤,拒绝骑马,与战士一起在崇山峻岭中徒步行军,一昼夜指挥打了三仗,架了两座桥,走了200多里路。”

长征中,杨得志、杨勇、杨成武披坚执锐,立下汗马功劳,他们是基层指战员的优秀代表。多年后,周恩来曾幽默地说:“三杨(阳)开泰,长征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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