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尔姆的小说是创新还是死路?

2015-09-10 23:04瘦竹
新民周刊 2015年45期
关键词:葛朗台卡佛巴塞尔

瘦竹

《巴塞尔姆的60个故事》

(美)唐纳德·巴塞尔姆著

南海出版公司2015年8月

喜欢各种文本实验作品的读者对“后现代”作品并不陌生,近一两年面市的美国“后现代”作品就有莉迪亚·戴维斯、唐·德里罗的多部作品,但汉松在为唐·德里罗《天使埃斯梅拉达:九个故事》所作的序言中他这样说:“仓促的翻页是阅读德里罗的大忌,如果你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么多半会失望——这里没有欧·亨利式的结尾,没有奥康纳的暴力之美,没有韦尔蒂的怪诞,卡佛式的极简风格的叙事暗嚣也一概欠奉……”

这段文字用在《巴塞尔姆的60个故事》上最合适不过,只不过与戴维斯、德里罗相比,巴塞尔姆的文字更混乱、更随意,这本书中的大部分小说更像一段段即兴演奏的爵士乐,读者很难从中找出像样的故事、优美的旋律、清晰的逻辑以及深刻的寓意。无论好与不好,绝对是挑战读者阅读极限的作品。

美国国家图书奖得主巴塞尔姆一上来就给读者一个下马威,在首篇《边缘》中爱德华根据卡尔的笔迹为他解读他的性格及成长经历,读者无从判断他们两个来自何处、去向何方,两个人之间又有什么纠葛,在小说的结尾两个人莫名其妙打了起来。很难说《边缘》讲了一个故事或者有什么哲学寓意。

《欧也妮·葛朗台》他也写了,巴塞尔姆从巴尔扎克的名篇《欧也妮·葛朗台》中抽取了几个片段和几段对话进行变形处理,读者既可以把这篇小说当作巴塞尔姆对巴尔扎克的戏仿,也可以当作是对巴尔扎克的调侃,在小说中赫然出现了巴塞尔姆手绘的“欧也妮·葛朗台的手”、“拿球的欧也妮·葛朗台”以及巴塞尔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夏尔在印度群岛的相片”,幸亏那时还没有超文本链接,要不,巴塞尔姆在小说中插入一段爵士乐你也不用讶异。

紧接着《欧也妮·葛朗台》的《无:一段初步描述》只有区区几千字,但绝对是一篇让大多数读者晕菜的小说。“有”与“无”本是两个很终极的哲学概念,最适合写哲学论文,巴塞尔姆偏把它们拿来做小说。这篇小说让读者晕菜,也会让他们无比愤慨,这样的小说他们也会写,他们只需把日常所见、所感尽可能多地列举,然后在每一个列举前加一个“无”字,差不多就是他的《无:一段初步描述》了。

读《爱丽丝》就不只是晕菜那么简单了,你会恨不得跑到美国,质问他写出这样的小说究竟几个意思。整篇小说大部分段落里去掉了标点符号,每段结束时最后那句话又是不完整的。看完这篇小说,我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既然如此,他干吗还要分段,不分段不是更好吗?

纵观《巴塞尔姆的60个故事》,我们可以说它们是无故事、无逻辑、无抒情、无结构、无前戏、无高潮的小说,如果你愿意,这些无字可以无限制写下去,但想要说清有什么却只能再去重读这些小说,然后继续纠结,它们到底要说什么。

大卫·盖茨为《巴塞尔姆的60个故事》所作的云遮雾罩的序言中声称巴塞尔姆是卡佛的拥趸,在我看来,他们的作品根本不是一个路子,卡佛显然对巴塞尔姆的所谓“实验”不以为然,卡佛在访谈中曾说过这样的话:

“每当听见人们在我面前谈论小说的‘形式创新’,我总会感到不自在。你会发现,很多不负责任、愚蠢和模仿他人的写作,常常都是以‘实验’为幌子。这种写作往往是对读者的粗暴,使他们和作者产生隔阂。它不会给我们带来与世界有关的任何新信息,只是描述一幅荒凉的景象,几个小沙丘,几只蜥蜴,没有任何人和与人有关的东西。 ”

我曾对卡佛写作体裁的狭窄不以为然,但当我面对巴塞尔姆玩花招玩到让读者厌倦的作品时,又觉得卡佛也许是对的。

猜你喜欢
葛朗台卡佛巴塞尔
2023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格莱斯顿画廊展位
最后的断片
雷蒙德·卡佛:《你们为什么不跳个舞?》
多元市场下的香港巴塞尔艺术博览会
蜂鸟
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
老葛朗台性格特点及其形象意义
巴塞尔Parterre One多功能休闲空间
巴塞尔:莱茵河畔的博物馆之城
《欧也妮·葛朗台》的人性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