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升
成千上万的难民,从中东尤其是从叙利亚涌到欧洲。显然,此次难民危机已经成为欧洲的一大难题,甚至一大挑战。笔者认为,难民危机堪称欧洲人的“两难之债”。
道德债与经济债
这是一笔“债”,因为对此次难民危机,欧洲人是有责任的,至少要承担部分的责任。倘若我们将此债务视为“道德债务”的话,那么,欧洲与美国自然就成为“债务人”了。尽管要将每个国家的责任比例分配划分清楚实属不易,但美国无疑是首要的“债务人”。然而,美洲大陆对这些叙利亚难民而言,毕竟太远了够不着,这样,欧洲大陆就成了这些难民的首选之地。同时,极有可能还受到了欧盟采取的难民新政策的鼓励,难民就更是如潮水般地涌到了欧洲。
一方面,接收难民对欧洲人而言是必须的而且有利的。除了前文所述的“道德义务”,还基于由法国以及其他欧洲国家历来所倡导的“自由、平等、博爱”精神,加上由于地理上紧邻中东地区,欧洲人难以拒绝邻国来的难民。同时,欧洲尤其是那些在经济上发达、但在劳动力上短缺的低生育率国家如德国、奥地利、瑞典、法国都需要难民。因为现有已抵达欧洲的难民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有数据显示占比80%以上,更有数据显示达90%以上),而且多数还是叙利亚社会的中产阶级,其受教育程度也不低。
真正促使欧盟对难民的态度发生根本性变化的关键原因是劳力与人口要素。作为欧盟“领头羊”的德国应该早就意识到,本国的工业将日益面临劳动力短缺的“劳力危机”,以及更将面临人口下降与老龄化的“人口危机”,乃至由此引起更加深层次的整体“社会危机”。一个妇女平均仅有1.4个孩子的生育率,显然已经让德国社会饱受其苦。加上面对邻国法国一个妇女平均2.01个孩子生育率的“邻国竞争压力”,德国总理默克尔最终采取的“破釜沉舟”之策也实属无奈。
另一方面,接收这些难民又是“不可承受之重”。因为无论对欧盟的哪个成员国而言,这都会是一个“预算重轭”。纵使在短期来说尚可接受,例如前些日子默克尔宣布德国将新投入60亿欧元,用来接收31443名难民;奥朗德总统也决定法国将投入相当的金额,为了能在未来两年内接收24031名难民。根据几个月前的估计,按照新的难民人数定额分配,德国和法国都将可能分别接收超过4万和3万难民。而倘若根据最新的估计,这个数字仅在德国就至少翻几倍乃至十几倍。实际上,迄今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万难民进入到了欧洲的边界之内。
“难”在何处
这次难民危机不是一个简单的“债务”,而是“两难之债”。不仅对之前有接收难民历史的欧盟成员国,如德国、瑞典和法国等国家,而且对欧洲联盟整体而言,这都是个“两难之债”,究竟“难”在何处?
首先,是由于其将涉及这些难民“融入”到当地欧洲社会的难题。在叙利亚难民到来之前,德国、法国以及其他欧洲国家都已经接收过北非难民,而之前的经验无论是直接地还是间接地都表明了,只有在其流程及节奏可控的情况下,难民的融入问题才有可能取得成功。
其次,欧洲经济形势依旧糟糕。对大多数欧洲国家来说,各国的政客们口口声声要实现的所谓“经济增长”并没有真正落地。欧洲央行(ECB)在今年7月中旬的会议上称,“欧元区经济恢复令人失望,经济下滑风险依然存在”。总体而言,欧盟经济虽有所好转,但依然不容乐观,尤其各成员国之间经济增长形势异质性高,呈现参差不齐的态势。与其他成员国相比,德国和法国在今年第二季度和第一季度的业绩已经不错,但是法国的失业率仍然高企,欧盟的整体平均失业率依旧超10%。换言之,当一个国家的国民还在与贫困和失业斗争之时,其政府如果对外来的难民表现出过于慷慨的政策,必定会受到本国国民的抨击乃至导致该政府倒台。债务变债权
那么,欧洲的“两难之债”的“债务”是否有可能转变成“债权”呢?回答是肯定的。诚然,难民作为一种特殊的人力资源,完全可以填补德国在人口和劳动力上的短缺。并且一个国家所采取的难民政策,会给世界其他地区发出慷慨和人道主义的信号,而这将有助于创建对国家乃至欧盟整体都有利的形象。
当然,倘若我们要确保对此类难民危机解决能够完全成功,一个或两个大陆(洲)是不够的,我们还应该动员所有国际社会,尤其是世界上最强大和最富有的国家,如美国以及其他发达经济体。作为新兴经济体,中国也可力所能及地参与。
欧洲人现在做的和世界其他地区以后做的,充其量都只是短期解决方案。如果要找到一个长期解决方案,我们还应该对难民危机追根溯源。只有确保各个国家和地区的和平政治环境和有盼头的经济形势,当地居民才会愿意生活在其故土。当难民实际上意味着背井离乡、听天由命,但凡有谋生之道的一般不会走上这条艰辛之路。欧洲央行数月前就已暗示,1.1万亿欧元的资产购置计划可能会适时调整,以便在需要时提供更多经济刺激,但其实际功效究竟如何,尚待观察。只要欧盟的经济一天不好转,难民危机这“两难之债”就难以从根本上彻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