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题记
老式唱机里传来悠扬的戏曲。“书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隔壁的声音依稀如记忆的叙述。
年迈的姨奶奶择着菜也跟着哼唱起来。
我小时候曾在姨奶奶家住过一段时间,她家是江南水乡中最平凡的地方,没有诗中的“小桥流水人家”,最多的也就是和善的邻居与处处可见的笑容。
老和的家恰好在姨奶奶家的隔壁,巷子里的人都管他叫老和。我那时不懂人情世故,也跟着叫他老和。那个沉默和蔼的老者每次都笑着接纳了。
我一直认为老和爱听黄梅戏,每天固定的时间,他那古朴的小院子里都会传来戏里抑扬顿挫的唱腔歌调。不论雨雪,那青石板道的巷子里都会有那引人入胜的戏曲。
隔壁的戏,陪我度过小时候那段难忘的时光。
匆匆流年,转眼我就长大了。沿着青石板道独自漫步,经历烟雨的巷子越发显得迷人,仿佛山水画作,静谧优雅,我似乎已经在那意境里了,恍惚间幼时隔壁的曲调又在耳边响起。
“夫妻双双把家还……你我好比鸳鸯鸟……”我情不自禁跨进老和家的门槛,那记忆里的旋律越发清晰。平常的小院里坐着年迈的老和。
他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发觉我走来,老和转头看向我。我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我……我是隔壁家的。”他双眼微眯,含笑记起:“哦,都长这么大了。”他轻轻拍拍旁边人的手。我才看到老和身后的轮椅上坐着同样年迈的老妇,老妇缓缓转头,眼中是无神的陌生。
我这才记起这是老和的老伴,“严奶奶!”,老妇默然,只是抬眼看了看我。“她前几年摔了一跤,中风了,现在谁也记不得了。”老和边理着老妇的衣袖边和我说。
我愣了半天,一时想不到什么来安慰老和。那唱机里的戏也换成了别的,老和看看老妇,随后走到唱机边调换着戏,又是那首熟悉的张口就能唱的《天仙配》。
曲调悠扬,透着七仙女下凡的喜悦。老和笑着对我说:“老严是安徽人,最爱听黄梅戏,尤其是这首《天仙配》,恨不得听百千遍。”那语气里仿佛浸了蜜,说不出的喜悦。
我才明白,原来爱听戏的不是老和。
老和说到这事,仿佛勾起了他的美好回忆,眉飞色舞地讲述他年轻时在这里与同是知青的严奶奶相遇、相爱、相伴的故事。那唱机里的戏曲早已变换了不知是第几首。
黄昏,凉风拂着脸颊,老和的院子里显得有些寂清,斑斑驳驳的墙仿佛被蒙上朦胧的色彩。老和有些歉意地跟我告别,我看着老和小心翼翼地将严奶奶送入房间。
心中五味杂陈。
时光荏苒,我依稀记得老和的故事,还有隔壁的声音。最后见到老和,严奶奶已经走了几年。他依旧不分季节听那首《天仙配》,只是那容颜早已伴随老伴的走而老去。
可是,如何知道那段青葱岁月会流逝?那时我分明看到老和眼中深深的怀念,是对严奶奶的眷恋,是对岁月的想念;我分明看到那双目空洞的人在听到老和的讲述时眼神变得流光溢彩,那眼里是同样的情愫,只是还多了些对家乡的怀念。
“霞光万丈祥云开,飘飘荡荡下凡间,神仙岁月我不爱,愿作鸳鸯比翼飞。”隔壁的声音依然清晰,那声音是人情的魂,是这江南的魂。
我愿你是归人,和这隔壁的声音常在。
专家点评
小作者徐宇芮用她黄梅戏曲调一般的笔法,娓娓动人地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故事。故事本也寻常,姨奶奶家的隔壁,住着一个爱听黄梅戏的老和。在小作者的记忆中,那缠绵的曲调,像一段如画烟雨。——如果故事仅仅停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特别让人心动的,它只是寻常的生活场景而已。但小作者却让它拐了个弯,另一个人物出场了——老和的老伴老严,她才是真正爱听黄梅戏的。他整天的播放,原都是为了她。即便在她中风失忆后,他依然,每天和黄梅戏一起陪伴着她。
所谓人间真情,爱之弥深。怎不叫人动容!
小作者的文笔也是相当出色的,叙事优美从容,不疾不徐,如清泉流淌,值得推崇。
(第十四届中学生作文大赛(初中组)评委丁立梅)
选手简介
我叫徐宇芮,今年15岁,就读于南通市通州区石港中学九(1)班。我喜欢读书,喜欢胡塞尼的《追风筝的人》,希望拥有哈桑与阿米尔那样亲密的友谊;喜欢岩井俊二的《华莱土人鱼》营造的神秘的人鱼生物;喜欢郭敬明《小时代》中唯美的语言。我也喜欢写作,把人间喜怒哀乐化为笔下灵动的文字,我觉得是一件幸事。
我喜欢我的故乡,仿佛她已韵在我的骨子里了。
最喜欢江南小巷的宁静美丽和恬静淳朴。我的梦想是游遍江南吃遍江南,同时也能写下江南美景、江南美事、江南美人,或是当个乡村旅行家。对我来说写作是乐趣,给我带来奇妙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