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模特性侵案揭行业黑幕

旷野

2014年9月，来自加拿大的模特珍妮在甘肃省兰州市一家酒店被公司安排被迫接待富商，遭到性侵犯，她愤而报警。兰州市城关区警方迅速赶赴现场介入调查，随即将涉案富商及一名设计师抓获，也由此揭开了外国模特在中国的行业内幕，令公众看到了这一行业中存在的不少混乱与荒诞，同时也警醒模特从业者提高防范和维权意识。

轻松跻身中国模特界

珍妮今年23岁，出生在加拿大多伦多。2012年12月，毕业于加拿大布鲁克大学生物工程专业的珍妮几经周折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选修过中文的她，决定到中国旅行散心。

在北京旅行时，珍妮遇到了来自巴西的模特安娜，两人结伴游玩。安娜曾是纽约、米兰时装公司的模特，如今在中国发展。听说珍妮求职不顺后，安娜夸她个子高身材好，建议她留在中国当模特，因为“白人在中国当模特，门槛低钱好赚”，并愿意介绍她去自己的公司应聘。珍妮欣然答应。

第二天珍妮如约来到安娜的公司，公司老板是个乌克兰中年女人，也是模特出身，在中国模特界摸爬滚打多年，创办了自己的模特经纪公司，旗下有数十名外国模特。老板和珍妮简单交流后便同意与她签约，但有一条，珍妮的身材超出了合同规定的三围标准，于是加了一条，她进入公司的前三个月，将取消餐饮补助，一日三餐只能吃白水煮蛋和蔬菜。

在珍妮的印象里，模特是一项高贵奢华的职业，对从业者要求也高，如果不是来中国，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还能当上模特。

珍妮由此开始了在中国的模特生涯。她与安娜等另外十三名模特挤在一套狭窄的公寓房里，她们大多不到18岁，主要来自前苏联国家或东欧。大家每天工作九个小时，还要去深圳、广州和杭州等中国时装业核心城市走秀。

12月中旬，公司给珍妮派了单，是与安娜等人一起去无锡参加一场维多利亚内衣时装秀。珍妮很珍惜第一次的走秀机会，更加刻苦训练。

到了无锡珍妮才知道，走秀不过是商场外面临时搭建的简易T型台。再看那些所谓的名牌内衣，珍妮明白了，也都是在中国本土生产的山寨货。但从走秀效果来看，商家很满意，对她们这些外国模特也很慷慨，三天时间给了她们每人3000元。安娜告诉她，对消费者而言，商家能请到外国模特意味着所卖的商品货真价实。

渴望出人头地

很快公司又给珍妮派了活，去广东佛山应聘网店平面模特。

面试过程很简单。二十个女孩走过去再走回来。最后，客户把所有女孩叫进来，站成一排，问大家的兴趣，曾经做过哪些品牌的走秀。一个客户盯着一个模特看了会，对另一个客户说：“胸部太小了，撑不起衣服。”那个模特什么也没有说，依然微笑着站在那里。当轮到珍妮时，客户不以为然：“长得不错，可惜肥了点。”被人这样羞辱，珍妮笑容僵硬，恨不得拂袖而去。事后，安娜安慰她：“习惯成自然，就是那些名模也一样要被人挑选呢！”

珍妮开始一边拼命地减肥，一边和其他模特一样走马灯似的穿梭在各个城市，但多数是平面模特，或者商场应景，其间只有两次正规的服装秀。

老板说她状态不错，安排她去大连参加选美比赛。珍妮想要更多的比赛资料，老板耸耸肩：“中国有句话，既来之则安之，你去了自然就能应对。”

2013年7月，珍妮和其他来自世界各地的女孩汇聚在大连。她看到了自己比赛上的资料：罗拉，来自美国佛罗里达州的选美冠军——美国小姐。宣传册上不仅发布了她的大量照片，还有她在美国的经历、成长趣闻，编得动人又滴水不漏。而安娜则成为一名来自阿根廷的选美冠军。

很快珍妮明白了，参加比赛的都不是真正的选美冠军，她们大多是由各模特公司派过来的T台模特，当然各公司也都重新为她们编写了个人资料。她们的选美也不是真正意义的选美，而是为了给一家仿凡尔赛宫建造的商品房做促销。

在为期三天的活动中，珍妮和其他模特穿着代表着她们各自“祖国”颜色的服装，假的选美比赛开始了：经过几轮假模假样的才艺比赛，她这个美国小姐赢得了冠军。接下来，她和其他女孩一起，坐在一辆假的金色梅赛德斯高尔夫球车中绕着整个城市巡游，为的是吸引那些潜在顾客购买仿凡尔赛宫而建的房子。

2013年12月，安娜沮丧地来跟珍妮告别：“我很想和你一起工作，可是我得提前回国了。”原来她被公司要求只身在一艘通宵行驶的船上做服务员，为一些年纪较大的中国男子服务，安娜拒绝了，公司因而把她开除，她一时又联系不妥其他公司，只能回国。

珍妮有些震惊。安娜安慰她：“别受我影响，也许你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好好努力，抓住机会。”

珍妮开始细细研究自己的前途，如果不想和安娜有一样的结局，就要成为顶级名模，她要为此而努力。

米兰伪镀金成名模

要想成名，参加模特大赛是一条捷径。2014年2月，珍妮报名参加了新加坡在中国举办的世界级模特大赛。但她没想到报名费如此之高之繁多，从报名到初赛、复赛、半决赛、总决赛层层收费，每个环节几百元，加起来已达五千多元。珍妮为这次比赛拼尽全力，还跟父母借钱，包装自己，请私教，希望能获得好的名次。

经过艰辛打拼，珍妮终于进入了决赛。可她吃惊地发现，和她一同进入决赛的一个选手居然连前面的复赛都没有参加。珍妮对比赛的公正性产生了怀疑。果不其然，最终，她没得到名次，而那个复赛都没参加的女孩居然拿到了冠军。

珍妮感到前途迷茫。一次，她看名模访谈节目，那位名模说：在模特行业如果想做到顶级很难，除非有很棒的经纪公司帮你，很多媒体帮你炒作，或者有实力的男朋友给你出谋划策。如果这也做不到，那你就要有钱，有钱出国转一圈回来就镀了金，谁知道你在国外到处面试碰壁，还是整天以泪洗面呢……

珍妮眼前一亮，自己为什么死守中国市场，不如先去米兰或纽约镀金。3月，珍妮与公司的合同到期后，离开中国，前往意大利的米兰试运气。

可现实比她想象的残酷，没有经纪公司理睬她。灰心丧气时，珍妮发现有来自中国的服装公司在举办发布会。珍妮去面试，由于她会中文，又在中国做了两年的模特，服装公司老板立即签下了她。珍妮不久就了解到，不光模特，就是中国的服装也得用“伪镀金”的方式来提升品牌号召力。这家公司就选择了这条路，远赴米兰、巴黎等地举行时装秀，好回国后号称走向世界。但其实他们的品牌连巴黎、米兰时装周的入场券都没拿到，只能在当地一些剧场或者夜总会搞一个小型发布会，最后把照片和录像拿回中国作为噱头。

再次回到中国后，作为国际时装周上走过秀的模特，珍妮重新签了模特公司。公司给她派的活多是重要的走秀，如果是那些没品位的商业演出，公司给她的费用就会比其他模特高一些，算是补偿。从此珍妮的模特生涯顺风顺水。

2014年9月，兰州一名设计师联系上了珍妮，通过公司邀请她去兰州谈广告和代言。珍妮非常开心，如果合同签成功，意味着她已在中国跻身于主流模特圈。

9月23日晚上，在兰州城关区一家五星级酒店，珍妮与服装设计师见了面。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家服装企业的老板。席间，设计师和和老板轮番向珍妮敬酒，他们的讲话也由客气变得随便，进而变得有挑逗性。最后，设计师以时间已晚为由去开房间，居然只开了一间，并让珍妮好好招呼老板。

凌晨时分珍妮酒醒，看到身边躺着身体赤裸的老板，她意识到自己被侵犯了，于是愤然打电话报警。

目前，本案仍在进一步审理中。相关律师提醒，模特在与经济公司签约时，应该注意防范“阴阳合同”，不留空白项，请律师把关为宜。

（编辑 李婉莉 njlwl@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