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不可摧》：用意志、希望和勇气谱成的生命赞歌

冯元元

201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也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在这个重要的年份，许多国家和地区都在举行各种纪念活动，共同回顾这段沉重的历史，反思战争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巨大危害。近年来，大批以二战为题材的书籍与影视作品层出不穷，其特殊的感染力使得更多的人能够铭记历史，珍爱和平。那么，有什么优秀的作品值得向读者朋友们推介呢？

我以为，《坚不可摧》（Unbroken）当仁不让，最值得推荐。2010年，著名女作家劳拉·希伦布兰德（Laura Hillenbrand）出版了为美国传奇人物路易斯·赞贝里尼（Louis Zamperini） 撰写的畅销传记《坚不可摧：一个关于生存、抗争和救赎的二战故事》，赢得百万读者的热烈反响，同时备受评论界推崇。2014年12月25日，由好莱坞巨星安吉丽娜·朱莉担任导演，根据这部纪实作品改编的同名电影在北美上映，成为圣诞当日的票房总冠军。

《坚不可摧》是朱莉执导的第二部作品，讲述了美国二战英雄路易斯·赞贝里尼的人生传奇。大量空战、海难和战俘营的戏份是该片一大亮点。安吉丽娜·朱莉对影片人物原型赞贝里尼十分尊重与仰慕。虽然同住比佛利山庄，但二人之前交往并不多，因为电影的缘故才结下深厚的友情，成为忘年交。遗憾的是，亲自出镜的赞贝里尼没能看到影片正式上映，已于2014年7月去世，享年97岁。

该片于2015年1月30日在中国大陆上映，是新年伊始最受关注的战争史诗大片。然而，据英国《每日电讯报》报道，朱莉的新片《坚不可摧》在日本颇受争议，右翼组织呼吁本国民众抵制该片在日本上映，认为影片捏造日本战俘营虐待囚犯的情节，毫无可信度，加重了日本的负面形象。原著出版之初也曾受到日本民族主义者的批评，称书中关于集中营“刺杀、折磨囚犯”的描写是错误的。而另一方面，大批二战期间的战俘家属则纷纷请愿，力挺该影片，认为作品如实反映了家人曾经在日本战俘营遭受迫害与虐待的悲惨岁月。影片的描绘真实与否，相信饱受日本侵华战争之创伤的中国同胞自然会有公论。

除了傲人的票房成绩，在如火如荼的北美颁奖季中，《坚不可摧》一经上映便获得诸多肯定，不仅上榜美国电影协会评出的2014年度11部最佳影片，还获得了第29届美国电影摄影师工会奖提名。《纽约时报》对该片不吝溢美之词，称朱莉为2014-15年度各大奖项的领跑者。虽然该影片意外落选第72届美国金球奖提名，但凭借超强的幕后班底，斩获了第87届奥斯卡摄影、音效和音效剪辑三项提名。

影片的成功离不开原著的精彩，事实上，影片拍摄之前已经在全球积攒了超高的人气。赞贝里尼的传记《坚不可摧：一个关于生存、抗争和救赎的二战故事》，是美国知名女作家劳拉·希伦布兰德历时7年，对主人公75次电话采访和翻阅浩如烟海的信件、记录等史料而完成的呕心沥血之作， 2010年底由兰登书屋出版，仅6个月销量即突破百万册。被《出版商周刊》评为“2010年度十大好书”，荣获《洛杉矶时报》2010年度传记类图书大奖，精装本和平装本分别霸占《纽约时报》的畅销书排行榜榜首长达15周和20余周，历时四年仍然在榜，是有史以来上榜时间最长的作品之一。几十家权威媒体倾力推荐，认为这是一部“感动整个美国的励志巨著”。

《时代周刊》则将该书称为“一部赞美探索精神和坚韧意志的宏伟史诗”。《纽约时报》认为，“希伦布兰德是一位激情四射、极富说服力的作家……她带给我们的故事既充满很多令人难以忘怀的角色，更有众多令人潸然泪下的时刻和峰回路转的关头……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流的作品。”《出版商周刊》称该部作品“令人震撼，耐人寻味……把如此丰富而细致入微的情节贯穿于一书之中，的确让人难以想象……这个充满英雄、残忍、生命与死亡、快乐与痛苦、冷漠与救赎的故事，为我们还原了一段尘封的记忆”。路易·赞贝里尼——传记的主人公——也对该书寄予了高度评价：“初读本书，我不禁抚卷深思，不时抬头目视窗外，仿佛看到一个个战友又活灵活现。希伦布兰德把他们写活了，也融入了她对人生磨难的体验。”

全书共分五章，跨越了主人公路易的童年、青年、中年和老年阶段，记述了这位二战英雄充满磨难却又坚韧抗争的非凡一生，还原了一段尘封85年的记忆。童年时期的路易十分顽劣，经常调皮捣蛋，搞得镇上、邻里鸡犬不宁，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少年”。直到有一天，路易的哥哥皮特发现了弟弟的长项在于“奔跑”，从此以后，叛逆的路易开始将过剩的精力投入到运动方面，并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最终以长跑闻名于世。他曾参加1936年柏林奥运会5000米比赛，获取第8名的成绩并受到希特勒的接见，还被希特勒称赞为“那个最后一圈还在奔跑的孩子”。之后的几年，路易达到了运动生涯的巅峰状态，全心备战下一届奥运会，志在冲击金牌。

二战的爆发粉碎了路易的冠军梦，1940年的奥运会取消了，昔日的奥运选手成为了美国陆军航空兵团的一名投弹手。1943年，一次平常的飞行把他带入了命运的深渊——路易所在的“超人”号战机被日军击落坠海了。他与两个同伴依靠救生筏，在太平洋中漂泊了整整47天，2000英里。为了活下去，他们生吃海鸟、活鱼，遭遇到了台风、鲨鱼和敌机的轰炸等各种险境，但凭借着勇气和顽强的生命力，不断死里逃生。茫茫大海上无尽的绝望摧残着他们的意志，这场漂泊，挑战的不仅仅是路易等人的生命极限，更是他们的心理底线。

可怕的是终于迎来了救援，却又被命运抛向下一个噩梦——路易和战友被日本海军救起，他们成为战俘，被送到了日军集中营！等待他们的是黑暗而扭曲的炼狱般的生活。无尽的关押，无休止的毒打、蹂躏和无法下咽的食物并不算可怕，被战争扭曲人性的日本卫兵夜以继日地在他们的心灵深处制造恐惧才是最致命的，造成许多战俘被解救多年后仍然饱受战争阴影的纠缠，难以适应正常的生活。期间，路易先后被辗转关押在4座日军战俘营里，经历了 700多个日日夜夜的身心折磨，他正是凭借坚不可摧的意志和对未来的希望奋力支撑至战争结束，等到了与家人重新团聚。

对于路易这样饱受摧残的战俘来说，战争的创伤成为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魔。温暖的故乡和温馨的家庭难以驱散心中的噩梦，大部分老兵受困于心理阴影，苦苦无法自拔。路易同样深陷于这种战争后遗症中，精神几乎近崩溃，每日只能借酒消愁、逃避现实，险些闹得妻离子散。该书的最后一章“战后：救赎之路”讲述的正是路易在战后几年凭着坚韧的意志，与自己的“心魔”作斗争，最终通过聆听上帝、重新建立信仰拯救了自己受伤灵魂，并宽恕了当年残忍虐待他的日本甲级战犯“大鸟”——士官渡边弘光——的心理历程。

相较于影片中对于战后情节的简单处理，原书中对于路易受困于心理阴影的剖析与自我救赎的描绘尤其动人，直抵灵魂深处。可以说，这是原著比电影更为精彩和厚重之处，令读者为主人公的苦难唏嘘感叹的同时，又不禁掩卷深思：何为爱？何为救赎？何为真正的宽恕？

值得一提的是，《坚不可摧》的中译本于2011年8月在国内出版，同样好评如潮，曾持续半年位列北京开卷环球月榜美国畅销书排行榜前10名。万千读者在网站和博客纷纷发表书评和感言，认为“再也没什么比这最真实的记录描述更影响深刻；再也没什么比这血雨腥风般的人生经历更感人肺腑；再也没什么比这丰富而细致入微的情节讲述更震撼人心。”“这是一个时代的写照；这是一个历史的停留点；这是一个士兵的真实的有关于坚不可摧的斗争故事；这是一段我们每个后人需要牢记的回忆”“而最激动人心的还是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一个大写的‘人’的书写过程！”

事实上，作者本人的故事毫不逊色于其笔下的人物，同样具有传奇色彩。劳拉·希伦布兰德从19岁开始就患上了“慢性疲劳综合症”，并不得不在大学毕业之前中断学业。多数时间她都虚弱到不能离开家，甚至无法离开自己的房间。然而，这样一位饱受病痛折磨的女子却成为了《纽约时报》头号畅销书作家，是令两位布什总统大加赞赏的美国精神偶像。

《奔腾年代》（Seabiscuit： An American Legend）是希伦布兰德的处女作，也是其经典之作。凭借此书，希伦布兰德一跃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畅销书作家，两度获得美国鞍马赛事新闻界最高奖项“日蚀奖”。改编的同名电影荣获7项奥斯卡金像奖提名。

第二部作品《坚不可摧》更奠定了她在文学界的地位，成为轰动美国出版界的超级畅销书。赞贝里尼跌宕的人生传奇是她一见倾心并愿意为之耗尽心力的创作题材。七年中，希伦布兰德努力克服身体的重重磨难，搜集了与主人公有关的大大小小几乎全部的史料，对当事人及相关人员进行了近百次电话采访，并从其独特的人生视角构思写作，终于揭开了历史的面纱，将一段被遗忘的鲜活的故事呈现在读者面前。在她的笔下，无论是恢弘的战斗场面，还是细腻的人物刻画，都生动饱满得让人忍不住拍手称赞。赞贝里尼本人更是自豪地对人讲，“若是想知道我的人生故事，问劳拉就好，她知道得比我更详尽呢！”

赞贝里尼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磨难，饱经沧桑却仍然拥有乐观、积极的心态，身心健康。他无畏的勇气和战斗的精神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仍然十分耀眼。难以想象，65岁的赞贝里尼还敢于学习年轻人玩滑板，并一直坚持到81岁，慢跑的习惯也一直保持至87岁高龄。1998年，81岁的赞贝里尼曾担任日本冬季奥运火炬传递手，跑过了当年囚禁自己的地方。可以说，正是这种不向命运屈服的意志打动、鼓舞了作家劳拉·希伦布兰德，给予了她继续与疾病和命运抗争的力量。她用令人难以置信的坚强和执着完成了《坚不可摧》的创作，这不是赞贝里尼一个人的苦难旅程，而是两曲用意志、希望和勇气谱成的生命赞歌。

《坚不可摧》是一部关于二战的恢弘巨著，让我们从一个美国老兵的眼中看到了战争的真实与残酷，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友情与亲情的可贵以及救赎与宽恕的重要；它同时还是一部励志书，主人公与作家面对人生苦难奋力抗争、永不言弃的精神告诉读者：身体可以被摧垮，永不熄灭的信念却能够令人坚不可摧。

（作者单位：中央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