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
【摘要】绿川幸创作画风随意,线条简单,笔触空灵。幽婉淡定的文本叙事中,饱含着浑然天成的脉脉温情与屡屡惆怅。动画内容由浅吟低酌的爱情落笔,一面探寻生命的本质,一面思考人与世界之关系。作品呈现出浓郁的物哀情愫。本文主要结合其具体动漫作品,分析这种情愫独特的审美内涵,并进一步探究其文化根源。
【关键词】绿川幸;物哀;文化
绿川幸为白泉社作者,其作品大多在双月刊《LALA DX》上发表,其作品构思精妙,拥有众多的漫迷。有人曾评论:“绿川幸苍白单薄的画风所形成的那种空灵的震撼,和时空的跨越,淡淡的没有表情的哀伤是文字所无法形容的。”
一、物哀
1、物哀释义
“物哀”是一种由日本特殊风土人情孕育出来的美学思想,是广泛存在于日本文学艺术等各领域的一种审美情趣。“物哀”按字面意义来说,“物就是感知对象,这里一般可指代世问万物。“哀”就是感动感受,指的是感知主体接触到感知对象之后产生的一系列情绪。按照《广辞苑》对物哀的解释,“物哀”就是被感知对象和感知主体的感动感受形成共鸣,达到和谐统一的状态。
日本国学家本居宜长在《<源氏物语>玉小栉》中提出了“物哀”这一美学概念。他认为:“物哀说法虽各有异,然其意皆同。即因所见所闻所触之物事,感之情深之谓也……举凡喜悦、有趣、欢愉、悲哀等等,感之于情者,皆物哀也。”但不管是何种情绪,即使是极喜极乐的事,其深层也总弥散了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哀感。物哀是一种感受性的情绪,与理智、道德标准无关,纯靠心去感受、去把握,所有能让人心触动,能让人感动的事物都是物哀的对象,所有发白人内心的真实情感都是物哀的范畴。
2、物哀艺术特征
物哀作为一种日本独有的民族核心审美意识,是日本人传统意识中对社会世相、人生白态的一种感悟。表现为既“惜生”又“崇死”、既“忍耐”又“爆发”、既“优雅”又“狂暴”的特性,正如川端康成所说的“‘悲与‘美是相通的词。”这种审美意识反应到作品中,就是于“物”强调自然风物,表现为对自然之美热烈的执着与崇拜;于“情”强调男女之情,表现对爱情发自内心的咏叹,但值得注意的是,于物于情都包含有相当浓烈的悲剧性和宿命性。“物哀”美的特征,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1)“物哀”是客观对象(物)与主观感情(哀)一致而产生的一种美的情趣,以对客体抱有一种朴素而深厚感情的态度作为基础。
(2)“物哀”这种感动或反应所面对的对象,不限于自然物,更主要的是人。就算是自然物,也是与人有密切关系的自然物,具有生命意义的自然物。
(3)从对自然物、对人的爱恋的感动到人生世相的反应,是从更高层次体味事物的哀的情趣,并用感情去把握现实的本质和趋势。
二、绿川幸作品审美特征
1、场景设定
日本著名画家、散文家东山魁夷在谈到这一点时指出:“对于以农耕生活为基础的民族来说,不用说季节的变迁与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同时,接受自然的恩惠而生活的意识也很浓。特别是对身处丰富的自然环境之中,经常满怀深情来观察四季变化状况的人们来说,对自然产生亲切感是理所当然的。”
绿川幸的影片如《萤火之森》、《夏目友人帐》《花之迹》大都通过对乡间景色细腻生动地描绘,营造出了淳朴自然的乡间风情。翠绿的田野、杂草野花交杂覆盖的小路、花木草丛中吱喳的鸣虫、夏日雨水蒸腾出的薄雾等等。绿川幸的忧郁是城市深处传来的吉它,绿川幸的宁静是清流里摇曳的尾巴,绿川幸的简单是孩童和精灵的玩耍,绿川幸的幸福是雷声从屋顶碾过外婆的蒲扇在轻吟着童话。这些美丽的自然元素组合在一起,构成了如诗如画的世外桃源,与繁华都市的喧嚣浮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使观众们犹如享受了一番心灵洗涤。
2、人物设定
从日本神话的发展历史来看,日本神话起初是由自然神话起源的,日本人自古便将自然同神灵一体化,并且相信世间一草一木皆有灵性。这就是日本人的多神信仰之所以形成的根本原因,他们对自然界的百态万物都存有原始地、本能地崇拜,这种崇拜造就了日本那些形形色色的流传千百年的神话物语和民间传说,在这些物语中,自然界的万物都能被神灵化,山神、树神还有太阳神,这些神灵都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可以控制人类,主宰一切。
《夏目友人帐》讲述的是一位因为看得见妖怪而被人类疏远的女子夏目玲子,为了打发寂寞的日子她向妖怪们发起挑战并将败在自己手下的妖怪的名字写在一纸契约上,以此做为妖怪们成为自己属下的证据。玲子的孙子夏目贵志不仅得到了那些契约书所做成的‘友人帐”并且还继承了玲子的力量,能看到不会显现在人前的妖而且也和玲子一样成为了被周围人疏远的一员。可是作为唯一继承了玲子血统的他却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将玲子夺过来的妖怪们的名字一一归还。于是夏目的身边开始聚集起各种各样的妖怪们……
3、主题呈现
日本国学研究家西乡信纲认为:“带有哀感的情绪在人的诸多情感中令人感动最深。”由此可见,日本民族本质里深埋着一种对悲剧性的审美追求,本尼迪克特曾在其研究论述日本人民族性和行为习惯的著作《菊与刀》中指出:“圆满的结局在日本小说和戏剧中大多是缺位的。苦难永远是日本电影的永恒主题。一切只为求得对悲剧男女主人公的感动与同情。”物哀美学审美追求的体现即是人生的挫折与苦难、美好存在的须臾易逝反而比直接顺遂永恒的描述更能激发出感知者对美的感动。
《萤火之森》意料之中的相离。萤对银的向往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跟扑向爷爷一样自然地,她扑向他的怀抱。可惜,银无法承受这样的热情。他们的牵手,要么通过木棒,要么经由缎带,即便萤从树上掉下来,银也只能奔跑过去而不能阻止她与大地的亲吻。他们最后的相拥,也即永别的瞬间。永别的一刻迟早会来,阿银邀请萤参加夏日祭,许诺“保护”她、承认“扑过来”“正合我意”,那个拥抱遥远的距离,铭刻在萤的名字里,在浮光的月色里,一生一世一次的拥抱。
三、绿川幸作品的文化价值取向
德国文艺理论家、美学家汉斯.罗伯特.尧斯曾在著作中提到:“一部文学作品,可以通过各种信号和暗示,引导读者接受,并把其导入各种情景,使读者投入情节产生期待。”动画也是如此,动画作品只有在其想要表达的思想被观众欣赏并接受的情况下,才能称之为成功的作品。而观众作为审美的主体,其审美心理定式是在各个时期积累下来的社会历史影响、民族传统文化熏陶下形成的,每个观众的审美倾向和价值观念都是根植于本民族的传统民族审美价值观上的,因此,动画作品是否能打动观众,让观众理解作品想要表达的主题,关键在于动画能否坚持本民族的传统审美价值观,观众在观看动画作品时,会用白身固有的审美期待去要求作品,而物哀美学作为日本传统的民族审美美学,坚持以物哀美学为审美内核就能保证影片同观众达到审美上到趋同性。
绿川幸作品每一帧画面都渗透着浓郁日式风情的东方之美,用极具想象力和非凡的创造力对社会世相、人情白态等一切美好事物加以不遗余力地极致表现,细腻生动的人物造型,神奇魔幻的场景设计,或淡雅或浓烈,带有强烈个人风格的画面色彩和细腻写实的光影变化把观众的审美愉悦推向了高潮,给观众带来了极致的审美体验。同时,配乐也延续了这种物哀之美,具有戏剧张力和叙事功能的配乐使观众在观影过程中获得充分的感官享受,细腻真挚的情感随着音乐缓缓流淌,深层次的拨动着观众的心弦。使观众的审美心理同影片中所要表现的各种情感、精神、哲思产生深切的共鸣,极大的满足了观众审美感知的需求。
【参考文献】
[1] 川端康成. 不灭的美[M].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6.
[2] [日]西乡信纲. 日本文学史[M].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78.
[3] [美]鲁思.本尼迪克特. 菊与刀[M].商务印书馆,1990.
[4] 薛艳萍. 世界动画电影大师[M]. 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 2006.
青春岁月2015年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