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治疗对城市流动儿童心理健康的干预

刘淑莉



文学治疗对城市流动儿童心理健康的干预

刘淑莉

（湖南城市学院，湖南益阳413000）

文学具有治疗功能。文学可以针对城市流动儿童的心理健康状况进行干预治疗，干预治疗的具体实施方案在前期准备阶段主要是选择治疗所使用的资料和招募治疗师团队，具体治疗步骤上要指导治疗对象如实填写好治疗前心理测试量表，确定合适的资料和治疗方法，指导治疗对象开展恰当的文学活动并进行交流讨论，并做好总结工作。

文学治疗；流动儿童；心理健康；干预

一、文学的治疗功能

文学治疗是指被治疗者通过主动参与文学创作或文学欣赏等审美实践活动，缓解或消除自身心理压力或偏差，解决心理困扰，从而有效恢复内在精神生态系统平衡、促进身心健康的一种心理治疗方法。[1]据相关研究表明，文学活动（含阅读、创作与评论等）通常能满足人类五个方面的精神需要：语言（符号）游戏的需要;排解和释放压抑、紧张情绪的需要；幻想替代的需要；自我陶醉的需要；自我认同的需要。有实验表明，当活动主体积极参与到文学活动中时，由于文学具有的特质（它属于一种语言文字艺术，具有丰富的想象和审美属性等）和审美主体的主动参与（发挥和调动想象力、陶醉于文学图景中、产生认知和情感共鸣等），活动主体的某些缺失性需要便会获得有力补偿，失衡或濒于失衡的精神生态通常会很快再度恢复健康、正常的状态。很多学者对文学治疗的作用机制进行了研究。“文学是人类独有的符号创造的世界，它作为文化动物——人的精神生存的特殊家园，对于调节情感、意志和理性之间的冲突与张力，消解内心生活的障碍，维持身与心、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健康均衡关系，培育和滋养健全完满的人性，均有不可替代的作用。”[2]归纳起来，文学治疗有六个方面的心理治疗作用：①告诉活动参与者很多人遇到过这种问题；②帮助参与者了解人们处于某特定情况中的基本动机；③让参与者看到他们所遇到问题的解决方法有很多种；④为问题的解决提供需要的事实；⑤帮助参与者发现他人经验的价值；⑥给参与者面对现实处境的勇气。从作用机制上看，文学治疗是非常适用于干预流动儿童心理健康的辅助疗法。

迄今为止，文学治疗的有效性已经得到了多方证实，这有基于个人经验和感受的实例与实践证明。如诺思罗普·弗莱就曾指出，“司哥特的小说成功治愈了母亲的精神疾患，从而使母亲最终摆脱了心理危机。我对此就不再感到惊奇了”。[3]同时，还有研究者对文学的治疗功能从学理（心理学理论）和实证研究（定量分析）的层面进行了证实，这就以更为扎实的论据有力证明和宣告了文学治疗的科学性和有效性。

二、在城市流动儿童中开展文学治疗的必要性和优越性

城市流动儿童通常是指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的步伐加快，青壮年外出打工的越来越多，许多已婚且有子女的父亲或母亲也加入到外出务工大军的队伍。一些经济条件较好的外出打工父母将子女带在身边，设法让其在打工城市入学，但户籍仍然留在农村，这些儿童被称为“流动儿童”。据我们了解，在出现心理偏差的流动儿童人群中，由于其父母的职业、身体、学校、同伴、文化环境等关系，父母对他们的心理健康关注往往是流于形式，心理健康问题成为流动儿童当前所面临的一个十分突出的问题。经过我们团队的调研，流动儿童普遍主要存在以下几种不健康表现：社会归属感弱；容易产生抑郁的心理；容易产生偏激的心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的，长时间处于心理不平衡状态，到无法承受时，人就会偏激。流动儿童的这些心理偏差，迫切需要进行心理干预，而且是长期的干预。2014年我们团队应用90项症状自评量表（SCL-90）、艾森克人格问卷（EPQ）（儿童版），对益阳市一所中学初一128例流动儿童学生进行心理测评。结果发现，流动儿童心理问题发生率为28.3％，其中问题较明显的有人际关系敏感32.7％，强迫34.8％，抑郁20.6％，恐惧17.3％，焦虑22.1％，敌意18.3％。而对正常的在城市生活和长大的儿童的测量显示：他们心理问题发生率为13.97％，其中问题较明显的有人际关系敏感15.3％，强迫10.6％，抑郁8.3％，恐惧6.2％，焦虑5.6％，敌意4.8％。相比较而言，流动儿童的心理问题较为突出。因此，对流动儿童进行心理健康干预是一项紧迫而长期的工作。这些心理偏差问题，往往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通常其危害也容易遭到忽视。但这也并非一种疾病，不需要到正规医院进行心理治疗，往往通过心理辅导等潜移默化的方式就能克服。而文学治疗作为心理援助的一种辅助方式具备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对纠正儿童心理偏差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首先，针对性强。应用于这些流动儿童中的文学治疗材料主要是以文字语言来表达思想内容，可以比较明确地根据治疗者症状进行分类，因而其治疗的针对性强。流动儿童大多存在自卑心理。要消除这类流动儿童的自卑心理，必须帮助他们全面、正确地认识自己，正视眼前存在的困难，增强克服困难的信心。治疗者在活动中可以通过其他人或书本的内容的启发、鼓励，使他们正确认识自己的缺点，发现自己的优势，增强自信。

其次，操作性强。文学治疗对环境的要求不高，也无需过多的治疗道具，只要有适合开展文学活动的环境以及合适的书籍资料等便能进行。这使得条件不甚理想的流动儿童周围仍然具备开展治疗的小环境。对道具和环境的低要求使其容易操作，也易于在流动儿童中开展。

再者，治疗形式易于被接受和推行。文学治疗属于“内隐性、引导式、保护强、辅助性”的心理健康教育方式。文学治疗以其无压力、无顾虑、无强制、具有暗示作用等独特优势，能够被相对封闭、不愿承认自己存在心理问题的流动儿童所接受，其自助或半自助模式甚至可以起到心理医生、老师、同学、父母等都无法替代的作用。

三、文学治疗在城市流动儿童心理健康干预中的具体实施方案

根据我们的实验，笔者认为在城市流动儿童中开展文学治疗可分为前期准备阶段、治疗实施阶段和总结阶段三个流程。流程见图1。

图1 流动儿童文学治疗法流程图

（一）前期准备阶段

1. 治疗所使用资料的选择

在对治疗对象开展治疗时，要注意各年龄段、各个体之间的阅读心理、认知范围和接受能力的差异。文学治疗不仅包括文学阅读，还有文学创作和文学评论。通常在治疗的过程中，以文学阅读活动的开展为主，文学创作和文学评论活动为辅。用于文学治疗的书目开发是文学治疗能否成功实施并产生良好效果的关键。我们认为，治疗材料的选择应综合考虑流动儿童的心理测评、流动儿童的阅读倾向和心理学、儿童文学、图书馆学等领域的专家建议以确定。在选择材料时可采用德尔斐法等规范化专家调查方法，科学整合儿童文学、心理学、图书馆学等领域专家意见。通常我们选择材料的原则是：适合当事人的认知能力；材料的主题符合对象的需求，并能吸引当事人的兴趣。另外，符合治疗活动的目的最为重要。

对于图书的来源，学校图书馆的书籍应该是一个重要的资料来源场所。但囿于学校基本教学资源的紧缺现状，地方政府应多为城市流动儿童的心理健康成长出谋划策，必要时要给予政策支持和行政干预。当地的公益机构也应投身到这项有利千秋百代的事业中来。像公共图书馆应充分发挥其公共性、服务性功能。社会各界如出版社、书商的图书捐赠也是图书的来源。对于条件较好的城市，拥有少儿图书馆，那么他们在这方面更能发挥好作用。电子书籍的选择也不失为一种经济便利的来源。总之，应多渠道多方式地获取适合儿童文学治疗法的书籍。治疗师也可以针对儿童不同的心理偏差，有针对性地编制适合不同儿童阅读的材料，做到对症下药，有的放矢。

在广泛阅读的同时，还可以结合进行文学评论和创作。针对不同的年龄和表达能力的差异，要求写出阅读感受。另外，还可以鼓励进行创作，治疗师根据不同个体情况和心理需求，设计和创作选题，引导儿童对自身的困惑、身边的热点问题等通过文字来倾诉和表达。应把握一个原则是我们不在于文章的好坏，目的是宣泄情感，表达情绪，疏导不良想法。

2. 治疗师团队的招募

治疗师（包括心理咨询师、学校的老师以及父母）是开展文学治疗的中心环节，是被治疗者和资料之间的桥梁，能起到一种积极的协助作用，担当支持者的角色。在儿童群体中开展文学治疗，学校的心理咨询老师、辅导员和图书馆馆员是文学治疗师的首选人。目前中小学的心理咨询老师配置是极其紧张的，远远供不应求。我们可以广泛发动社会力量。在城市生活的流动儿童可以广泛发挥在农村生活小孩所没有的地域优势和人文环境。对于社会上具有较高文化素养和较高热情的志愿者经过培训也可以参与到治疗师的团队中，特别是流动儿童居住地附近公共图书馆馆员、高校的大学生、学校的老师，特别是语文老师应是这一队伍中的中坚力量。另外，还可以发动社区的力量，广泛发掘阅读推广活动的资源，发动当地“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工作职能，鼓励一些自身素养较高的退休人员参与到这项活动中来。对于一些在自己职业生涯中做出重大贡献的公众人物如能吸收加入，他们可以发挥真人图书馆（Living Library）的功能，他们自身的明星效应也能起到很好的积极作用。他们在经过培训并取得了治疗师资格后，也可以投身到对儿童的心理辅导工作中。为确保治疗工作的顺利有效开展，对于具体的治疗方案，可以由职业的治疗师制定，我们招募的志愿者治疗师只是辅佐进行具体的治疗辅导。

（二）具体治疗步骤

1. 指导治疗对象如实填写好治疗前心理测试量表。对治疗对象开展治疗前，应全面、仔细掌握每个治疗对象的心理状况和心理问题。只有真实、全面掌握了每个治疗对象的症状才能有针对性地为其推荐治疗方式和选择资料。因而，治疗师首先应辅导治疗对象认真填写心理测试量表。心理测试量表是由专业咨询师根据每个个体量身设计的，先由治疗对象认真、如实填写，再经过专业分析，可以比较准确和全面地反映出被测试者的心理状况，为下一步的治疗提供依据。

2. 确定合适的资料和治疗方法。辅导治疗对象如实认真填写测试量表，由职业治疗师通过专用分析软件对测试量表进行分析，同时结合每个治疗个体的特点，选择合适的阅读和评论图书以及进行创作的素材和方法。我们推荐适合儿童心理辅导治疗的交互式疗法，这种疗法强调紧密接触治疗者，对治疗者进行全程跟踪，采取的方法多样，如定期会面、打电话、发信件、布置家庭作业、发放有提醒内容的自助手册、做游戏、开展集体讨论等，使治疗者的情况能及时被治疗师所掌握。另外，针对不同个体的创作水平和兴趣偏好，或者自身存在的某些方面的心理障碍，治疗师可以选择性地设计创作题材，让他们通过文字来表达心声，宣泄情绪，避免人的精神生态系统陷入失衡的状态。

3. 指导治疗对象开展恰当的文学活动并进行交流讨论。鉴于治疗师的匮乏和工作量大等因素，我们推荐团体文学治疗法。团体咨询是一种“一对多”的心理咨询，一个团体咨询师可以主持20-80人不等的团体咨询。团体文学治疗法，借助治疗团体内成员的心理相互作用的力量产生建设性影响的互助性活动。[4]团体文学治疗法具有个体文学治疗法所不具备的优越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其效率高，集中帮助那些有着类似问题和困扰的人时，团体辅导是一种经济而高效的方法，并且团体可以提供更多的观点与资源；另一方面，团体文学治疗法可以给治疗者提供一种归属感，在一些特殊的情境中，这种归属感对团体中的成员有很大的心理调适作用，往往他们会因为有相似的体验而缓解内心的忧虑。

治疗师向治疗对象推荐适合的治疗资料后，对于自律性较强的治疗者，考虑到他们有拥有一定的阅读和创作能力，可以给予他们一定的时间自己开展阅读和创作活动，而对于自律性稍微欠缺的治疗者，治疗师可以全程辅导，活动结束后，可以深入交流，开展评论。对于进行创作或者文学评论的，由于要求的能力稍高，就根据各自的兴趣选择素材，治疗师根据个体的问题差异，设计相关的素材，让治疗对象参与进行创作和评论，不强调文字水平的高低，只要能让参与者与作品形成共鸣，尽情表达情感，宣泄情绪，从而能对一些心理问题进行纠偏。

治疗活动后的定期讨论要求治疗师引导治疗对象说出治疗感想，并组织治疗对象针对其感想开展讨论，使他们的负面情绪得到释放，心灵得到升华。在这一阶段，治疗师要密切关注治疗者活动后的心理和情绪变化，防止由于治疗者对治疗资料内容的认同程度过强可能引起的心理不适，或活动强度、时间超过了治疗者的心理承受能力，从而带来意想不到的负面情绪影响。

4. 辅导治疗对象填写治疗后心理测试量表。经过一段时间的持续治疗和定期讨论后，指导者应辅导治疗对象再次如实填写治疗后心理测试量表，治疗后量表是对一个阶段治疗效果的评价和反映。指导者通过对治疗后量表的分析可以掌握本阶段治疗过程的整体情况，如治疗对象是否适应这种治疗方式、治疗后的效果怎样、治疗对象的症状是否得到缓解等。

（三）总结阶段

经我团队的实践证明，在积极的心理健康教育指导下，通过专业研究所创建的文学治疗干预模式对增强流动儿童自信心、缓解人际关系、跨越学习障碍、纠偏性格抑郁或过于内向等心理健康问题的具有一定的干预效果，可以调节负面情绪，丰富人的情感，塑造健全心理品质，培育积极乐观的心态。

进行疗效总结是整个治疗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既应开展常规总结还要进行经典总结。经典总结是建立有代表性案例库的重要素材，能为相似症状的求治者提供指导和参考。常规总结中指导者要通过比对分析每个治疗者的心理测试量表，发现治疗中的不足，汲取经验。在这个环节中，指导者应根据每个治疗个案，比对治疗前后的心理测试量表信息，分析总结经典案例，形成具有代表性的案例，计入治疗档案库以备用，从而形成一整套治疗机制，用于今后的城市流动儿童乃至儿童的心理健康干预治疗中。作为一种辅助性治疗方式，文学治疗的应用研究仍处于摸索阶段，但它对儿童健康心理的干预治疗作用值得应用和推广。

[1] 叶舒宪. 文学治疗的原理及实践[J].文艺研究，1998(6):36-39.

[2] 黑格尔. 美学.朱光潜，译. [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 56.

[3] 叶舒宪. 文学治疗的原理及实践[J].文艺研究，1998(6):36-39.

[4] Irvin Yalom. 团体心理治疗理论与实践. 李鸣，译.[M]. 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5: 1.

（责任编校：贺常颖）

Study on the Assistant Action of Literary Treatment on Mental Healthy Intervention in Urban Migrant Middle School Students

LIU Shuli

（Hunan City University, Yiyang, Hunan 413000, China）

In this report for the urban migrant children, the treatment of literature-mediated the mental health of them is investigated, and the concrete implementation plans are proposed for intervention with treatment. Firstly, we mainly prepare the information that we can use and recruit therapist team. Then, the treatment objects are guided to fill out the form of psychological test for determination of appropriate data and treatment methods, and it is to perform proper literary activities in communication and discussion. Finally, all of the works are summarized.

literary treatment; migrant children; mental healthy; intervention

B 849.1

A

10.3969/j. issn. 1672-1942.2015.03.014

1672–1942(2015)03–0073–04

2014-11-15

湖南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一般资助课题（XJK012BXL003）；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2YBB042）

刘淑莉（1975-），女，湖南衡阳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文艺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