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洁
[摘要]在文化多元化的时代,只有拥有独特文化与艺术的民族,才有资格在多元格局中占据一席之地。要成为全球多元文化中的一元,必须有意识地去掌握自身的传统文化,同时跨文化去交流融合外域的优秀文化。
[关键词]音乐文化 跨文化音乐 音乐传播
中国传统音乐文化,虽与现代文明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的冲击、摩擦,但它的精神,它的风格,仍对现代音乐的发展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一个民族的音乐文化只有吸收外来的音乐文化精华,再结合本土音乐的优势,才能在历史长河中找到合适的发展空间。因此,研究跨文化的音乐在现代城市音乐文化中的命运,以及如何在现代城市的音乐生活中生存发展,就成为笔者十分关注的学术问题:即民间传统音乐如何在现代化城市转型中适应当代需要,同时又维护和坚守传统特征。
民族音乐学家内特尔(Nettl)在《民族音乐学最近二十年的方向》一文中提到:“应关注西方影响之下全球音乐变化的类型及规律……音乐人类学的目的就是调查这些群体如何使用音乐达到白己的目的,其音乐风格和曲目、音乐行为以及关于音乐本质和功能的思想,如何在城市化过程中发生变化。”(Bruno Nettl,“Recent Directions in Ethnomusicology”[J].Ethnomusicology,1991.译文参见汤亚汀译:《民族音乐学最近二十年的方向》[J].云南艺术学院学报,1999(4):47-54))
作为传统音乐基础的民间音乐,对现代音乐生活的影响最大。这一点在中国歌剧创作中,体现得较为明显。其中《白毛女》就是很具代表性的跨文化作品之一。这表现在它的音乐是建立在河北、山西、陕西等地的民歌、说唱、戏曲音乐及宗教音乐之上,继承了中国戏曲音乐的传统,又借鉴了西洋歌剧的经验,将各种音乐风格元素融合在一起,塑造了各具特色的音乐形象。《白毛女》是在1943年延安开展新秧歌运动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中国第一部新歌剧,它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中国传统音乐的灵魂和思想。在杨白劳这个贫苦农民形象上,他的主要唱段《十里风雪》、《扎红头绳》、《老天杀人不眨眼》等,都是根据山西民歌《拣麦根》改编出来的,曲调深沉、低昂,能引起观众的深切同情。而作为贯穿全剧的传奇性主角——喜儿,她的音乐是建立在河北民歌《小白菜》、《清阳传》和河北梆子、秦腔等戏曲音乐的基础上,通过《北风吹》、《刀杀我,斧砍我》、《我要活》等多个唱段,使喜儿的性格发展过程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还有,久负盛名的湖南地方特色民歌《浏阳河》,经过作曲家王建中的改编,形成了当代最具中国风味的钢琴作品。这部改编的钢琴作品在中国钢琴发展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这首《浏阳河》的魅力,还在于这部钢琴作品将西方乐器与中国民间传统的音乐元素充分交融在一起,将一首简单轻快的民歌润色加花。最富有特色的地方在于,引子和华彩乐段连续出现了“非三度琶音”,这些跳跃琶音模拟的是古筝音调的旋律,它的出现是为了呈现浏阳河潺潺水流的声音,因此整部作品既呈现出钢琴清脆而富有律动的音色,又具有湖南民歌代表性的婉转与优雅韵味。
当然,中国传统音乐的影响也渗入器乐演奏之中。例如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即是跨文化通力合作的成功作品。它取材于一个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在音乐形式上吸取越剧的曲调为素材,采取了西方作曲技法,在协奏曲的展开部,旋律采用了京剧“倒板”、越剧“器板”的音乐素材。另外,在作为西洋乐器的小提琴演奏上,借用了我国民族乐器的某些演奏方法,如二胡的清音,类似琵琶的“滚奏”手法。听起来别有风味,艺术性极强。
以上两个例子均在严肃音乐范畴。在流行音乐方面,也可以看到传统音乐的足印。不论是孙浩演唱的《中华民谣》、台湾歌手罗大佑的《青春舞曲》,还是零点乐队极富有新疆风味的摇滚《梦》等作品,无一不是传统音乐与现代音乐成功的跨文化结合品。
在审美观念方面,中国人的艺术倾向于重表现、重象征、重节制、重理论。民族器乐曲《二泉映月》、《红河水》改编为管弦乐队合奏后,并没有打破这种特有的审美角度,而是通过新的乐器的加盟,更好地对音乐进行诠释,更增加了空灵、淡泊的意境,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完美统一。
从世界范围来看,西方的传统音乐文化对现代音乐的发展、进步也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如华人导演李安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该片荣获2013年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加拿大配乐家麦可·唐纳(Mychael Danna)功不可没。在原声带多达二十八首的选段当中,唐纳褪去了东方乐器深奥的气质,西塔琴sitar、印度笛bensuri、伊朗笛ney、扬琴santur、弓弦琴sarangi,为少女伴舞所使用的南印度mridangam鼓,以及充满南非飘逸气质的手JxL琴,在管弦乐团与合唱人声的各个桥段之间穿插着。这些独特的异国音色不用文化语言的翻译,亦不需被西方思维驾驭,各种乐器各自扮演了属于自身文化的角色,也正如同这部电影所描述的存在主义色彩一般,Bensuri时而悠远时而激昂的音色,刻画Pi从懵懂少年进入个人内心对天、人、信仰的理解与经历;Ney代表老虎的深沉与霸气;西塔琴则与恋爱的滋味和热带园林的温度特别契合;santui奏出主人公年轻飘扬的心;手鼓以及Er美朗突出的节奏色彩则生动描绘了Pi每一个故事阶段中传达出的能量;Sarangi的低吟,又在飘流旅程最孤寂的当下,勾勒出人虎之间那相偎相依的求生意志。当然,透过温暖的印度歌手Bombay Jayashri的吟唱,在《Pi's Lullaby》中反映了人终须在找到生命意义后,得以安息的渴望。
2014年5月25号,上海举行了一场难得一遇的环球交响音乐盛会。来自美国五大交响乐团之一的费城交响乐团的首席演奏家携手中国著名二胡演奏家陈沽冰,在世博源大舞台共同为观众献上融合中西方文化背景的交响乐盛宴——《穿越时空的对话——陈沽冰&费城交响首席音乐会》。这支“跨文化之旅”乐团由一群来白东、西方的音乐家们于2003年创立,他们采集不同民族传承下来的音乐遗产进行再创造,使不同文化得以在音乐中对话。“跨文化之旅”乐团的各国艺术家们已走访了西班牙、意大利、巴利斯坦、以色列、古巴和美国等地,并积极和国际电台、电视台合作,传递人与人之间的希望、理解与共存。
当然,说到跨文化,不得不提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出现的一位作曲家——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法国作曲家理查德·克莱斯曼。克莱斯曼大胆地把所学的巴赫和肖邦用新乐思结合,形成了别具一格的“钢琴轻音乐”。其中,一大部分是从古典作品改编而来的,较著名的有贝多芬第五交响乐改编的钢琴曲《命运》,圣桑的《天鹅》,英国民歌《绿袖子》,其它像广为人知的《童年的回忆》、《献给爱丽丝》、《梦中的婚礼》等都是“古”味十足。这些乐曲通过克莱斯曼亲切、洒脱和富于诗意的演奏,成为不可多得的雅俗共赏的经典作品。
再如1997年获奥斯卡多项大奖的影片《泰坦尼克号》,作曲家霍纳为女主角罗丝在下等舱尽情欢舞的画面,插进了具有强烈吉普赛风味的音乐,整个影片中也收入了20世纪初欧陆中下阶层游民歌谣,加上席琳·迪翁和西丝儿两位女歌手的“有言歌”和“无言歌”,使长达七十二分钟的电影插曲没有一丝乏味冗长。最终赢得了当年的奥斯卡最佳配乐奖。
看来,西方的音乐人也是“从历史为鉴”的。世界发展的历史证明,具有强大文化能量的民族是征不服、打不倒的。因此,我们应认识到,文化是一个国家国民自信心的源泉,是社会进步发展的精神动力。回归传统,博采众长,只有拥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与艺术的民族,才有资格在未来世界文化的多元格局中占据一席之地,才能成为全球多元文化中的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