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規劃視野重構空間，更要重構人心

岑子明

公共空間將如何得到正確運用？這在新城規劃和愛都酒店諮詢中，成了爭議焦點。所謂公共空間，除了實體部分現在還包括虛擬空間，在這裡，筆者就公共實體空間論事。新城和愛都，這由土地和建築物，與可觸、可視的立體空間共同構成的範圍所及，是供社會大眾分享的。但近年來，本澳公共空間越來越多地受到權貴侵吞和利益階層私有化，而今又在合情、合理、合法的榥子下，故技重演。民眾忍無可忍，圍繞新城與愛都多場諮詢會，意見交鋒，價值觀碰撞，其激烈搏弈，一浪高過一浪。

公共空間的實體由土地和建築物構成。然而遺憾的是，多年來，在無需問責的政府不作為和亂作為下，本澳住屋形勢日趨嚴峻。經前政府“出口術”般地拋出萬九公屋，令現政府接下燙手山竽，至今未能完全兌現。眼下民眾還無法弄清政府未來要向大發展商償還多少地債，只知政府欠市民的“樓債”，舊債未償又添新債。等樓大軍又添主力，政府卻仍然鐵石心腸地抱住社屋為主，經屋為輔。不調控租賃市場，全無整體房屋規劃的和尚敲鐘做法，令萬千房奴急如熱鍋螞蟻，未離開學校就要被迫提前考慮下半生居住問題。

儘管去年下半年以來房價和租金已下調一至三成不等，但仍與大部份市民無緣，對大多數人來說，比較接近門檻的最多的只有經屋。然而貌似公平卻不合理的抽籤制度及資格，令包括夾心階層在內的房奴大軍，望樓興歎。種種不合理的制度為房奴設置了紅燈，同時又對權勢者大開綠燈，導致民眾心態失常：一個勁地向政府要樓。而“士急馬行田”的政府，在不得罪權貴，不着急收回閒置土地的情況下，只能打公共空間的主意，把城市未來可持續發展棄之門外，解決房屋問題不惜亂投藥石。

所謂上行下效，連政府都不認真考慮規劃將來，黎民的視野自然就更短更窄了。而政府不去好好規劃和保育，又如何以身作則普及正確的規劃與保育常識？被房子迫得快瘋的小市民其情可憫，卻也在不正確的思想潛移默化下，以為一切公共空間都可異化為房屋，公共空間不必留白，只需要有土地和住房就夠，其他的空間和建築物全都可以為發展之名讓路。這就是有澳門特色的發展觀和規劃觀。

新城諮詢意見兩極對立，就是在這種社會背景下出現的。在有樓大過天，有樓就是第二生命，有樓等於上等人的社會氛圍裡，所謂發展與保育要平衡不過是偽命題。被誤導的小市民與官商權貴思維卻破天荒地合流，令公共空間及歷史建築的保育面臨空前的危機，公眾參與式規劃剛萌芽就被踐踏。惟政府坐山觀虎鬥，聽任民粹發酵，這對本澳的未來和所有真心愛澳門的人來說，應該是場噩夢。

由於賭權開放所帶來的城市核心價值扭曲，一直沒有受到當局正視和糾正，再加上居住問題的嚴重異化，以及人心渙散，目光短視，人們再難理會保育本身就是發展，也是經濟發展的正能量說法。價值觀扭曲之下，漠視建築物限高，以文革和義和團思維敵視殖民地建築，把建築物存廢與其用途及壁畫下流與否，胡亂掛鉤等反科學異象，顯示澳門正處於解構正常傳統價值觀的年代。在此複雜而又躁進年月，保育單棟歷史建築和歷史城區固然重要，而以規劃視野重構全澳空間則更重要，但其成功的前提是，必須重構澳門市民的人心，樹起正確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