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亚出现医生“外逃潮”

蒋生元

导语：最近几年来，保加利亚医生外流现象十分严重，每年有500到600名医学院毕业生或医生移居国外，而保加利亚全国医学院一年的毕业生才600人。

玛丽娅·佩特科娃是保加利亚索非亚医学院的一名五年级学生。尽管她的父亲是保加利亚的一名著名心脏病专家，但佩特科娃还是想在大学毕业后，不想留在国内，成为一名像她父亲那样出色的医生，而是出国工作，因为她觉得，保加利亚医生的收入太低了。值得注意的是，佩特科娃是近年来保加利亚出现的“医生外流潮”中的一个典型例子，而这种医生外流现象引起了保加利亚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忧虑。

保加利亚医生收入低

提起父亲，佩特科娃总会感到骄傲。他出身贫寒，全靠自己的努力逐步成为保加利亚的一名著名心脏病专家，因此能为她支付医学院高昂的学费。2015年夏天，她将从医学院毕业。在正常情况下，她的父亲会帮助她在保加利亚找份医生的工作。但是，她不想这样，而是考虑毕业后找个机会出国，在国外深造、行医。她说，“我想出国，因为保加利亚医生的收入不高，而且保加利亚医学界缺乏科学的管理制度，透明性也不够，还有许多不公平的事情，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在保加利亚，多数新入行医生的月收入只有300列弗（约合200欧元）。佩特科娃说，“靠这点钱，你根本不能成家，或者养家糊口。你的父母还得倒贴钱给你、你老公和你孩子。”虽然有的保加利亚医学院毕业生能获得国家资助的岗位，收入能翻一番，但这样的名额并不多。

与此相比，西欧国家医生的收入要高得多。佩特科娃的同学斯托扬科娃想去德国，原因是德国医生的税后月收入在2500到3000欧元，是保加利亚医生收入的10多倍。佩特科娃的另外两个同学马蒂娜·伏切娃和伊瓦里娜·蒂米托娃也都想着出国，前者想去法国，后者的目标是美国或英国。

欧盟2011年公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在欧盟国家中，保加利亚医生的收入是最低的。2011年，保加利亚医生的月平均收入是307欧元，而英国医生的月收入为2180欧元、德国医生的月收入为3842欧元、法国医生的月收入则更高，为4569欧元。

保加利亚医师学会会长德维坦·拉切诺夫说，最近几年来，保加利亚医生外流现象十分严重，每年有500到600名医学院毕业生或医生移居国外，而保加利亚全国医学院一年的毕业生才600人。

除了收入低外，许多保加利亚医生还抱怨说，保加利亚医学界腐败、裙带风气、设施差、管理不善也是年轻医生出国的原因。例如，医学界论资排辈的现象比较明显，年轻医生常常得不到专业培训，晋升缓慢。尽管保加利亚70%的医生年龄在46岁以上，但新上岗的年轻医生要想接受资深医生在旁边指导的专业培训的机会还是不多。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医生说，“保加利亚医院和医学院的垄断现象非常严重，一些年长医生啥都不干，就是不愿意给年轻医生提供专业培训，担心他们专业水平提高后会‘抢走’自己的病人和饭碗。”

此外，每年在保加利亚医学院留学、接受专业培训的数百名外国学生也都不愿留在保加利亚工作。在保加利亚北部的普列文医学院留学的印度医生谢里亚·奥赫里说，“在印度，医生的起点月工资大约是1000欧元，此外还有住房补贴、药费提成、家庭保险等福利，而保加利亚医生如果每个月能拿到400欧元的话，就欢天喜地了。我为我的保加利亚同行感到难过”。

“就医难”问题加剧

大量医生外流在保加利亚已经产生了许多后果，其中之一是直接影响到保加利亚病人看病。在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一家全国最大国有医院之一的医院，一位不便透露姓名的麻醉师说，自保加利亚2007年加入欧盟以来，她的4个同事已经移民法国，1个同事移民德国，医院里的麻醉师数量减少了一半，而没人能填补上来，从而影响了一些手术的进行。

保加利亚医师学会会长德维坦·拉切诺夫说，在城市里，医生短缺迫使一些小型国有医院关门。在2009 年至2013年之间，保加利亚全国至少有9家医院关闭。农村地区的情况更为糟糕，农民不得不乘车几个小时，长途跋涉去城市医院看病，加剧了城市的“就医难”问题。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医生甚至说，“在我有生之年，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没有医生为病人看病。”

观察人士指出，保加利亚人口老龄化趋势近年来在加剧，越来越多的老人得病，需要更多的医生。因此，医生的工作机会还是很多的。而且，医生的专业性很强，培养一个医生的很不容易，往往需要许多年的时间。国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医学院毕业生不为本国民众服务，而是出国为他人服务，实在有点不妥。因此，他们呼吁政府采取措施，吸引医生留下来为国效力。

专家呼吁综合改革

事实上，保加利亚政府早就注意到了医生外流现象，并采取了一些措施。例如，保加利亚政府2006年宣布，从当年1月1日起，把保加利亚医生的月薪由290列弗（约合195欧元）提高到316列弗（约合210欧元）。但由于上涨幅度有限，收效甚微。2013年受到保加利亚医师学会表彰的著名医生尼科洛夫建议，把保加利亚年轻医生的工资提高到2000列弗（约合1300欧元），同时对医疗系统进行综合改革，多给年轻医生事业发展的机会。只要这样，才能吸引年轻医生留在国内。他说，“我们应该多教教年轻医生，因为保加利亚人口老龄化的趋势在加快。终有一天，我们得找这些年轻医生看病。”

与此同时，保加利亚医师学会会长拉切诺夫说，该学会一直在与卫生部联系，但毫无进展。无论哪个党派执政，都缺乏解决这个问题的政治意愿。而随着越来越多年轻医生的离开，问题将会越趋严重。进入2014年以来，已有23个索非亚医学院的学生提出了出国申请。应该说，对于这些申请者来说，出国会遇到许多困难，并不是个容易的选择。但是，他们在保加利亚国内发展的前景并不光明。佩特科娃含着泪说，“要让在这里学习和工作的人离开家人和亲朋好友去国外，这是不公平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需要指出的是，保加利亚医生到了西欧发达国家后，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理想的工作，从而实现自己的梦想。有些人的收入和福利是在国内的许多倍，但一个保加利亚医生无奈地说，英国、荷兰等西欧国家政府最近几年不仅一直对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的移民进行数量限制，还在收入上进行“歧视”，他的收入要比当地的英国员工要少一半，保加利亚人成了欧洲的“二等公民”。这才是出国的保加利亚人最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