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解码知恩惜福,李云迪听到了吗?

2015-10-15 00:51
南方周末 2015-10-15
关键词:惜福萧邦欧尔

一家之言

谁说艺人就没有操守?听听钢琴家Garrick Ohlsson的心路历程吧

焦元溥

2015年10月8日,抵达华沙听萧邦大赛。才下飞机,这边朋友就愤怒告知,这次担任评审之一,原名李云迪的云迪,第一轮评到一半就跑去参加影星黄晓明的婚礼。“萧邦大赛是积分制,评审要透过每轮不同曲目衡量演奏者对萧邦的理解和表现。没听完全程,对选手印象不一,究竟如何评分?既然决定要去婚礼,他为何还来评审?这把参赛者当成什么?”

为何决定当比赛评审?我没兴趣知道,但本届评审欧尔颂(Garrick Ohlsson)的心路历程,相信值得大家一听。

“这真是痛苦。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当评审。”

时间回到2011年10月,我们在香港半岛酒店大厅。这不是说他评的香港国际大赛程度不高,而是比赛要听那么多一再重复,却又不见得能弹出新意的曲目,本来就是折磨。参赛者虽不乏亮眼新秀,平庸者毕竟占多数。无论喜不喜欢,一天就是得听上8小时,自己还得抽空练琴。聊着聊着,提到萧邦大赛,怎知欧尔颂又是一脸无奈,“盛情难却呀!我已答应要去当2015年的评审。我推辞数十年了,但现在既然答应了香港,我就没有理由不去华沙。”

1970年,已赢得意大利布梭尼与加拿大蒙特娄大赛金牌的欧尔颂,再度夺下萧邦大赛冠军,成为首位荣获该赛首奖的美国钢琴家。那年他不过22岁,国际邀约因此如雪花飞来,光芒万丈无人可挡。

“既然不喜欢,那为何答应香港呢?”“这得从我18岁那年说起了。”

那时苏联钢琴名家阿胥肯纳吉(Vladimir Ashkenazy)到卡内基音乐厅演奏,欧尔颂热爱音乐的父亲不只为全家买了票,演出后更到后台和钢琴家致意。一聊之下,发现阿胥肯纳吉夫人是冰岛人——来自瑞典的老欧尔颂喜出望外,两人不但用他们的北欧语言开心聊天,最后阿胥肯纳吉夫妇更接受邀请,隔天到欧尔颂位于纽约郊区的家中做客。

“家父家母准备晚餐时,阿胥肯纳吉听我弹了一个小时的琴,当下给了很多建议。那顿晚餐─说是晚餐,实为上课——无论聊什么,他总会回到我刚刚的演奏,说我哪边可以如何处理,哪边可用不同的指法或踏瓣。最后他说,明年7月他会到迈阿密音乐节演出两周,希望我去拜访他,他愿意抽空听我弹。”

欧尔颂不只去了,还连去两年。“在迈阿密的每一天,他都花两个小时指导。一次十余天下来,等于每年为我上二十多小时的课。”说到这里,欧尔颂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而你知道吗,阿胥肯纳吉没有收我一毛钱。”

“那时我还没参加任何国际大赛,就只是个学生,身为国际名家的他却愿意如此帮助。等到我成名,演奏行程变得和他一样忙碌之后,我才清楚只因爱才惜才,就愿意付出五十多个小时的免费课,这是对音乐何其大的奉献啊!这四十年来,阿胥肯纳吉从未要求我为他做任何事。唯一例外,就是希望我能抽空到他担任主席的香港大赛当评审。你说,我怎能拒绝?同理,萧邦大赛建立了我的名声,大大帮助了我的演奏事业。无论如何,是到了该还波兰一份人情的时候了。”

为人处世当有基本的道德操守。既然愿意承担责任,就该努力坚守岗位,而非一边拿评审头衔营销自己,一边又旷职失责。此理并不因身处古典音乐界或流行娱乐界而有所改变,演艺人员有为有守者比比皆是。

黄晓明婚后于微博写下感言,表示从不认为自己是王子,是为了一圆爱妻的公主梦,才勇敢成为王子。他强调自己出身寻常工薪家庭,父母从未奢望他光宗耀祖,扬名立万,只教他知恩惜福,好好做人。

“知恩惜福,好好做人”“知恩惜福,好好做人”“知恩惜福,好好做人”,新郎官感言,黄家爸妈的告诫,希望婚礼宾客也都听到了。

(作者为音乐学博士)

“光棍危机”如何缓解

政策可以要改就改,但观念却不易变,根本希望恐怕正维系于观念的改变

徐贲

有报道说,中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到2020年,过剩的男性光棍人数会高达3000万,可能会爆发“光棍危机”。那么,“光棍危机”的后果是什么呢?仅仅是人们所忧虑的高彩礼、早婚、婚姻买卖、骗婚、婚姻错位、代际争夺、婚外情、第三者插足、非婚生育以及同性恋、性疾病、性犯罪等等的增加吗?

青年男性过剩除了会带来上述问题,恐怕还会引起社会暴力的上升,而这是有必要提前预警的。心理学者平克(Steven Pinker)在《人性中的善良天使》一书中指出,女性主义是现代社会暴力降低的一个重要因素。女性主义不是我们平时所说的“妇女能顶半边天”,而是“一种指向和平的发展”。这首先是因为,有利于女性的社会制度和性生活安排,可以消减男性间竞争产生的暴力。婚姻是一种有利于减少男性竞争和增进社会稳定的制度安排,在婚姻中,男子承担对自己子女的义务,放弃为争夺其他性交机会而与其他男子的竞争。正如平克所说,“结婚能够减少男性的睾丸素和犯罪的可能性,我们从统计数据中看到,在美国20世纪40年代和50年代,当人们幸福地成家结婚时,凶杀率直线下降,而到60年代和70年代,结婚年龄后移,凶杀率上升,在婚姻率特别低的美国非裔社区,凶杀率一直保持在相当高的水平。”

在光棍过剩危机中,过剩的不是男子,而是年轻男子,他们是社会中最不稳定的人群,也是社会暴力的主要因素。在《自由的未来》一书里,记者法里德·扎卡里亚(Fareed Zakaria)谈到阿拉伯世界的人口变化时指出,年轻人口大量膨胀对任何一个社会都不是好消息。阿拉伯人口的一半还不到25岁,75%的沙特阿拉伯人在30岁以下。扎卡里亚对这样的人口结构表示担忧,正是从年轻男子的暴力趋势着眼的。他写道,“每一个社会中,犯罪几乎都是由15岁到25岁的男子犯下的。一位社会科学家指出,把所有的年轻男子关起来,社会暴力会降低95%”。从一些历史经验来看,年轻人的膨胀与社会动荡之间有着某种联系,“1789年法国革命爆发之前,正在经历年轻人的膨胀时期,一如伊朗1979年公民一样。1968年美国的年轻人膨胀达到高峰,即使在美国,也爆发了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以来最强烈的社会动荡。”

年轻人既然会如此影响社会暴力,可以想象,如果年轻男子远多于女子,那么暴力和不稳定因素又会有怎样的增长。政治学者瓦莱丽·赫德森(Valerie Hudson)和安德烈亚·丹波尔(Andrea den Boer)有一篇文章,叫《男子剩余,和平赤字》(A Surplus of Men, a Deficit of Peace),光这个题目就够吓人的了。他们认为,一些地方杀女婴的传统导致大量男子找不到配偶。这不只是破坏了男女的均衡,让许多男子讨不到老婆,而且更是增加了社会暴力的隐患。平克在《人性中的善良天使》对此写道:这些男子都是穷人,因为富人占据了稀缺的女性资源。这些被叫作“光棍”的男人们,结成帮会,自己打架斗殴之外,还抢劫和骚扰其他居民,甚至威胁地方或中央政府的管治。

怎么才能安置这些年轻光棍呢?这会让任何一个地方的管理者头疼。以往最有利的安排就是让他们当兵,平克认为,可以以武力压制他们,“也可以收编他们”。但是,“最好的做法是,可以输出这些破坏性力量,将这些多余的男子作为民工、殖民者、士兵送往他人的疆土。当其他国家的领袖也开始试图输出剩余男子的时候,结果就是一场漫长的消耗型战争。赫德森和丹波尔这样表示:‘在这样的冲突中,每一个社会都有足够的光棍可以消耗——而他们的政府会很高兴能够消耗掉他们。”

今天,这种安置方式显然是行不通的。那么,对光棍过剩的危机是否还有别的解决之道呢?人口专家指出,出生性别比失调是三个因素(重男轻女的性别偏好、一胎化的限制和胎儿性别鉴定)的共同作用后果,改变需要消除这三个因素,缺一不可。然而,这三个因素中,第一个是观念,后两个是政策。政策可以要改就改,但观念却不易变,因此也就成为三个因素中最为关键的一个。光棍危机要得到缓解,根本希望恐怕正维系于观念的改变。

(作者为加州圣玛利学院教授)

猜你喜欢
惜福萧邦欧尔
知福与知祸
“惜福”让人有收敛之心
出生1人,政府种10棵树
“惜福”的生活哲理
有一天 人们是否会再想起你
Happy Moment
惜福与生活
“喜欢”站左边的总统
匈牙利总理兼职作足球教练
萧邦不爱流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