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冰
饮茶雅称品茗、品茶,从古至今饮茶人一直有意识地将品茶作为一种展示高雅素养,寄托感情的美的艺术生活来刻意地追求和创造。品茶之美,美在意境。当人们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沏上一杯香茶,去感受茶自然的香、鲜、甜、醇,观杯中亦浓亦淡的汤色,若眉若花的叶芽。其间茶香缭绕,云气袅袅;细啜慢饮,悠悠回味,自觉齿颊生香,清幽扑鼻,疲劳顿消。此等惬意之意境,令人心旷神怡,矜持不躁,物我两忘……
——题记
(一)初春品茗
又到万物复苏的春天了。
正是人生需要拼搏进取的“一年之际”,码字劳累之后的闲暇,特钟情于在家中书房“书香斋”里静坐品茗独思。
或许是爱看书、好遐想的缘故,将梦、茶、禅、酒几者联在一块儿,觉得自己很无聊很搞笑。
莫非,品茗也会品出禅师一般的空灵感觉不成?!
梦,无论是美梦抑或是噩梦,总让人捉摸不透,像云像雾又像风。
唉,白费了许多心思,却是难以成真。
茶,让人清心醒脑后,不被梦所缠绕、所困惑。
因而,把“红尘”之事看“破”了,又无端生出诸多烦恼。
于是乎,便试图在醒悟中,去寻得一点做人的真谛。
禅,又是那么高深莫测、奥博难懂。
试问,如今我们身边悟性高的人有几何?
真正悟道的人,嘴里说出的又是“第二义”。
酒,则使人觉得日月长,乾坤大。
然而,糊涂毕竟难得,郑板桥早已有暗示与解读。
故而,茶又成了酒的好兄弟,粉碎了生理的梦又圆了心理的梦。
“人生如梦”,其时间极其短暂哦。
有见识的人便断言:茶便延伸了人生的旅途,呼唤人们从梦中走到现实,又从现实回到梦中。
像曹雪芹老先生笔下的栊翠庵妙玉高人,用梅花上的雪水烹上等好茶,再装在考究、鲜见的器皿里“雅品”,吾辈真真不敢恭维。
如此这般,妙玉也只能算是“学究式”的品茗。
我以为,古往今来,沧海桑田,真正把茶喝出感觉的,当首推僧人。
这些“独卧青灯古佛旁”的僧众品茗,既不为果腹,也不为止渴,更不是为了装潢门面,而是以“平常心”去从茶中品出禅意来。
于是,从几千年前的“神农尝百草,日过七十二毒,得茶(即苦茶)而解之”初始,饮茶之风在寺院久盛而不衰。
于是,从东到西,由南至北,天下名山名寺皆产名茶。
于是,“如此河山归得去,诗人不做做茶农”。
文人墨客烹泉煮茶的诗词歌赋大量涌现,博大精深的“茶文化”、“茶道”、“茶禅”,成为人类文明的精品。
倘若没有茶,我不知道这世间将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我爱茶,爱茶的清苦、淡涩、甘洌、馨香。
饮茶多年,感受到爱茶使人从“浮躁”归于“平常心”,从浑浊积淀为清心,从“去妄”而显现“真心”,能滋润干涸的心田,能脱出媚骨,能高扬骨气,能生长阳春白雪一般的高雅,能产生下里巴人一样的随和……
每每人一至,双手献上一盏茶,心与心的距离很快就会缩短。
每每走累了,深深地喝一口茶,全身疲惫顿消,精神劲头陡增。
每每夜深了,静静地泡一杯茶,感觉许多灵感、生命延续了。
春意盎然之际,我们还是“搅一杯往事,切一块乡愁,榨几滴希望”吧,袅袅茶香中,思绪定会飘飞。
喝茶品茗,其乐融融。
(二)打坐品茶
我这个人喜欢清静。
无事时,只要不是寒冬酷暑,总是爱泡杯清茶,搬把靠背椅,像佛教徒般打坐于与厨房相连的后阳台,望着楼房后面那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的松林。
我喜欢看着苍翠茂盛的松林沉思默想,还喜欢看着松枝被风摇曳,绿色的波澜翻滚于山峦之间的壮观。
当松涛在平静的水面牵出一串涟漪,无阻无挡地扑向我的面部和全身时,便觉得被松林过滤了的风是那样潮润、凉爽、清新和清香。
这种时候,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我的整个身心仿佛已融入了松林和松涛之中。生命正被过滤着、清洁着,一种宽松适意的感觉油然而生。
其实,人是生活在一个很复杂也很耐人寻味的环境里,我所见到的那一片连绵无垠的松林,正处在现代生活的一个标志——六层住宅楼的边缘。
每当静静凝视这片松林,我常常想,这苍苍的松林,是不是对肉体凡胎有某种神秘的昭示?在不堪重负的压力下,它至少为我提供了一片碧绿圣洁的视野空间,使我得以释放因乏味的生活窒息而闷得发慌的心绪。
要是人的内心也有一片松林,用那顺其自然的绿色方阵,拦阻自己的浮躁和外界的喧嚣,用那可使天地人融为一体的松涛,来涤荡人间蒙尘的心灵,那么,些许为纷繁的世事,为名缰利锁,弄得精疲力竭的人,或许会得到解脱罢?
我倏然想到,只要有一定条件,些许人都要参与角逐一些东西——地位、财富。为拥有或保住在社会上的某种地位和财富(或为了地位更高、财富更多),几乎无时无刻不卷入某种角逐和周旋的漩涡中,说许多本不想说又不得不说的话,装许多本不想装又不得不装的笑脸,喝许多本不想喝又不得不喝的酒。
思绪跳跃,脑海间突然蹦出一句古诗“死去元知万事空”。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不在于占有财富的多寡,所处地位的高低,更重要的是在于他是否让生命得以舒展,是否让一生不可多得的时光不至耗费在各种角逐、周旋里。
由此,我想到了陶渊明。
陶公不为五斗米折腰,毅然弃官归隐,我不敢说他已对人生完全彻悟,但我可以肯定,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境界,的确不失为一种生命的舒展。
我面对松林默默地坐着,高大的、矮小的、远处的、靠近阳台的每棵松树,乃至一望无际的整个松林都好像在为我注入天地灵气,内心的浮躁,被尘世喧嚣搅乱了的六神又恢复了平衡和宁静,静则天地宽、情绪稳。
这时我便会发现,至少自己还没有完全白白挥霍和浪费掉一生。
打坐在阳台,看着外面的松林,我正融入黄昏的宁谧之中。
阳台外的绿色方阵正等待着风的号令,我呷了一口茶,心旷神怡,感到一种清新正在穿越生命。
羊年早春二月笔于自重水磨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