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一个微笑的国度

2015-08-17 13:21余盛
焦点 2015年6期
关键词:巴德神庙尼泊尔

余盛

尼泊尔,是他们曾经的快乐家园,是我们曾经向往的快乐富地,高空俯瞰下的繁荣和喧嚣,生活的安逸与满足,人们的微笑和友好,留存在镜头里,记录在字迹间,尼泊尔,永远是最美丽的记忆。

我去过东南亚的很多国家,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柬埔寨、越南、新加坡……每个国家都有各自不同的神韵。如果有人问我: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尼泊尔。数不尽的广场与神庙、雄伟壮丽的安纳布尔纳峰、宁静的本迪布尔小村、神秘的巴德岗音乐之夜……尼泊尔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着神奇的魅力,人文古迹、自然景观、淳朴民风,无不让人留连忘返。

尼泊尔的贫困显而易见。首都加德满都,其实也是一个超级庞大的农村,河里堆满了垃圾,街上挤满了人群。随便哪个地方都可以升火取暖,一点没有防火的概念。这里没有麦当劳,甚至没有超市。出现一个有可口可乐广告的商店门头,都能让我惊讶半天。尼泊尔人对金钱无所追求,虽然贫困,但幸福指数却很高。

尼泊尔人都很友善,我们也从未遇到有尼泊尔人吵架的。不过在加德满都有过一次很少有的在尼泊尔让人不快的经历,可也与尼泊尔人无关。从猴庙出来,我们准备步行回旅馆。中途在一条小巷的一个小庭院边休息。这个小庭院中供着一个神龛,可能是个供神的地方。看着也平常,我们也没有进到小庭院中去。忽然有个蓄小胡子的成年男子过来,很不客气地赶我们离开。从外貌和服饰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印度人。印度人比尼泊尔人还当家作主。事实上,印尼两国在1950年签订互相优待侨民的条约之后,大量印度人涌进尼泊尔,已经造成了极大的民族隐患。目前,印度移民已经占到尼泊尔人口的30%。尼泊尔是个人口过剩、资源紧张的小国,这么多印度人还要挤到尼泊尔来抢饭碗,势必会造成尼印两国关系的紧张。

在尼泊尔的最后一天,我们打了一辆的士,前往机场。路上遇到一个红灯。一个长头发的小女孩在车窗外向我们讨钱。我们不给。小女孩抹着眼睛呜呜地哭了,看着不忍,把硬币都给了她,小女孩马上破啼为笑。我们也笑了,原来刚才是假哭。红灯变成了绿灯,的士开动。小女孩跟着的士一边跑,一边笑着扬手朝我们喊着什么。我们猜她在喊再见。我们又笑了,为这个贫穷的国度拥有这样容易快乐的子民而高兴。要知道,尼泊尔是世界最幸福的国家之一,国民幸福指数远远高于中国。连这个乞讨的小姑娘,都比我们要容易满足。

尼瓦尔人是加德满都山谷最早的居民。南亚地区常将“瓦”和“泊”两个音节混用,所以尼瓦尔Newars其实就是尼泊尔Nepal。尼泊尔有60多个民族,但只有尼瓦尔人拥有高超的艺术创造能力。从加德满都、帕坦到巴德岗,尼泊尔所有著名的世界文化遗产,均是尼瓦尔人所建。在这三个城市当中,古建筑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还是要数巴德岗。

巴德岗的文化遗产主要分布在三大广场,杜巴广场、塔乌玛蒂广场和旧城广场。

从巴德岗的西门进入杜巴广场,首先不要错过“ 怕妈高中”Padma higher secondary school门口所摆放的石狮及神像。两尊石狮俱一头卷毛,身形粗壮,利爪獠牙,面目狰狞,头顶供着莲花宝座。有趣的是,狮身缠绕着锁链,还怕它有朝一日苏醒祸害人间。石狮保存完好,很难想象已经历了300多年的风雨——还好尼泊尔没有酸雨。石狮的身后有两尊神像,有12条手臂的是巴伊拉布神,是曼陀罗(坛场)的保护神,也是湿婆的化身之一。巴伊拉布神双目圆瞪,张着血盆大口,脚踩两个俯伏的恶鬼。有18条手臂的是巴伊拉布神的老婆——杜尔迦女神。杜尔迦面慈目善,下手却狠,一柄三叉戟狠狠刺向恶魔。右脚所踩的座骑狮子是她的标志之一。这两口子的身上都挂着一长串骷髅所制的花环,手臂虽多但都不闲着,全都抓着各式各样的密宗法器。这两尊神像血肉饱满,细节丰富,连那些个骷髅头都刻画得似笑非笑,堪称杰作。

国家美术馆的门口也有类似的两狮两神。一尊神像是四臂猴神哈努曼,印度神话中的原版孙悟空。另一尊是化身为狮子,正在撕扯恶魔的毗湿奴。据说恶魔“希兰亚卡西布”从大梵天那儿赢得一项恩典,无论在白天或黑夜,谁也不能将它杀死。因而他有恃无恐,横行三界。毗湿奴化为人狮,于黄昏将他内脏撕碎,解救众神。这几尊神像当中,估计是这个造福最大的毗湿奴最受人们崇敬。明显的它身上被涂抹的红色最多。其它还有不少神是享受不到抹红待遇的。印度教徒会在黎明时分,将用大米、朱砂和黄色花瓣混合成的祭品涂抹在神像身上,同时进行祈祷。

王宫的金门金碧辉煌,雕饰复杂。金色的屋檐上,正中是三座宝塔,两边分立人狮、大象和龙。人狮展翅伸臂,做耀武扬威状。宝塔后的拱顶上挂着许多金铃,拱顶后还竖着两面金色国旗。屋檐与大门中间的三角墙是精华部分。三角墙的外沿主要描绘的是金翅鸟迦卢荼与众蛇的博斗,以及捧着海螺的菩萨和叼着铃铛的“马卡拉”Makara(神话中一种兼具象鼻及鳄身的怪兽)。三角墙的核心部分是四头十臂的“塌了就扒瓦泥”Taleju Bhawani女神像。“塌了就扒瓦泥”是尼泊尔马拉王朝的王室女神,专供御用。在金色门框旁还有一些象神等各路神仙拱卫。门两边红色的砖墙上镶着金碑铭文。

从金门走进去就是“55窗宫殿”。可能尼泊尔王室不知道该如何夸口他们的家居,就拿窗子的数量来说事——你家的窗子没我家的多吧?走进“55窗宫殿”深处,可见塔莱珠神庙。塔莱珠神庙有近500年的历史,是王宫中最古老的庭院。这里只允许印度教徒进去,而且不能穿鞋、不能摄像、不能背包、不能带手机……庙门上的三角墙木雕的内容与金门相似,但要精美繁杂许多。神庙檐柱上的木雕彩绘神像,或笑或威,各俱神色。不愧是王宫作品,比其它神庙要制作得更精良。

“55窗宫殿”前方树着一根石柱,石柱上坐着布彭德拉·马拉国王的膜拜铜像。布彭德拉是巴德岗马拉王朝最著名的一位国王,“55窗宫殿”和尼亚塔波拉庙都是于他在位期间修建的。这也是巴德岗建筑艺术发展的顶峰。到布彭德拉的儿子登基后,巴德岗被卡斯人征服,伟大的尼瓦尔艺术也走到了尽头。尼瓦尔人属蒙古人种,多做商人和工匠,热衷艺术创作。卡斯人属雅利安人种,从事农业,勤劳质朴,善于打仗。俗话说,穿鞋的怕光脚的。要论武功,尼瓦尔人当然不是卡斯人的对手。

杜巴广场中央有两座印度锡克哈拉风格的神庙。大的那座供奉杜尔迦女神,宝塔中央朝四个方向探出四座跃跃欲扑的神兽。神庙二层朝着八个方位各有一座小亭,亭中供奉着不少多臂神像。神庙屋檐下围着一圈的铃铛。这座杜尔迦女神庙旁还立着一口大钟,用来提醒人们早晚两次前往塔莱珠神庙祷告之用。小的那座神庙有三层塔基,塔基中央的宝塔像阳物一样耸立。宝塔由四座亭子围绕,亭子二楼的假窗供着各种神灵的大头像。

在尼泊尔的各个印度教神庙上,随处可见各种性雕刻。在巴德岗则以帕斯帕提纳神庙为代表。帕斯帕提纳神庙的木雕檐柱性画面,有两人之间的,有三人之间的,甚至有人兽之间进行的性行为,姿态各异,动作难度大,想象力丰富,表现得非常直白、肆无忌惮。而且,看得出来,当事人都挺享受的,说明这是神庙鼓励的行为。不但不会入地狱,相反还应上天堂。这应该是受到密教教义的巨大影响。密教崇拜性力,认为男女交媾也是一种修行模式。修炼者通过它来实现“天人合一”,获得灵魂的解脱与极乐。帕斯帕提纳神庙据说是巴德岗最古老的寺庙,有500多年的历史。

塔乌玛蒂广场上的尼亚塔波拉庙是巴德岗最吸引眼球的建筑之一。这座庙的与众不同之处是它位于一个五层高、呈金字形的塔上,庙顶又有多达五重的屋檐,使得这座塔庙有30米之高,成为尼泊尔最高的神庙。塔中的石阶两侧,又有五重的守卫。由下往上分别是单膝跪地、神态安祥的小胡子金刚力士,断了牙的大象,张嘴怒吼的狮子,沉默的狮身鹫首怪兽和有八条手臂的丑陋女神,据说每高一层守卫的神力是低一层者的十倍。如此算来,金刚力士的神力仅有八臂女神的万分之一。神庙不开门,难睹庙内所供杜尔迦女神的芳容。从神庙檐柱上的木雕可以看到,杜尔迦女神的手臂多得只有千手观音可堪比拟。在杜巴广场还有好几座塔庙的形制都是与尼亚塔波拉庙类似的金字形,如吉祥天女寺和法希戴噶寺等,不过高度较矮,守卫者有所不同(如马、犀牛之类),雕工也要逊色得多。宽大的塔基是享受阳光的绝佳场所,常有老人和野狗在这些寺庙的塔基上闲坐或小睡。

巴德岗神庙密集的程度让人吃惊。“屋有多少,庙有多少;人有多少,神有多少”的说词一点不夸张。事实上,如果不是1934年的地震造成的严重破坏,原本这里的古建筑要比目前所见的更多。巴德岗在历史上所遭的兵灾不多,所谓的入侵者多是尼泊尔本土的近邻,同样的印度教信仰使入侵者不可能对神庙进行破坏,一般是勒索一些钱财随即走人。神也怕恶人。尼泊尔的偏远、不便的地理环境让它成为神的最佳庇护所。

巴德岗的魅力远超加德满都和帕坦。我们商议,游玩博卡拉后,再回巴德岗居住。

夜色降临、人群渐散。几条野狗成了巴德岗杜巴广场的主人。它们四下游荡,寻找垃圾,偶尔还会猖狂地对着孩子吠叫。在空旷的广场上闲走了几圈,我决定去镇子中走走。此时,街道昏暗,所有的店铺都已关门。镇上还能剩下什么?没有人愿意与我同去,我只能踽踽独行。

走过空旷的广场,广场边上几条对我虎视眈眈的恶狗让人胆战心惊。街道上还有少数行人在走。毕竟是身在异乡,我不想让当地人看出我是一个游客,便关掉了手电。街道没有路灯,只有路边人家的一点昏黄的灯光能让人勉强看清道路的走向和房屋的轮廓。

走着走着,听到前面有人群在唱歌和打鼓。在路边的一处长廊中,一群当地人正在自娱自乐。我站在路对面,惊喜而又兴奋地欣赏这原生态的表演。一位老人负责主唱,歌声如泣如诉,没完没了地伊呀啊呀,有点类似于和尚唱经。虽然一点也听不懂尼泊尔话,但我怀疑所唱的内容可能和印度教有关。要知道,中国和尚吟唱佛经的传统可是从印度传过来的啊!尼泊尔也是深受印度佛教的影响。也许是担心唱了半天还不能让神灵感动——说实话再听下去连我也要打瞌睡了,歌声的节奏忽然加速,音调也高亢了起来,大有神灵不现身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其他几个人附和着加入了歌唱,就像平静的海面刮起了大风,波涛开始汹涌澎湃。至少有两种乐器在伴奏,一种像铃一样一下一下发出金属敲响的声音,另一种是随音调高低起伏、紧跟慢随的鼓点。可惜过了十来分钟,还没听过瘾,他们就散伙各找各妈去了。

我所看到的,是一种被称作“古蒂”Guthi的尼瓦尔人特有的社团组织。古蒂可分为以宗教、集体互助和娱乐三种目的而建。娱乐目的古蒂是根据人们的共同爱好和兴趣组织起来的,不要求有血统和亲缘关系,完全出于自愿,不像前两种古蒂有一定的强制性和世袭性。

我接着往前走去,过了旧城广场,路边又有一间的古蒂在歌唱。房门关着,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只是听得出都是年轻人的声音,轻快欢乐,似乎还带着酒精的气息。我给Michael发了短信,让他们赶紧来找我。当时我也不记得这个广场的名称,只能笼统地告诉他顺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希望他们赶到的时候,这个小型音乐会还没有结束。

这里离我们所住的客栈大概有15分钟的步行路程,我怀疑Michael他们能不能找得到我,就决定回去接他们。走到第一次听歌的那个长廊附近,另一处音乐古蒂把我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大概长六米、宽四米,长方形的房间,坐落于路边,比道路高了约一米,需要走台阶上去。我怀疑这个房间是当地人聚会的公共场所,因为它看起来不像是给人居住的地方。这一处唱得比前两处都好。我站在路边,将身子隐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他们歌唱。

从Michael的短信来看,我估计他们是走到塔乌玛蒂广场去了,果然在那里找到他们,带着他们来到这个地方。Michael就像走亲戚一样,上了台阶,直奔门口。他冲里面弯腰鞠了个躬,脱下鞋子,走了进去。我们其余五个人,包括两个女人、两个孩子和我,也跟了进去。屋里坐了一圈的人,他们的音乐不停,只是坐在门口的人往里面挤了挤,勉强给我们让出足够的空间。

有了我们这些旅客做听众,他们换了一首比之前的催眠曲好听得多的歌,而且唱得更加卖力。在这种纯男人的合唱聚会上,我更加确信歌唱的主题最大的可能是宗教,至少也是类似于史诗这样的严肃主题。包括情歌在内的生活歌曲不可能那么长,一唱起来半天不停,而且也没有女人做为听众。主唱是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不时能听到他那浑厚的声音起调领唱,而且经常是几尽全力地把歌声从肺腑里发了出来。儿子和静静两个调皮的孩子,难得能如此安静地坐着听他们歌唱。

时间已经很晚,两个孩子都困了。我们轻轻地起身,穿鞋离开。走出很远,澎湃的歌声仍然在我们身后回荡。

在巴德岗音乐之夜的第二天,我们在巴德岗的大街小巷乱逛。走进一间纱巾店,却发现老板正是昨晚音乐古蒂的主唱。老板呵呵笑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巴德岗不仅是个众神聚居之地,也是个生机勃勃的小镇。除了少数为游客服务的餐厅、客栈、旅游商店和唐卡学校外,多数房屋和商店都还是本地人在安居乐业。不象中国的许多著名景点,都成了为游客服务的空壳,本地原生的文化已荡然无存。

巴德岗最显眼的手工业自然是制陶业,这里甚至有一个以“陶工广场”命名的公共广场。年轻的小伙子像揉面团一样将棕色或黑色的黏土揉捏均匀,用模具制成适用的各种陶罐形状,放太阳下晒干后,入窑烧制出成品。这些陶具也很廉价。当地产的酸奶,用黄色的小陶碗盛装。陶碗是一次性的,酸奶食毕即随手抛弃,让之重归尘土。

巴德岗和加德满都一样,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人在聊天晒太阳,这里也有专供聚会的长廊,类似于中国北方的土炕。当地人鞋子一脱,往上一爬,隐于阴影之中,无风雨暴晒之忧,只见廊下一排各式各样的脏鞋。好多孩子似乎也失学在家,或者做着游戏,或者无所事事。在这里逛街,你会发现当地人比游客要休闲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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