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婷
(湖北艺术职业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00)
《心之罪》由美国著名编剧贝思·亨利创作,乔治梅森大学的戏剧系主任肯·阿尔斯通(Ken Elston)导演,讲的是玛格拉斯家的三个女儿莱尼、梅和贝贝三姐妹因为贝贝开枪射伤了自己的丈夫而重新聚集在她们外公家!三姐妹住在外公家里,她们的表姐奇科指责她们丢了整个家族的脸。多年前,她们的父亲抛弃他们的母亲和三姐妹离开了家,母亲在地下室自杀,大姐莱尼卵巢有问题成了老姑娘,只能呆在家里照顾外公,二姐梅在上学时私生活乱七八糟,还指责贝贝枪击自己的丈夫。故事就是从莱尼一个人过三十岁生日开始的。
莱尼是全剧上场的第一个人物,因此她的上场非常重要。根据剧本的描述:“灯光起,空荡荡的厨房。傍晚。莱尼·马格拉斯从后门上场,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手提箱、一个萨克斯管的盒子和一个棕色的纸袋。莱尼三十岁,体型和脸型都圆圆的。她放下手提箱和盒子,把纸袋放在餐桌上。往门口扫了一眼后,她从橱柜里拿出饼干罐子,从炉灶旁拿了一盒火柴,然后回到桌边。她很兴奋地从棕色纸袋里取出一包生日蜡烛,迅速打开包装,抽出一根蜡烛。她想把蜡烛粘在饼干上,可是蜡烛倒了。她又试了一次,然而饼干太硬,被她弄碎了。她又狂躁地从罐子里拿出一块饼干,用火柴点亮蜡烛,把蜡油滴在饼干上。当她开始微笑的时候,幕后传来奇科的声音。”
分析好剧本后,开始进入排练中了。我扮演一个老剩女为了自己的小妹妹搬很多重箱子却搬不动,甚至是连拉带推地把这些东西弄进门。滑稽的、孤独的、无助的、可怜的,这是我意识中的莱尼。表演时,我很吃力地搬箱子,东西太多以至七零八落地掉到地上,我捡起来,继续搬、拉、提所有的大包小包、大箱子,脸上露出很累、很可怜的神情。这样的表演就是有意识地在图解分析的人物,这些都是经过我仔细分析的,甚至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的,最好保持的分毫不差。
直到有一次我们进行“快速排练”练习(快速排练就是在舞台上的演员表演如同影像快进那样,用最快的速度把每个调度走完和台词说完),因为速度太快,根本没有时间来表现人物太累又很可怜等状态,也没办法“有意识”地去控制角色,只能把导演要求的舞台调度做完,而之前设计好的人物形象外部塑造手段更是无从顾及。但到了剧中争吵、打闹、嬉戏、震惊等戏剧矛盾冲突点时,需要表达的人物无意识行为反倒都表现出来了。通过这段练习,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在舞台上“生活”了,跟真实的生活一样的忙碌、一样的时时刻刻审视自己的状态和情绪,只能不停地无意识地往前进行。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我推动剧情往前发展,而是一开始,“生活”就滚动起来,只能跟着它走,根本停不下来,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
往往演员在扮演角色时,都会表现出孤独、可爱等等状态,俗称“演状态”。但实际生活中,很少或几乎没有人会跳出自己以外来评价、分析此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因此,在舞台上无时无刻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角色,表演会显得呆板、不深刻,最终演员不可能走进人物,也不可能为观众所接受的。
后来我换了一种方法去塑造莱尼,上场搬着贝贝的箱子、大包小包和自己的很小的一个包包上场。没有去规定先把什么搬进去放在什么地方、要把哪个包包夹在下巴和锁骨之间、如何把哪些东西弄掉地上再怎样艰难的把它捡起来,等等,顺其自然地表演,接着表演给自己过生日许愿。角色是生活在舞台上的,她也只是为了完成这件事情,很多的细节是无意识的。这时我明白了导演总是说我在表演莱尼这个角色时的问题“不要黏在之前的悲伤或狂喜的情绪中,瞬间忘掉之前的情绪,投入到下一瞬间。”因为语言交流上的问题,我居然在排练快一个月的时候才理解导演对我说的这句话。
我认为在排练的初始阶段,不要过度考虑人物最后呈现舞台上的形象,这种人物想象很可能是空洞的。要通过认真做人物练习,抓住每一个人物形象细小的点。“就像很多的小点点汇成一幅画,而不是简单的一片颜色”。在创造角色时应该认真完成舞台行动,在这中间会出现很多我们无意识下的细小的人物感觉。这才是角色创造中最精细、最生动、最重要的点。扮演角色时意识和无意识的结合,让角色真正的生活在舞台上,才是舞台呈现可以超过文本阅读的地方,才是舞台工作者的价值体现。
通过《心之罪》中莱尼这个角色的塑造,让我更进一步理解了斯坦尼关于创作时意识与无意识:“什么——是有意识的,怎样——是无意识的。这就是保护创作的无意识并且给它们以帮助的最好手法。不去想到怎样,而只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什么上面,我们就会引导我们的意识离开角色中要求的无意识参加创作的那个领域。”斯坦尼的这段话对演员在实际的工作中更好地塑造角色。舞台上只完成规定的行动,用无意识来填充的空间,这样演出来的戏才生动,塑造的角色才会不断被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