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帕德·玛琳娜
9岁那年,妈妈因患白血病去了天堂,我随着爸爸从纽约搬到了西部的波特兰。我们新家的房子外面有一个小菜园,爸爸经常带着我在菜园里活动,我很快就喜欢上了那种叫做沃拉蜜露瓜的植物。它们那又小又细的卷蕊伸出去,缠绕在架子上时的样子就像许多小手指用力抓紧架子一样。它们似乎很无助,我会坐在地上,靠向它们,感觉到它们需要我。爸爸会坐在他的菜园专用小凳子上,像我看沃拉蜜露瓜一样看着契斯曼尼番茄。
“爸爸,”有一天我问他,“我应该将这些小红花都摘下来吗?”
“你为什么要把那些漂亮的花都摘下来呢?”他温和地问。
“唔,我认为它们可能会引来虫子,然后,虫子可能会把它们吃掉。”
“不,亲爱的,”他轻笑着说,“那些花很快就会变成蜜露瓜的。”
“真的吗?”
“你等着就是了。你很快就会看到那些小东西变成美好的蜜露瓜。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小东西会变成美好的沃拉蜜露瓜。”我重复说道。
“对的。”他说。
我每天都会到菜园去查看那些蜜露瓜。没过几天,蜜露瓜就会多出一些来。
“这儿有这么多蜜露瓜,你认为是因为我把它们照料得好的缘故吗?”我问。
“是的,”爸爸说,“当你照料它们的时候,沃拉蜜露瓜就容易生长。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当我照料它们的时候,蜜露瓜就容易生长。”我重复说道。
“对的。”他说。
从那以后,我照料那些蜜露瓜更精心了。我除去黄叶子,如果那些小卷须中有哪一根爬不到架子上,我就会把它移得更近一些。爸爸对番茄的照料也是如此。后来,有一天我看到爸爸用一把大剪刀剪去番茄的一整根枝条。
“爸爸?”我惊讶地用手捂住嘴巴。“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这棵契斯曼尼番茄还不够强壮,支撑不住两根结满了番茄的粗壮枝条,”他说,“我必须去掉一枝,以便让这棵番茄能在剩下的枝条上结出最好的果实。”
“噢。”
“将来有一天,你可能也必须做出同样的选择。”他说。
“什么意思,我也得砍掉什么东西?”
“不,亲爱的,”他哈哈地笑着说,“但你可能必须做出一些选择,因为有时候你无法全部都拥有。”
“这是我应知道的。”我说。
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我更加密切地关注我的那棵沃拉蜜露瓜,经常跑去看它长得怎么样了。每隔几天,我都会骄傲地看到更多的蜜露瓜。直到有一天,蜜露瓜停止长出新果实了。几个星期后,一个也不长了。
“爸爸,我的蜜露瓜怎么了?”我眼泪汪汪地问,“它不再长出新的蜜露瓜了。”
“就是季节不同了,亲爱的。蜜露瓜在春夏秋时节生长,入冬后停止生长。什么都不能永远持续下去。”
“但我对它那么好。”
“是的,”他说,“但旧事物结束,新事物才会开始。”
“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的吗?”
“有,”爸爸说,“季节变换,只有旧事物消亡了,某种新事物才会取代原有的事物。”
“这是我应知道的。”我说。
我仍然帮助照料菜园里的其他植物,有一天我对爸爸说:“我真的想念那些蜜露瓜。”
“我知道,亲爱的。”
“我在想,爸爸,我们来盖一间花房怎么样?那样,我们就能一年四季种蜜露瓜了。”
“我不知道,”他说,“也许我们只应该等着合适的季节到来。”
“但我们能试一试呀?求你了,爸爸。”
“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爸爸同意了。
过了几天,我们的花房就盖好了。最棒的是花房里面的架子从地上一直搭到天篷顶上。
“对沃拉蜜露瓜来说,这是一个美好的家。”我说。
“对契斯曼尼番茄来说也是如此。”爸爸补充了一句。
我们在一边种上了蜜露瓜,在另一边种上了番茄。过了一个又一个星期,蜜露瓜的秧苗看起来越长越好。爸爸的番茄也是如此。然后结果实了,我和爸爸两人都觉得这间花房使用起来非常好。
“瞧,爸爸,”我说,“我这儿有一个很小的蜜露瓜,还有几百朵小红花。这些沃拉蜜露瓜将会成为最好的。”
“你的这个主意真好啊。”爸爸一边说,一边捏了捏我的手。“爸爸,”我说,“我想你应该知道点什么。”
“什么?”
“如果你非常想要某种东西,你就会有办法。”
爸爸转过身,看着我。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小滴泪,那一刻,我以为他要哭了。然后,他的深麦色脸上露出我所看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捏了捏我的手。
“谢谢你,亲爱的,”他说,“这是我应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