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脂肪帮你减肥

侯怡行

真的存在某种可以让人变瘦的脂肪吗？它是遭人“嫌弃”的白色脂肪，是略有耳闻的棕色脂肪，还是新发现的米色脂肪？

让某些人放弃对花生酱和冰激凌的嗜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不忌口还能不发胖是令人高兴的事，听上去太好了，但这是真的吗？有一种脂肪可以被利用来达到这一目的，它就是棕色脂肪。

人体内的脂肪有两种：白色脂肪和棕色脂肪。常见的白色脂肪存在于我们的臀部、肚子和大腿，储存着额外的能量；而棕色脂肪则完全不同，它更擅长燃烧掉多余的能量。与脂肪通常给人的印象相矛盾的是，它也许能帮助我们减肥。

燃烧能量的棕色脂肪

6年前，人们发现成年人身上也有棕色脂肪（原先认为棕色脂肪仅存在于新生儿体内）。从那时开始，这种脂肪就作为一种帮助对抗肥胖症和类似病症的潜在工具成了备受瞩目的中心。如果说不需要通过锻炼就能燃烧卡路里，对很多人来说是十分诱人的。

来自英国诺丁汉大学的迈克尔·西蒙兹说：我们都知道，想增重只需要在能量平衡上做一个适量的改变——每天多吃两块饼干。但如果你能激活棕色脂肪，或者增加它的活性，你就有可能使体重减轻。西蒙兹是致力于开发出那些有可能利用棕色脂肪治疗肥胖方法的众多研究者中的一员。

棕色脂肪如此使人感兴趣的是它有直接燃烧食物产生热量的能力。而通常从食物中获得的能量一般都会先被储存起来，然后通过活动释放出来，例如锻炼。每克棕色脂肪可以比任何其他组织多产生300倍的热量。这是因为棕色脂肪含有比其他细胞多的线粒体——它是细胞里产生能量的小工厂，这也是它之所以被称为“棕色”脂肪的原因。这些线粒体与存在于其他细胞内的线粒体也稍有不同，因为它们含有一种叫作生热蛋白的蛋白质（UCPI），它能使棕色脂肪直接将能量转化为热量。

棕色脂肪这一能力对婴儿和某些无法通过打颤来保持温暖的哺乳动物的体温调节至关重要。但是直到最近几年前，棕色脂肪一度被认为在婴儿期过后就会从人体内消失。而到了2009年，一些研究表明，棕色脂肪在成年人的脖子、肩部和脊柱周围都存在并且依然可以发挥作用。这一发现把话题从成年人是否含有棕色脂肪转移到了是否能利用它来控制体重。

虽然有些人并没有超重，但是通过一种脂肪来让自己变得更瘦的主意对很多人来说都十分诱人。然而每个人的棕色脂肪总量各有差异。苗条的人往往含有更多，这也许能帮助解释为什么有些人看上去无论吃多少都会消耗掉，而与此同时其他人的体重却在“稳步上升”。

所以，接下来的第一步就是弄明白我们究竟有多少“有益”脂肪。因为棕色脂肪会在身体暴露于寒冷中时产生活性，所以西蒙兹和他的团队用热成像相机对受试者来进行监测。这些图像清晰地显示出了在受试者脖子底部两块逐渐变大的小三角形——当受试者把手伸到一桶冷水里时，代表棕色脂肪的热点就会变得更加明亮，这说明它们正在开始工作。

西蒙兹说：当身体含有棕色脂肪时，尝试燃烧卡路里的最好的懒方法就是在寒冷环境中暴露自己（但是，小心不要感冒）。对啮齿类动物研究发现，当动物们感到寒冷时，它们首先通过打颤来调节体温。但在反复暴露中，这种颤抖会减少，而与此同时能量支出却保持不变。研究表明这取决于棕色脂肪的活性。如果在人类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那么经常暴露于寒冷的过程也许可以帮你适应严寒并且燃烧卡路里。

还有个证据来自一项美国军队在1960年展开的有趣实验，该实验要求10个几乎全裸的人每天8小时都待在11℃的环境中，维持一整月。他们皮肤表面的电极显示——就像在老鼠身上一样——寒颤在两周后减少，这表明他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寒冷。

50年后，来自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大学的阿诺克·范德兰斯想知道是否能用棕色脂肪解释那项20世纪60年代的实验。所以在2012年，他们开始重复这项研究，利用正电子发射型计算机断层摄影扫描和脂肪、肌肉活检来测量棕色脂肪的活性。10天后，棕色脂肪的活性升高，实验对象在停止打颤的情况下会更好地产生热能，寒颤便因此减少了。他们还发现，经过这些后寒冷也变得易于克服了。此外，更令人欣喜的是，在这项研究中发现，16℃的温度已经足够冷到让棕色脂肪开始运作了。

但在受试者接受下一次扫描的前5天，西蒙兹提出，或许尝试更低的温度也不会有什么坏处。于是在室外只有4℃时关掉家里的中央供暖，每天喝冰水，在早上冲冷水澡，以及去当地的水温只有3℃的室外泳池游泳等选项，也被加到了实验中来。

这样做，预计能摆脱掉多少卡路里？估计不在少数。实验结果令人十分期待，此外一个日本的实验发现，每天花两小时待在一间17℃的房间里，持续6周，能让棕色脂肪的活性提高50%，并同时减掉5%的身体脂肪。在这项实验的开始阶段，在寒冷中的两小时让受试者燃烧掉了108卡路里，而在坚持了6周之后，这个数值上升到了289卡路里。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所有这些卡路里都是被棕色脂肪独自燃烧掉的。例如，在一项研究里，志愿者们平均都含有50克的棕色脂肪，当暴露在中度寒冷的环境中时，他们每天会燃烧掉额外的大概300卡能量——但是棕色脂肪的贡献只有其中的20卡。

尽管实验结果好坏参半，但这些模棱两可的答案已经鼓励足够多的人把受冻提上日程。“对于发生机制的理解固然重要，但是出于实用的原因，结果才是人们所关心的。”据此，美国宇航局的科学家韦恩海耶斯发明了“冰马甲”——一个装满了冰袋的背心，被设计用来增加棕色脂肪的活性。

通过忍受寒冷，能促使棕色脂肪为减重作出贡献。但是如果你不喜欢寒冷怎么办？这里可能存在更好的候选方法。

新发现的米色脂肪

辣椒素，一种辣椒里的复合物，似乎会以相似的方式刺激棕色脂肪。例如，给高脂饮食的老鼠喂以辣椒素，结果发现它们代谢的活性提高了且并未增重。这和另一个小实验的结果相符：10名男性每天服用辣椒素片6周后，他们棕色脂肪的活性在寒冷环境下提高了，同时也燃烧掉了更多的脂肪。

辣椒素因它的自然特性、相对安全和廉价而前景光明。但是我们想知道是多少辣椒素才可以直接激活棕色脂肪。

棕色脂肪还有除了燃烧脂肪以外的其他益处。它释放激素帮助调节葡萄糖和脂肪酸的代谢，因此可用于帮助治疗糖尿病和脂肪肝等。有着高含量棕色脂肪的人类和动物已经显示出了更好的血糖和胰岛素水平。

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普通人体内的棕色脂肪的总量微不足道，更别提肥胖的人体内含量就更少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它也在逐渐消失。

因此，可以说近期在此领域最大的突破就是第三种脂肪的发现，它就是米色脂肪。2012年，美国哈佛医学院的布鲁斯·施皮格尔曼首先提出米色脂肪，它与棕色脂肪有着不同的起源，但它们同样含有最最重要的蛋白质——UCPI——它可以将脂肪转化成热量。当棕色脂肪紧紧聚集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时，米色脂肪则分散存在白色脂肪细胞里。

在绝大部分有关棕色脂肪的实验中，你并不会产生新的组织，而只是激活它。来自美国波士顿斯林糖尿病中心的罗纳德·卡恩说：“米色脂肪能让棕色脂肪的活性和总量同时提高。这也是人们相信这里存在着巨大治疗机遇的原因。”

目前已有初步证据表明人类也可以将白色脂肪转化为米色脂肪。方法之一就是扔开羽绒被。美国弗吉尼亚联邦大学的萨利发现，在19℃的卧室只盖着床单睡觉，4周后棕色脂肪会增加42%。同时，葡萄糖在白色脂肪里的吸收增加，意味着蜗居于其中的米色脂肪细胞正在崛起。

锻炼也可帮助细胞转化。萨利发现在肌肉收缩时会产生一种叫作鸢尾糖的激素，它有刺激白色脂肪转化为米色脂肪的迹象，但是这项发现仍存在争议。

也有不好的消息，有实验结果显示，棕色脂肪的增加并没有使得体重减少——实际上，受试者还增重了1千克。西蒙兹说可能需要一个长的周期才能看到脂肪量的变化。还有，他认为受试者可能增加了食量来对抗低温。在前面睡眠的研究里，当在另一个温暖房间里睡了一个月之后，受试者的棕色脂肪又减少了，这意味着你如果想通过这个办法来减肥，就需要长期定量地暴露在寒冷中。

减重的第三支柱

这显现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认为通过寒冷激发棕色脂肪是个容易的选项：有些人是不愿接受在运动场上大汗淋漓的。但是我们对于寒冷的本能反应都是吃得更多。

更好的措施是找到一种药物达到这样的效果。其中一个是米拉贝隆，它作为治疗膀胱过度反应综合征的药物，也可以刺激棕色脂肪细胞表面的受体。研究发现，人在注射了米拉贝隆之后，棕色脂肪会增加。他们的静息代谢率在一天内上升了203卡路里。还有一个办法是先将白色脂肪在实验室里转化为棕色脂肪，后重新植入人体中。2010年，美国哈佛斯林糖尿病中心的曾玉华（音译）将来自老鼠肌肉和白色脂肪组织内的脂肪前体细胞提取出，当他们将其回植入老鼠的体内后，这些通过处理的细胞便逐渐演变成了棕色脂肪。现已在人类脂肪细胞中发现了同样的机制。

一种可以模仿寒冷效果的药物大概也不遥远了。研究发现，在寒冷条件下，身体会发出信号给巨噬细胞，它可以激发褐化的白色脂肪产热。给老鼠注射这样的信号分子，并不需要环境变冷，老鼠能量消耗同样增加了10%。

以前，棕色脂肪也许并不能成为众望所归的灵丹妙药。但有了以上这些方法，如果再结合热量的低摄入，它就可以对减重产生特别积极的作用。保守估计，哪怕每天仅消耗掉100卡路里，一个月下来也相当于减掉了500克体重。

而且随着热感技术的发展，监控筛选棕色脂肪将成为常态。它可以给你提供你的新陈代谢的健康指数，告诉你是否有增重的风险。如果你的身体里有棕色脂肪，且比较活跃，则大可安心。在冬天里把室温调低几度会是个好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