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角色冲突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基于“第三期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

刘　迟，王英男，白　睿

(1.吉林大学 哲学社会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2.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 长春 130024；3.西南财经大学 财经新闻系，四川 成都 611130)

妇女角色冲突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

——基于“第三期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

刘迟1，2，王英男2，白睿3

(1.吉林大学 哲学社会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2.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 长春 130024；3.西南财经大学 财经新闻系，四川 成都 611130)

本研究数据来自于第三期中国妇女地位调查的吉林省数据库，数据显示当代妇女角色冲突问题凸显，成为阻碍妇女发展的主要障碍。笔者试图对妇女角色冲突的影响因素进行探究，在综合以往妇女角色冲突研究的基础上构建研究假设，建立逻辑回归和线性回归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当前妇女角色冲突的最主要影响因素为传统性别意识、工作满意度、家庭分工体制和心理心态健康水平，修正社会价值评价个人价值的一元评价体系后，针对不同倾向型妇女提出缓解冲突的针对性对策。

妇女角色；角色冲突；逻辑回归；多元线性回归

基于第三期全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的数据发现妇女角色冲突比以往*参见1990、2000年妇女调查数据。更为激烈。家庭与社会角色冲突既不利于妇女婚姻和谐，更使妇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发展受阻。本文试图从角色冲突的经典理论和已有的调查研究出发，结合数据进行回归分析，探索妇女角色冲突的影响因素，进而寻求社会转型中妇女角色冲突的纾解对策。

一、妇女角色冲突理论与研究

国外角色冲突理论始于20世纪70年代。初期将家庭、工作看成两个独立运转的系统，被称为 “分割理论”(Kanter，1977；Piotrkowski，1979)[1]。 随着研究深入，学者广泛关注家庭、工作二者关系，“溢出理论” (Staines，1980)和“补偿理论”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理论。“溢出理论”否定了工作和家庭二者的绝对分离；“补偿理论”指出妇女职业与家庭角色冲突的不可抗性，是天然的 “相反的关系”；“工作家庭边界理论”[2]克服极端的理论，为本研究提供借鉴，即妇女角色冲突原因在于缺乏边界者与跨界者的交流。国内研究中对于妇女冲突的原因解释集中以下几种：1.传统与现代角色期望差异。毕丽君(1995)[3]、童勺素(1994)[4]等持此种论点。2.工作与家庭双重压力。王金玲(1994)[5]，巨东红，潘林(2005)[6]等有此倾向。3.家庭价值尚未肯定。王操红，江历明(2007)[7]同菲律宾学者CarhtoS.puno，英国学者Eileennyeo持此相同认知[8]41。4.妇女自我意识错误倾向。丛志杰(2001)[8]41，曲文勇(1994)[9]归结此点为角色冲突重要原因。综上理论为本研究提供研究框架和研究路径，以往原因阐释实证分析并不多见，本研究根据已有理论，立足调查数据，应用统计方法，对妇女角色冲突影响因素做以实证探究。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数据源于2010年全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之吉林省分卷数据库。样本情况如下：调查主卷共2 475份，男性1 263人，占51%；女性1 212人，占49%。婚姻上，未婚为193人，占7.8%；已婚为2 095人，占84.7%；离婚为95人，占3.9%；丧偶92人，占3.6%。从从业情况看，在业为1 826人，占73.8%；曾经在业为494人，占20%；从未在业为155人，占6.3%；从教育程度上看，不识字或识字很少为93人，占3.8%；小学为468人，占18.9%；初中为999人，占40.4%；高中为485人，占19.6%；中专/中技为174人，占7%；大学专科为158人，占6.4%；大学本科为93人，占3.7%；研究生为5人，占0.2%。

(二)变量设计

1.研究假设

基于相关理论探讨和已有研究成果分析，本文设置5个研究假设：(1)传统性别文化和性别意识(如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等)对妇女角色扮演有消极影响；(2)旧有的家庭分工制度(家务时间长、家庭责任多等)不利于妇女角色平衡；(3)缺乏社会支持(单位支持、家庭支持、社会组织支持等)是妇女角色冲突的重要影响因素；(4)社会资本(城乡、教育程度、收入、人际关系等)对妇女角色冲突缓解有积极影响；(5)个人心态(如自身评价、心理健康水平等)好坏对妇女角色冲突程度具有显著影响。

2.因变量设计

将“妇女角色冲突”作为因变量，具体3种类型。第一种原始型。将原始问卷中的“因为工作忙，很少管家里的事” (问题一)，“为了家庭而放弃个人的发展机会” (问题二)，“因家庭原而中断工作”(问题三)和“因家庭原因而未从事工作”(问题四)，分别作为Y1，Y2，Y3，Y44个原始变量。第二种逻辑型。对问题的评判采取二值化的标准，将其“是否存在角色冲突”作为因变量Y(Y：二值响应变量，取值为0或1。Y=1：存在冲突，衡量标准某一角色扮演影响其他角色的扮演；Y=0：无角色冲突)。该种方法将四个问题进行变量的转化，变成逻辑型变量，形成Y1，Y2，Y3和Y4。第三种数值型。采取量化标准，对原问题进行加权赋值处理。将 “妇女角色冲突水平”作为因变量Y(Y的值从0-N共有n+1个量度，Y=0：无角色冲突；Y=N：角色冲突水平最高，角色冲突最为激烈)。将Y1，Y2转化为Y5和Y6。

3.自变量设计

选择依据研究假设和笔者研究框架及研究猜想，选取变量大类五个，分别对应五个研究假设，即X1=传统性别意识；X2=旧有家庭分工制度；X3=社会支持；X4=社会资本；X5=个人心态*对五类自变量进行因子分析，应用KMO(Kaiser-Meyer-Olkin)检验，其中X1=0.631，X3=0.673，X4=0.645不适合因子分析模型；X2为0.868，X5=0.852但累计贡献率为64.474%和58.239%，不足80%。因此各分类无法提取出统一显著因子，仅仅代表一群同质变量的集合，仅为本研究思考视角意义，并不具有一个变量因子的统计学分析意义。。X1包含10个具体的自变量因子；X2包含18个自变量因子；X3包含24个自变量因子；X4包含12个自变量因子；X5包含9个自变量因子；共73个自变量。

4.主要研究方法

对于Y1、Y2、Y3、Y4使用二元逻辑回归分析，用最大似然估计(maximumlikeli-hoodestimate，MLE)估计回归系数β，回归方程为：

方程1*其中β是待估参数，是模型估计自变量系数向量，p为概率，a为常数项，x代表所有自变量。

对于Y5和Y6则应用多元线性回归，主要采取最小二乘法*最小二乘法，即拟合一条描述X和Y之间关系的直线，使误差的平方和为最小。(eneralizedleastsquares)构造线性回归方程，多元线性回归方程为：

Y=β0+β1x1+…+βkβk.

方程2*其中，β0为回归线的斜率，称为回归系数，β称为模型的参数。

逻辑回归方程主要通过HL统计值对回归模型拟合优度进行检验，多元线性回归方程则应用统计量F检验*F检验法由英国统计学家Fisher提出的，通过比较两组数据的方差S2，以确定精密度是否有显著性差异。对方程总体模型显著性进行评价。通过对逻辑回归方程中的自变量优势比和线性回归方程中回归系数的考察，分析妇女角色冲突的显著影响因素及各个因素影响大小。

三、妇女角色冲突回归模型分析

结合理论假设中的自变量和相关分析的筛选，依照因变量不同属性，Y1—Y4构建二元逻辑回归模型(模型一至四)，Y5—Y6建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模型构建如表1：

表1　二元逻辑回归模型**P≤0.05；**P≤0.01.

对于Y1风险因素有4个，分别为：是否对女性有偏见、是否烦躁易怒、工作稳定性是否满意和教育年限；根据wald值*各模型中自变量Wald值从上到下依次为：模型一7.109、4.084、5.665、6.609、7.102、7.239、14.645；模型二分别为7.109、9.185、9.78、4.149、11.093、4.03、16.405；模型三分别为，5.985、5.394、3.788、7.388、6.864；模型四分别为0、4.021、7.763、6.326、10.769、5.109、5.627、6.008。，最显著是否烦躁易怒，冲突的发生率会增加6倍；其次，为对女性有偏见，发生角色冲突是未处于偏见环境中的19倍。教育增加1年，妇女角色冲突会发生的概率会是原有的概率的1.4倍。缓解因素有3个，分别为工作条件是否满意，劳动强度是否满意，婚姻差。其中最为显著因素为劳动强度是否满意，对于劳动强度满意是不满意的妇女角色冲突发生可能概率的0.18，工作条件满意也会将角色冲突发生可能极大的降低。“因为工作忙而不顾家庭”影响因素主要为社会支持。

Y2同Y1一样最为显著风险因素都为心理心态因素，睡不着觉妇女发生角色冲突的可能是睡眠良好妇女的11倍；次要影响因素为是否同意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认同妇女角色冲突概率是不认同的7倍；第三个影响因素为家务时间，每增加1分钟，妇女因为家庭而放弃发展机会的发生概率是原有概率的1.015倍；教育年限每增加1年，妇女因为家庭而放弃发展机会的发生率是原有教育年限的1.2倍。是否同意男人以社会为主，女人以家庭为主，和选拨是否有力则会缓解妇女角色冲突。选拨不力的女性是选拨得力发生冲突的1/10，对冲突理论中家庭和工作之间相反关系的假设做出了证明；男主外，女主内的观点也会降低Y2发生的可能，发生角色冲突概率是未持有此观点女性的1/5。

进入模型三中的风险因素分别为：工作日学习或培训时间、妻子承担更多家务、劳动强度满意度，缓解因素分别为妻子经济贡献更大、认为男性地位更高。最为显著的是劳动强度是否满意，与模型一中的影响相反，会将女性因为家庭的事务而中断工作的发生比率增加3倍。妻子承担更多家务会使角色冲突发生可能增加300%；工作日学习或培训时间过长也会促使妇女家庭和职业角色冲突加重，培训时间每增加1分钟，角色冲突是原有发生可能的1.6倍；妻子经济贡献更大和认为男性地位更高会缓解妇女因为家庭而中断工作的发生比率，妻子经济贡献更大的女性，其发生比率是妻子贡献小的女性的1/10，认为男性地位更高的女性的发生概率是不认同此种观点的1/4。

模型四显示城市女性因为家庭而放弃工作的比率是乡村女性的11倍多；照顾老人主要承担者的妇女发生Y4比率是非主要承担者的近8倍；有失业保险金和低保收入的妇女更容易因为家庭而放弃工作；觉得自己失败的妇女Y4发生概率是不觉得自己失败女性的1/8左右；有社会保障妇女发生此类冲突的概率是没有妇女的8%，减少了妇女发生冲突可能性的92%，与第一第二个模型不同，教育因素在因为家庭放弃工作模型中为缓解因素，教育年限越高，因为家庭放弃工作可能性越小。

对比各个模型，首先，对于妇女角色冲突影响最大的因素为性别观念和社会支持因素，传统性别观念中的对妇女能力有偏见极大增加了妇女角色冲突，这证明了本研究假设一。值得注意的是，不同情境下，妇女做出不同的选择更利于自身的角色扮演，平衡自身角色冲突，提高生活幸福感和生命质量。假设一修正为：对女性能力有偏见的意识会增加妇女角色冲突。其次，妇女角色冲突最大的缓解因素为社会支持因素。特别是工作条件满意度，如果单位能够提供妇女满意的工作条件会极大地降低妇女角色冲突，因此假设三修正为，单位支持对妇女角色冲突缓解有显著作用。第三，教育年限因素作为同时进入三个模型中的变量，在职业妇女群体中为风险因素，对于家庭女性，该变量则作为缓解因素。同样属于社会资本的城乡因素，在家庭妇女群体中，对妇女角色冲突的影响也是消极的，可见更多的社会资本未必如研究假设中做出的会对妇女角色冲突产生积极作用，拒绝假设四。第四，通过研究可以发现，旧有家庭制度中家务分工的确会增加妇女角色冲突，妇女因为家务时间长和照料老人较大地增加其角色冲突，而妇女如果在家庭中经济贡献更大，颠覆传统男人赚钱养家的家庭分工，会大大减小妇女角色冲突，再次证明假设二，同时将假设二进一步修正为传统家庭责任分工制度会增加妇女角色冲突。个人心态对妇女角色冲突总体上产生着消极影响，烦躁易怒和失眠都大大增加职业妇女的角色冲突，接受假设三，消极心态会增加妇女角色冲突。

综合前文中对假设的修正和以上模型中体现的25个自变量，构建新的妇女角色冲突的线性回归模型(见表2)。修正一元社会价值标准，根据妇女自身选择情况，将职业妇女冲突模型分为家庭倾向型妇女和事业倾向性妇女，以做进一步冲突因素的探索。

表2　不同倾向型女性多元线性回归模型

通过修正构建的回归模型可以发现以下几点：第一，烦躁易怒、是否对工作满意(条件、稳定性)和教育年限是影响妇女角色冲突的公共因素。烦躁易怒和教育年限都会增加妇女角色冲突，相比于事业倾向型妇女，烦躁易怒对于家庭型妇女增加角色冲突的风险更大。教育因素则与之相反，对于工作型妇女角色冲突激化程度更高。对于两种倾向型妇女，工作满意度都会缓解其角色冲突，对于家庭倾向型的妇女，工作满意度作用更大。将假设三形成结论为工作满意度会缓解职业妇女角色冲突。第二，对于事业型女性，将家庭放在重要位置的传统意识在一定程度上会减少其冲突值，但完全认为婚姻绝对比事业重要的传统意识则会增加妇女冲突。第三，本模型也对妇女家务时间过长会增加角色冲突再次做出证明，增加了假设二传统家庭责任分工制度会增加妇女角色冲突的可靠性。

四、结论与对策

综合实证分析，得出结论如下：其一，传统性别意识中对于妇女能力有偏见的意识(如女人能力不如男性)和婚姻对于女性更为重要的意识(如干得好不如嫁得好)都将女性形象刻板化，增加妇女发展中的角色冲突。调查显示，回到家庭的妇女更易产生不良情绪造成更大程度的冲突；其二，传统家庭分工，即男性负责经济责任，女性负担家务责任的家庭分工，也都会增加妇女的角色冲突；其三，教育年限增加，妇女角色冲突随之变大，对于事业倾向型女性群体角色冲突激化程度更高；其四，工作满意度会缓解职业妇女角色冲突。最后，女性消极心态会带来妇女特别是家庭倾向型妇女角色冲突的激化。基于以上结论提出以下建议：第一，增强妇女的心理健康指数。第二，进行家庭分工制度改革和发展，尊重妇女自主选择倾向。第三，构建妇女社会支持网络。国家政府增强妇女社会养老保障普及；单位要为妇女发展提供更丰富的途径和平台支持；加强相应服务组织和机构构建，使传统的家庭功能逐渐向社会转移。

[1]Kanter.RMWorkandfamilyintheUnitedStates：Acriticalreviewandagendaforresearchandpolicy[M].NewYork：RussellSageFoundation，1977：116.

[2]SueCampbellClark.Work/familybordertheory：Anewtheoryofwork/familybalance[J].HumanRelation，2000：747-770.

[3] 毕丽君.当代职业妇女角色紧张的原因及对策[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1995(3)：115.

[4] 童芍素.角色的困惑与女人的出路——“当代职业妇女角色冲突研究”国际学术会议综述[J].浙江学刊，1994(1)：77.

[5] 王金玲.女性的价值定位与双重角色冲突[J].中国妇女管理干部学院学报，1994(4)：37.

[6] 巨东红，潘林.已婚知识女性的角色冲突及其调适——一项基于厦门市女注册会计师的研究[J].集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4)：21.

[7] 王操红，江历明.处于工作、家庭边界的职业女性角色冲突研究[J].漳州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1)：39.

[8] 丛志杰.对我国转型时期职业女性角色冲突问题的几点思考[J].内蒙古大学学报，2001(6).

[9] 曲文勇.当代职业妇女的角色冲突 [J].学术交流，1994(14)：124.

Research of Influence Factors of Women Role’s Conflicts on Regression Model——Basedonthe3rdChineseWomen’sSurveyofSocialStatus

LIU Chi1，2，WANG Ying-nan2，BAI Rui3

(1.SchoolofPhilosophyandSociology，JilinUniversity，Changchun130012，China；2.SchoolofMarxism，NortheastNormalUniversity，Changchun130024，China；3.SchoolofHumanitiesSouthwesternFinanceandEconomics，Chengdu611130，China)

Theresearchdataisfromthe3rdChinesewomen’ssurveyofsocialstatusofJilinprovince.Wefoundthattheroleconflictishighlightedandresultedintheobstaclesofwomen’sdevelopment.Accordingly，wetrytofindtheinfluencefactors.Basedontheresearchstatusoftheinfluentialfactorsandtheneedsofthisresearch，buildtheassumptionsandbinarylogisticalandmultifactorlineregressionmodeltoestablishanempiricaltest，andwefoundthemostimportantfactorsareGenderConsciousness，MentalHealth，JobSatisfactionandtheexistingsystemoftheDomesticDivisionofLabour，atlast，wechangetheone-dimensionofvalueandproposedmitigationmeasuresabouttheroleconflictsofwomenwhohavedifferenttendencies.

theRolesoftheWomen；RoleConflicts；LogisticRegression；MultiFactorLineRegressionMethod

2014-06-15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10zh@020)；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13YJC840024)；吉林省科技厅软科学项目(20130420088FG)；吉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12BS09)。

刘迟(1979-)，女，吉林长春人，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社会学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社会学院院长，副教授；王英男(1987-)，女，吉林磐石人，东北师范大学社会学硕士研究生；白睿(1994-)，男，北京人，西南财经大学财经新闻系。

G91

A

1001-6201(2015)02-0200-06

[责任编辑：何宏俭]

[DOI]10.16164/j.cnki.22-1062/c.2015.02.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