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关联、地方利益与企业环境业绩——基于产权性质分类的研究

姚　圣　　梁昊天

(中国矿业大学，江苏 徐州 221116)

政治关联、地方利益与企业环境业绩
——基于产权性质分类的研究

姚圣梁昊天

(中国矿业大学，江苏 徐州 221116)

以企业产权性质作为切入点，研究在不同产权性质下，政治关联、地方利益对企业环境业绩的作用机制。结果发现：在国有企业中，政治关联对环境业绩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地方利益会抑制这种促进作用；在民营企业中，政治关联对环境业绩具有显著的负向作用，地方利益则能有效改善该作用。进一步发现，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的作用效果还受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与企业规模的影响。

政治关联；地方利益；环境业绩；产权性质

一、引言及相关文献述评

通常来讲，企业环境业绩受到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的共同影响。其中，外部环境主要包括正式规制和非正式规制(Féres and Reynaud，2012)。已有研究指出，对正式规制而言，政府环境控制是提高企业环境业绩的主要手段(姚圣，2010)。从内部环境来看，企业的环境业绩主要受所有制特征(彭海珍和任荣明，2004)、高管教育背景(Rivera and Leon，2005)和政治支出行为(Cho，et al，2006)等因素的影响。作为影响企业外部规制和内部行为的重要因素，政治关联会影响企业的价值和经济行为，并以替代正式制度的形式在转型经济国家中普遍存在。一般来讲，具有政治关联能够帮助企业获得巨大的政府资源，如优先获得贷款、享受较低税率、支付较低贷款利率、优先获得政府救助和进入壁垒较高的行业等(Claessens，et al，2008；Wu and Liu，2011；Faccio，et al，2006)。Chow等(2012)发现，政治关联是影响私有企业政策的关键因素，拥有良好政治关联的企业，能筹集更多的资金，并且更倾向于设立董事会和收购国有企业。Faccio(2010)研究了1997—2002年间35个国家的450家政治关联企业，结果发现，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对这些企业所在的国家提供财政援助时，政治关联企业比同等状况的无关联企业更容易获得救助。然而，由于政府具有“扶持之手”和“掠夺之手”的双重作用，政治关联同样可能给企业带来负面影响，如加大企业风险、降低企业价值(Chang and Wong，2004)、降低企业经营绩效(邓建平和曾勇，2009)。此外，政治关联还会对企业的慈善行为(贾明和张喆，2010)、发展战略(Li，et al，2012)和市场表现(Francis，et al，2009)等方面产生负面影响。那么在环境领域，政治关联是否具有同样的正效应或者负效应？与政府有着良好关系的企业其环境业绩的表现如何，是否能从政府那里获得相对宽松的环境管制资源，地方政府是否会出于地方利益的考虑对企业实施不同的监管力度？这些都是本文着力解决的问题。

本文的贡献体现在两个方面：(1)从地方利益的角度，分析了不同所有权性质的企业建立政治关联的动机和作用机制，综合考察了在不同产权性质下政治关联对环境业绩的影响，发现了地方利益的调节作用，丰富了环境领域内企业政治关联的相关研究。(2)研究发现，对于不同产权性质的企业，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对于企业环境业绩的作用存在显著差异。此外，本文还探讨了地方经济和企业规模的影响，进一步揭示出不同产权性质下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对企业环境业绩的作用现状和机理。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政治关联与环境业绩

随着社会对于环境问题的日益关注，环境业绩已经成为企业社会责任表现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Manuel和Lu’cia(2008)将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动机分为合法性动机和资源动机两种。从合法性动机的角度来看，迫于政府环境监管的压力，企业被动承担环境责任，通过加大对环境业绩的投入，以展现自身的合法形象，从而防止因环境事件受到政府处罚。从资源动机的角度来看，改善环境业绩能有效帮助企业赢得较高的社会声誉，从而获取更多的资源。然而，由于环境污染存在较强的外部性，企业在承担环境责任、提高环境业绩的同时必然要付出较高的服从成本，进而影响经营利润。因此，如何减少环境成本，降低合法性风险，获取稀缺资源一直都是企业在发展中努力寻求的目标。而政治关联作为有效的非市场资源，对于企业经营会产生重要影响。

政治关联在世界各国的经济中都普遍存在，其形成机制的主要基础理论包括：寻租理论、资源依赖理论、交换理论、替代机制理论、委托代理理论和利益相关者理论(封思贤 等，2012)。对于环境业绩而言，政治关联主要通过寻租理论和交换理论对企业产生影响。在非完全的市场下，企业通过建立政治关联能获得更多的非市场稀缺资源，进而谋求快速发展，规避制度风险甚至实现个人价值，最终获取市场竞争优势(Ang and Boyer，2007)，与此同时，政府可以通过对关联企业的行政干预实现其经济利益、政治利益和政策目标(赵静 等，2013)，从而导致与企业之间的互为寻租。作为政府对于市场的干预，行政规制对企业的运营具有重要影响。因此，能否规避行政规制对于企业而言至关重要。而这种政府干预表现在环境层面就是地方环境规制。企业和地方政府通常处于两种政治均衡状态，即未发生环境事件情况下的均衡和发生环境事件的均衡。一般来说，在未发生环境事件的短期均衡中，地方政府会通过与企业的政治关联来增加地方利益，从而达到发展经济的目标。然而，在发生环境事件时，由于需要承受巨大压力，地方政府会增加对政治关联企业的监管，促使其迅速改善环境业绩，以获得上级认可(姚圣，2012)。所以从效果来看，政治关联必然会对企业环境业绩造成影响。

(二)地方政府角色与地方利益

从政治关联的建立动机来看，企业和地方政府自身利益是影响短期政治均衡的重要因素，所以政治关联对于企业的影响是利益均衡博弈的结果，而这一结果表现在地方政府层面则是地方利益。因此，地方政府具有代理人和自利者的双重身份，即代理上级政府行使管理权，完成政策目标，同时也追求自身的经济和政治利益(赵静 等，2013)。中央和地方的财政分权大大激发了地方政府对经济增长的积极性，特别是当经济增长与地方政绩挂钩时，作用尤为显著(Li and Zhou，2005)。但是，在地方政府追求经济增长的同时，来自上级政府的环境压力也在不断增加。除经济增长外，社会稳定、环境保护以及安全生产同样影响着地方政府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赵静 等，2013)，地方政府必须实现在地方利益和环境保护上的均衡。因此，地方政府会通过政治关联影响企业环境业绩，而政治关联影响的效果则是地方政府在权衡地方利益后形成的。所以对于地方利益的贡献程度必然会影响政治关联企业的环境业绩表现。

(三)产权性质差异与环境业绩

作为不同时代的产物，我国的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在公司治理、责任负担和对市场的作用上都有着很大的差异(刘瑞明，2012)。就环境表现而言，由于国有企业承担的社会责任更大，其对于短期利益的追求并没有那么强烈，因而环境业绩应当更好(刘中文和段升森，2013)。国有企业天然的政治关联会使企业表现出更多的政府意志，其中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环境保护。所以，国有企业的政治关联会对企业环境业绩产生正面影响。但随着地方政府自利性行为的不断增强，国有企业也逐步成为地方政府获取利益的重要途径，可能会对企业环境业绩产生负面的影响。究竟企业环境业绩表现如何则取决于地方政府对代理人和自利者双重身份的博弈，这有待于经验数据的支持。

对于民营企业而言，政治关联的建立机制与国有企业完全不同。由于缺乏完善的市场机制，民营企业在市场竞争、资源获得和政策不确定风险上具有先天劣势，其往往通过主动建立政治关联来获取稀缺的非市场资源，其中就包括放松的环境监管。所以政治关联对于民营企业环境业绩可能具有负面作用，尤其对于那些财务状况不佳的民营企业而言，负面作用更加明显。但从另外的角度来讲，一些民营企业可能为了维持政治关联，会主动提高环境业绩以迎合地方政府的监管需求，进而表现为地方利益能有效改善政治关联对环境业绩的负面作用。但究竟会是表现出怎样的结果，同样需要经验数据的验证。据此，提出：

假设1：在国有企业中，政治关联程度与企业环境业绩正相关，地方利益对上述关系具有抑制作用。

假设2：在民营企业中，政治关联程度与企业环境业绩负相关，地方利益对上述关系具有改善作用。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2010—2012年的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将2012年《中国上市公司环境责任调查报告》评出的“上市公司环境责任百佳榜”作为环境业绩优秀样本，环境业绩较差的样本则是2010—2012年间环保部核查未通过或暂停，以及被环保部核查后稽查中未限期整改提出批评的14家企业。在此基础上，对样本进行以下处理：(1)剔除金融企业；(2)剔除借壳上市的企业(天宝矿业)；(3)以1∶1的比例在同行业中选取营业收入最为接近的企业，作为环境业绩一般的对照样本；(4)剔除相关数据不全的样本；(5)剔除由于上市时间造成信息缺失和当年被ST的样本；(6)剔除极端值。最终获得186家上市公司样本，共482个观测值。除了环境业绩数据外，其他信息均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

(二)模型设定与变量定义

为了验证假设，本文构建了模型：

EP=α0+α1PC+α2Tax+α3Tax×PC+α4Area+α5Size+α6Shareholder+α7ROA+

α8LEV+α9Growth+α10State+α11IND+α12YEAR+μ

(1)

其中，α1代表政治关联与企业环境业绩的关系，α3代表地方利益对于政治关联的调节作用。为了分析企业所有权性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企业规模的影响，本文分别进行了分组回归。

1.因变量

模型中的因变量EP是环境业绩。考虑到我国环境信息披露不完善，对于环境业绩的评价通常使用赋值法，如姚圣(2010)、吕俊和焦淑艳(2011)。本文在吕俊和焦淑艳(2011)研究方法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区分环境业绩良好、一般与较差的三类企业环境业绩分别进行打分。第一类环境业绩良好的企业参照《2012年上市公司环境责任公益调查报告》评出的“中国上市企业环境责任百强榜”作为样本。按照排名进行打分，打分规则为：环境业绩优秀的企业以4分为基准，5分为最高分，按照排名进行评分。具体计算公式为：企业环境业绩得分=企业逆向排名÷企业总数+4。第二类环境业绩较差的企业主要参照环保部核查未通过或暂停，以及被环保部核查后稽查中未限期整改提出批评的14家企业作为样本，这些样本的打分为0。第三类是环境业绩一般的企业，采用配对样本，这些企业打分为3分。

2.解释变量

模型中的解释变量PC为政治关联。已有研究对于政治关联变量的衡量主要采用0-1变量、政治关联高管所占比例和政治关联高管打分等三种方法。由于0-1变量方法较为简单，没有对政治关联程度进行衡量，因而无法全面反映研究结果；而政治背景高管打分又具有一定的主观性。因此，本文通过计算政治关联高管所占比例的方法进行衡量。

模型中的调节变量Tax为地方利益，利用企业当年上缴的所得税的自然对数加以衡量。为了检验模型的交叉项系数问题，本文将所得税的自然对数进行了百分比化处理，即地方利益=各样本的所得税自然对数÷样本中最大的所得税自然对数。

3.控制变量

表1　各省市经济得分

模型中的控制变量包括地方经济发展水平、企业规模、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盈利能力、债务水平、成长能力、是否国有企业和所处行业。其中，Area为企业所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衡量方法为2012年各企业所在地的GDP排名打分，具体见表1。企业规模则以样本企业总资产规模的自然对数来衡量，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是第一大股东持股数与总股数的比值，盈利能力以ROA表示，债务水平以资产负债率表示，成长能力以营业收入增长率来表示，是否国有则以其实际控制人性质来表示，所处行业以是否重污染来表示。具体变量定义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定义

四、实证分析

(一)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3报告了样本变量的统计特征，从中可见，样本企业的政治关联平均水平为0.12，中位数变化较小。环境业绩平均水平较好，在3.05附近，这与环境业绩较差样本较少有直接关系。然而，地方利益则变化较大，平均在0.8附近。

表3　描述性统计

(二)相关性检验结果

表4报告了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相关性分析结果。具体而言，EP与PC负相关，与Tax正相关，但均未通过检验。EP与Area在10%的范围内显著正相关，与State在10%范围内显著负相关，与IND在1%范围内显著负相关，这说明地处地方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企业，其环境业绩较好，而国有企业和重污染企业的环境业绩较差。此外，PC与Tax、Size、 LEV和State均在1%的范围内显著正相关，与ROA在10%的范围内负相关，与Growth在10%的范围内正相关。这说明，大型企业、负债水平高的企业以及国有企业，更倾向于建立政治关联，这与之前的许多学者的研究结论相符合。Tax则与PC、Size、ROA、LEV、State在1%范围内显著正相关，与Shareholder在5%范围内显著正相关，与Growth在10%的范围内显著正相关，与IND在1%的范围内负相关，说明政治关联度较高、规模较大、高盈利、高负债、高增长、股权集中的企业以及国有企业，其地方利益较高，而重污染行业，由于环境成本的存在，其地方利益较低。

表4　全样本变量相关性分析

(三)回归分析

1.异方差检验和全样本回归

表5　全样本回归

由于环境业绩评价具有主观性，全样本可能存在方差不齐，所以本文首先对样本进行White异方差检验，结果发现，样本存在异方差性，故利用加权最小二乘法(WLS)对样本进行了异方差修正，随后展开回归分析。表5报告了全样本回归结果，在将全部变量进入回归后发现，PC的估计系数为正并在1%的范围内显著，说明总体而言，企业政治关联对环境业绩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Tax则与EP在1%的范围内显著正相关，这说明财税贡献较高的企业通常环境业绩较好。Tax×PC的估计系数为负并在1%的范围内显著，说明地方利益贡献程度会对政治关联和环境业绩的关系产生显著的调节作用。从结果来看，地方利益对政治关联的环境促进作用具有抑制效果。

2.分组回归结果

表6　所有制分样本回归

表6报告了按照产权性质进行分样本的回归结果。从中可见，政治关联对于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影响明显不同，且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在国有企业中，PC的估计系数为正并在1%的范围内显著，Tax×PC的估计系数为负并在1%的范围内显著，这说明在国企中，政治关联对环境业绩有促进作用，而地方利益贡献则会显著抑制该作用，从而验证了假设1。

在民营企业中，PC的估计系数为负并在1%的范围内显著，Tax×PC的估计系数为正并在1%的范围内显著，这说明在民营企业中，政治关联对环境业绩有负面影响，而地方利益贡献则能显著改善该作用，从而假设2得到支持。

此外，国有企业的Shareholder与EP显著正相关，民营企业的Shareholder与EP则显著负相关。这就表明，对于国有企业而言，国有控制程度越高，环境业绩越好；而对于民营企业，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越大往往造成环境业绩不佳。

3.进一步研究：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

根据中位数大小，本文将样本分为经济水平较高样本组(经济发展水平大于中位数)和经济水平较低样本组(经济发展水平小于中位数)，然后进行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从中可见，在国有企业样本中，相比于所在地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企业，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地区的企业，PC和Tax×PC的估计系数绝对值更大，显著程度更高，均在1%的范围内显著，说明在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地区，政治关联对国企环境业绩作用更大，而地方利益的抑制作用更强。而对于民营企业来讲，相比于地处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地区的企业，高经济发展地区企业的PC和Tax×PC的估计系数绝对值更大，显著程度也更高，均在1%的范围内显著。这表明，在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政治关联对民企环境业绩作用更大，而地方利益的抑制作用也更强。原因可能在于：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国有企业往往是地方经济发展的支柱性企业，其财税贡献对于地方政府更为重要，所以地方政府通过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来影响企业的意愿也更为强烈。而在经济发展程度较高地区，由于企业竞争程度较为激烈，民营企业往往更倾向于通过主动建立政治关联来获取非市场资源，进而受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的影响更深。

表7　经济水平分样本回归

4.进一步研究：企业规模的影响

同样，本文根据企业规模中位数水平，将样本分为规模较大样本组(企业规模大于中位数)和规模较小样本组(企业规模小于中位数)，再次进行分析，结果如表8所示。从中可见，在国有企业中，规模较大和规模较小的企业PC和Tax×PC的估计系数均在1%的范围内显著，并没有显著的差异。但是对于民营企业来讲，规模较小的企业PC和Tax×PC的估计系数均在1%的范围内显著，规模较大的企业则不显著。总体来看，对于不同规模的国有企业，其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对环境业绩的影响并没有显著差异，这是因为国有企业政治关联具有天然性，规模因素并不能对其造成影响。对于民营企业来讲，规模小的往往在获取资源的能力上相对缺乏，其更有意愿主动建立政治关联以放松环境监管；而对于大规模民营企业来讲，盈利能力往往较强，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意愿利用政治关联来缓解其环境责任，进而表现为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对环境业绩的影响不显著。

表8　企业规模分样本回归

(四)稳健性检验

首先，由于评价环境业绩采取主观评分的方法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在此对环境业绩重新打分，进行稳健性检验。具体打分规则为：环境业绩良好企业的得分以6分为基础分，7分为最高分，按照公式“企业环境业绩得分=企业逆向排名÷企业总数+6”进行评分；环境业绩一般的企业赋值4分；环境业绩较差的企业当年赋值为0分。从稳健性检验结果来看，主要回归结果均未改变。其次，本文考虑了CEO和董事长的政治背景对企业环境业绩的作用，以CEO或董事长是否政治关联作为PC的代替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发现，民营企业在1%的范围内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但是国有企业则不显著，从而验证了民营企业CEO和董事长影响更强的结论。最后，本文引入0-1哑变量，将是否政治关联作为PC代替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发现，国企和民企样本均在1%的范围内通过了检验，与之前的结论一致。

综合来看，稳健性检验的结果与本文之前的研究结论相符。

五、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在不同产权性质的角度下，以2010—2012年上市公司为样本，检验了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对企业环境业绩的影响作用。结果表明：在国有企业中，政治关联促进了环境业绩的提高，但地方利益则会对政治关联的影响具有抑制作用；在民营企业中，政治关联对环境业绩具有恶化作用，地方利益则能起到改善作用。进一步发现，上述作用对于地处经济较为落后地区的国有企业和地处经济较为发达地区的民营企业影响更为显著；相比于规模大的民营企业，小规模民企的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影响作用更为显著，国有企业则没有差异。

利益博弈是决定地方政府行为的重要因素，而政治关联作用方向的不同则导致了企业环境表现的差异。由于所有权性质的特殊性，国有企业与地方政府天生密切的关系必然使得企业环境行为更多体现了政府意愿。相比之下，民营企业的环境行为则更多是从自身状况出发，并可能伴随着利益交换。对于国有企业来讲，政治关联的作用方向为从政府到企业，即政府会通过权衡自身利益对企业环境业绩产生影响。为了更多地表现政府意愿，国有企业的环境业绩一般会随着政治关联的增强而提高，但是在地方利益的影响之下，地方政府自利者角色不断凸显，进而抑制政治关联的作用。但对于民营企业，政治关联的作用方向则是双向的，即政府与企业为实现利益交换而互为寻租。在环境压力面前，政治关联的建立能帮助民营企业有效地缓解外部环境监管，进而表现为环境业绩低下。但是对于经营状况较好，地方利益贡献较高的企业来讲，其政治关联的建立则更偏向于获取稀有资源，对于放松环境监管的动机较小，为了实现利益交换，其反而会承担一定的环境责任，进而改善环境业绩。此外，地方经济发展水平也是影响政府利益均衡的重要因素。对于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而言，地方经济的支柱性角色和政治关联的天然性使得地方政府更倾向于干预国有企业，从而表现为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作用更显著。而在经济水平较高的地区，由于企业之间的竞争更为激烈，资源较为稀缺的民营企业则会更多地依靠主动建立政治关联来实现与地方政府的利益交换，进而更显著地受到政治关联和地方利益的影响。因此，一方面从规制地方政府的角度看，充分考虑区域经济差异因素，完善政府业绩考核机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另一方面，从企业环境监督的角度来看，应当考虑不同性质企业政治关联的建立机制，有效地提高环境监管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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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建军)

Political Connections, Local Benefit, and Enterprise′s 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A Study Based on Ownership Classification

YAO ShengLIANG HaoTian

(China University of Mining and Technology, Xuzhou 221116)

Choosing the ownership as a perspective,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influence of political connection and local benefit on enterprises′ 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The paper finds out that, for the state owned enterprises (SOE), political connection has a significantly positive effect on enterprises′ 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and local benefit can reduce this effect. However, for the private enterprises, political connection has a negative effect on 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and local benefit can also reduce this effect significantly. Further study shows that the effect of political connection and local benefit can be affected by local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firm size.

political connections; local benefit; 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enterprise′s ownership

2014-12-18

姚圣(1978--)，男，江苏徐州人，博士，中国矿业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矿业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博士后流动站博士后。

梁昊天(1989--)，男，山西阳泉人，中国矿业大学管理学院硕士生。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政治关联、地方利益与环境业绩——基于生存权保障的研究视角”(71102163)；中国博士后特别资助基金项目“政治关联弹簧效应与地方环境业绩恶化”(2012T50529)；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资助项目“政治关联、地方利益与环境业绩——基于政治均衡的研究视角”(2011M500977)。

F230；F276.6

A

1001-6260(2015)04-0141-09

财贸研究20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