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功夫哪家强

李桐

中国功夫又摊上事了。在近期的一档明星公益体验真人秀节目中，习武20年的咏春高手杨成章被忽悠和世界青少年武术锦标赛60公斤级冠军曹亚光对战，结果武林高手被散打冠军直接踢断肋骨，当场KO。

随后的故事自然是按照传统套路进行的，拳头无法证实的荣耀，最后总是在网络上因滂沱的口水被捍卫。

主流的解读无非如下：一是不是杨成章学艺不精，不是中国功夫不行，是练功之人不行；二是比赛规则限制了中国功夫的表现力，如果以打死为止为限，那么中国功夫必将天下无敌。

那么问题来了，近年来中国功夫挑战拳击、对抗泰拳，如今又PK散打的事件已是层出不穷，结局几乎是不分门派一边倒的中国功夫被KO。想想清末民初的惨淡年代，尚有霍元甲、叶问这样的高手活跃于传说之中，如今国泰民安，中国功夫界怎地老是以一些学艺不精的二师兄反复找虐？这有点不太科学。

至于打死为止说，就有点不值一提了，背后逻辑便如在一个和谐社会，总有小流氓斗狠耍赖，叫嚣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一样。话说地下泰拳倒的确是以打死打残为标准的，可惜无论中国功夫六大门派，还是刚刚KO咏春的散打，近年来基本上都是走着上台，抬着回家的剧情。当然，这并不丢人，即使西方人眼里中国武学代表的李小龙，其实也从未赢过任何最高级的格斗大赛，包括PRIDE，UFC等。

中国功夫的强大自信，其实来自港产电影的不懈努力。记得小时候，我一度以为降龙十八掌是至刚至阳的武功，每天勤奋练习，却总是不敌隔壁王二的正反王八拳。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学过人体力学，方知被金庸给忽悠了。

被忽悠的前提在于因为神秘，所以敬畏。小时候，我还觉得金枪刺喉的江湖艺人很神奇，后来我才懂如果没有角度选取这一前提，我可以让任何一个号称练过硬气功的高手三刀六洞。

再比如当年，有一位叫海灯的和尚曾以一指禅成为全民偶像，但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是表演，与道士李一的水下憋气一样，属于低端电视魔术范畴。如果真比这个，飞越长城的大卫·科波菲尔才是真高手，人家已将乾坤大挪移练到了第九层。

再崇尚技巧的搏击，最终也要靠力量解决问题。受武侠小说与三国演义的影响，我们愿意相信在冷兵器的时代里，所谓万人敌靠的是力气，而不是韬略。高希希拍了一部找骂的《三国》，却帮我们破灭了“猛将兄”的幻想，按照电视剧里的那种打法，曹军即便站着不动，赵子龙杀到最后也会活活累死。

几年前，在北京举办了一次武搏会，由于当时恰好发生了菲律宾警察劫持游客大巴事件，为保证比赛顺利进行，北京警方在每辆运动员班车上都部署了便衣特警。这事真的不能说得太细，越说越伤自尊。至于在那届盛会上放歌的成龙大哥，在电影中可以打倒100个外国人，但如果你信以为真，那么恭喜你，你可以代言霸王洗发水了。

当然，“真正高手在民间”的反驳意见总是有强大欺骗性及不容辩驳性的。好吧，尽管无图无真相，但就像许多人真的相信瑜伽练到一定程度就能不受地心引力限制，我姑且相信中华武术博大精深的说法。可作为竞技层面的武术，却惊险不如杂技，观赏性不比体操，力量难敌重量级拳击，暴力美学更无法企及泰拳。这些总是事实吧。

至于中国武术从搏杀之术到仪式表演，主要原因是古代帝王都接受了韩非关于“侠以武犯禁”的理论，为了统治安定，游侠与武术一直受到抑制。久而久之，中国武术就形成了重套路、轻实战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