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成
马树青出生于天津,1976 年毕业于天津工艺美术学校,1989-1994 年就读德国慕尼黑美术学院自由绘画专业,师从 LUDI TROEGER 教授和 JERRY ZENIUK教授,现居北京、巴黎。
慎行于色,画如其人。马树青对艺术的严谨和认真,是从他的言行中流露出来的。不妄言判断,不妄自菲薄,在他的自述中强调“我与’中国当代’没有什么瓜葛”,时刻保持着冷静与独立。
第一次见到马树青是在挪画廊的展览“单调”上。先是一摞彩纸拼贴成的作品吸引了我,一层一层地贴,工整细密。与董大为的粉笔平涂和邵译农的天鹅绒画框同时展出,也许是最能彰显展览主题的几件作品。挪画廊从来没有画廊小姐招待,也应了这里的气氛。巧的是碰见正好在这里会见朋友的马树青,认识寒暄后,留给人的第一印象跟他的作品一样——简单明快,自足独立又有些许距离。
随着房租的上涨,在798租赁工作室的艺术家不多,马树青的工作室离at咖啡不远,几乎是798的中心。为什么将工作室安置在这里?马树青说:“要是可能,我还想把工作室放到国贸三里屯呢。”道理说来简单:“国外艺术家工作室的布置和他的作品是一致的。可能国贸三里屯的风景会带给我更多灵感。国内艺术家往往找一些偏僻的地方画画,我可能不太适合在那种环境中工作。”话说得朴实,看看他作品中洋溢的色彩和笔触的热情,便不是灰调的北方所提供给他的视觉经验。
马树青的画里只有色彩,特别是小型的作品中,很多只能看到最后一层。小世界里有大哲学。时间、空间和色彩是他作品的三大要素。他的绘画只呈现样式,不传达知识,看他的作品,不存在懂与不懂,所见即所是。而时间和空间不是自明的,二者需要形式去呈现。马树青在呈现的方式上选择了绘画。画面的尺幅、肌理首先是存在于空间中的物。其次,在创作的过程中,一遍一遍地反复涂抹刮擦都成了对时间最好的记录。
创作不是独立的。虽然马树青将创作过程看做是十分自我的行为,但在绘画的结果上,他尽量保持对观众最大的尊重,并试图进行交流。他将画面边缘不断覆盖的色层留下,用以呈现(或者说明)时间的痕迹。这样,观众便有了一种进入作品表面之后的途径。同样,我们可以看到画面上被有意无意的特殊肌理所装饰,这种介于平面与浮雕之间的肌理感,也正是画框之外暗示空间的高明之处。
无题,150×150cm,油画亚麻布,2010-2013
无题,33×33cm,油画亚麻布,2010-2013
不管是观念的纯粹性,还是对材料本身的要求,严谨的德国艺术几乎影响着每一个在这里学习的人。马树青不仅用简约的形式,向观众展示了这段留学经历的痕迹,其对材料的使用同样带有一种欧洲的苛刻和敏感。抱着对艺术负责的态度,高品质颜料对于创作者来说,简直是基础性的问题。而当他回国创作,在不断对各种颜料的试验过程中,他却获得了更加丰富的经验。他开始尝试用不同档次的颜料在纸、画布、铝板等基底上试验。高级色粉自不必说,好的覆盖力和其自然属性是所有画家梦寐以求的特质。马树青却在廉价的颜料中发现了更有意思的经验:“有的颜色里掺了很多胶,画上去就会透出下面的颜色。同样是两种颜色互相透出底色,顺序不同,则效果迥异,于是也多了很多不可控的因素。”这种与颜料的博弈似乎以一种新的经验进入到他的创作。
无题,44×36cm,油画亚麻布,2014
具体的试验和可控的色彩并没有成为绘画最终的理由,马树青的作品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便是“时尚”。纯度极高的色彩配合着果断有力的笔触,展示出来的是一位具有地中海气候生活经验的时尚男子气质。而他对颜色的理解却全然不同。他说:“我的作品着眼于当下。画框所处的空间,它与墙面的关系,与时间的关系都是我创作的理由。而我尽量将自己抽离,不让我的情绪影响到对颜色的选择和判断。”那么,这一块颜色,这一块笔触,就是此时此地。
从艺术家出发,作品的终点却落在了观众和收藏家那里。谦和平静的马树青对观众投以最大的善意,并积极促成创作与观看之间的交流。但是他对于色彩纯粹的追求,却往往不能得到本质上的沟通。在众多观众对作品的反映中,他更喜欢女性对作品的回应:“我喜欢这个颜色!”感性、直接的判断看似简单,但这正是契合马树青创作动机的感受。去除掉“自己的”喜好和情绪,选择了这样一种色彩涂抹到画布上,能产生与观众心灵的呼应,也许正是艺术最朴素和最真诚的诉求。而与之相对,男性观众对价值的看重,反而缺失了对作品本身的感受和体验。带着一个终极问题“你画的是什么?”每次都问倒马树青。如果他真的能对那些关于“当下”的绘画做出解释,那么,他就等于回答了生命的本质。
慎行于色,画如其人。马树青对艺术的严谨和认真,是从他的言行中流露出来的。不妄言判断,不妄自菲薄,在他的自述中强调“我与’中国当代’没有什么瓜葛”,时刻保持着冷静与独立。有一个词叫“酷”,他不参与,又在旁观,随时准备着沟通,却又不主动出击。这是一种方式,更是一种态度。可能他只对艺术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