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出新招盘活“闲置的金子”

刘小雪

力推黄金债券 每人每年限购500克

2014年印度超越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黄金消费国，消费总量达到880吨，占全球黄金消费的20%。今年11月前后，印度就要迎来最隆重的节日迪瓦里节（灯节）了。每年这个时节也是当地婚礼最为集中、黄金消费最为旺盛的时候。然而，印度珠宝首饰商们今年却要失望了：让利幅度越来越大，可销售却未有起色。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9月初，印度政府推出了酝酿已久的黄金货币计划以及主权黄金债券计划。试图通过黄金储蓄和黄金债券促进黄金流动，以期减少黄金进口，控制贸易赤字。

长盛不衰的黄金需求

一般而言，一个国家的黄金储备是为了应对国际收支的不时之需。目前印度储备银行拥有黄金储备557.75吨，数量多年保持稳定。由于自2014年金价开始下跌，印度黄金储备价值已从最高时的378亿美元降至211亿美元，缩水近44%。但这仅是账面上的变化，实际储量影响并不大，一是过去几年黄金价格飞涨，目前价值回落更多是跌去了之前超涨的部分;二是印度外汇储备基本稳定在3500亿美元左右，黄金仅占其中的5.9%，贬值对外汇储备整体的冲击有限。因而印度政府无意增加更多的黄金储备。

过去两年印度黄金进口不断放大的原因主要还是源于旺盛的私人需求。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印度人偏爱黄金，在印度教的信仰中黄金既是俗世中财富与繁荣的象征，也是各路神仙最偏爱的礼物。

因国内缺少金矿，印度的黄金需求几乎全都依赖进口。过去5年中印度平均每年进口黄金895吨，占世界黄金总需求的26%。金价下跌更刺激了国内消费者对黄金的需求。2015年第一季度黄金进口就达到了286吨。7月较上年同期增加了62%，达到30亿美元，8月更是较上年同期增长了140%，达到了50亿美元。

但自季风季结束以后，因雨量低于正常年份16%，农业收成前景不佳，农民只能捂紧钱袋，因而国内黄金饰品出现了“旺季不旺”的现象，引得零售商们竞相降价。尽管如此，各方依然对黄金市场未来走势表示乐观。因为除了文化因素外，在目前印度金融业不发达、银行网点少、通胀率高的条件下，黄金依然被广大印度人视为最稳妥的投资方式。

从管制到放开，印度“黄金癖”难以消解

目前印度私人拥有的黄金数量已高达2.2万吨，其中有2500吨集中在庙宇中。近1万亿美元的黄金资产就这样被搁置在保险柜中、首饰盒里，甚至床底下，经济学家因此称之为“闲置的金子”。

此外，每年近1000吨黄金的进口扩大了印度的贸易赤字，加剧了它的国际收支失衡。黄金一直是印度仅次于石油的第二大进口商品，过去10年中印度进口黄金总值超过2900亿美元，已接近这一时期净流入的外国直接投资和机构投资的总和。2011年印度经济进入又一个下降周期，经常账户赤字因出口放缓、油价高企而不断扩大，以致2012—2013年高达4.6%，印度政府随即在半年内两度提高黄金的进口关税，但收效甚微，反而更刺激了黄金的黑市交易。

实际上，历届印度政府限制黄金进口的措施都没有取得成功。1968年印度政府出台了最为严厉的《黄金管制法案》，包括禁止制作含金量超过14克拉的首饰;设定私人拥有金饰的上限;珠宝商必须留存所有交易凭证等。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印度出现了黄金黑市交易，并且交易量迅速扩大。1990年之后政府放松了对黄金交易的管制，废止了《黄金管制法案》，越来越多获得政府授权的金融机构可以相对自由地根据市场需要进口黄金。值得一提的是，1999年印度政府就已经试水黄金储蓄，但当时仅允许印度国家银行（State Bank of India）一家且只能按照一个指定的利率经营该项业务，其结果自然因影响甚微而不了了之了。

黄金货币化及发行主权黄金债券是印度实现金融现代化必要环节

尽管自2014年开始印度黄金进口数量有所增加，但随着油价和金价的下跌，印度的经常账户赤字占比已降至1%。由此可见，印度政府此番出台新的黄金政策不是为了应付迫在眉睫的国际收支危机，而更多是出于对稳定国际收支这一中长期目标的考虑。

自现任印度总理穆迪上台以来，发展经济成为了他的首要任务，他积极出访列国为印度争取投资，也试图修改投资者怨言最多的征地法、劳工法，但都因反对力量过于强大而最终退缩。此次出台的黄金新政是争议最少的举措。黄金新政的目的主要在于动员国内已有黄金，通过黄金储蓄和黄金债券等货币化形式促其流动，以期减少黄金进口，控制经常账户赤字。

黄金储蓄计划就是允许个人和机构将黄金存入银行。珠宝商也可以将多余的黄金储备存入银行，还可以用黄金作为贷款抵押物。黄金储蓄将可以产生利息，储户还可以选择以等值黄金或现金赎回。而银行可以将存入的黄金贷给珠宝商，这样珠宝商就无须再进口黄金。按现有规定储户30克黄金即可起存。与此同时印度政府还宣布本财年将发行1500亿卢比的黄金债券。

根据世界黄金协会以及印度工商业联合会共同做的一项调查，对既有可能获得黄金升值收益、又能获得利息的黄金债券，印度民众普遍都抱有极大的兴趣。按照新出台的政策，印度居民每人每年最多购买500克的黄金债券。债券的面额包括5、10、50、100克，期限5到7年，利息由政府规定，大致定在2%～3%之间，高于黄金储蓄的1.5-2%的利率。

这两项政策9月8日才刚获得印度议会通过，黄金储蓄的具体细则以及实施时间尚未确定，而黄金债券第一期的发行額度为100亿卢比，但什么时候发行、有哪些核准的中介参与也未公布。

国际社会普遍认为印度的黄金新政短期内不会对国际黄金市场形成冲击。一是印度人手中的黄金多为首饰和金币，它们的制作加工费占其自身价值的2%～10%，一旦存入银行就要被重新熔化成金条、金币，银行给付的利息很可能还不及损失的加工费。因此黄金储蓄未来两三年内也就只能吸引10到15吨的黄金，影响不可能再大。

二是印度三分之二的黄金需求在农村，让印度农民去了解和购买黄金债券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完善的金融基础设施。但若从长期来看，印度作为世界上黄金的首要消费国，它的黄金货币化以及黄金债券的发行必将对国际黄金市场产生深远的影响，同时这也是它迈向金融现代化必不可少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