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敏 孙 哲
(1.河北青年管理干部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31;2.河北传媒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71)
当历史与艺术相结合,艺术不再是孤立的,两者相互融合后,巨大的碰撞必将产生深远的影响。战争剧,一种融合历史与艺术的创作题材,把历史的真实与艺术的真实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两者各司其职,又相互融合,我们用对立统一的观点去看待它,就会发现其中的奥秘。战争剧由于取材的特殊性,它不同于一般的影视剧,它往往游走于历史与艺术之间,不能过分偏向一方。战争剧从本质上来说是以历史战争而生发出的一种艺术形式,它允许虚构,但近两年不难发现国内涌现出大批抗战神剧,不但没能尊重历史的真实性原则,也没有遵守艺术的真实。
“创作者在创造艺术真实的过程中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心理动作——感知、情感、想象、理解,等等。因此,艺术真实既是客观的,又是主观的;既有理,又有情;既是一种假定,又是一种真实……我们可以用‘合情合理’来说明艺术真实性。”[1]69-73一件事情在现实中发生过,如果编剧在描述的过程中过多加入自己个人意愿,使现有的事情变得虚无缥缈,没有发展线索、没有逻辑、没有规律,那么即使他所表述的事件是真实的,也很少有人会肯定它的存在。反之,如果一件事情历史上没有发生过,而编剧充分考虑各种有可能的现实情况,那么也会影响到受众。所以一部片子无论它所展现的事件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只要所描述的事件中各个人、事、物之间有着坚不可摧的联系,再加上故事中细节的展现,那么无论是从宏观还是从微观,它都是无可挑剔的一部佳作。
所有电视剧,无论是历史剧还是战争剧,其背后都有文化意义,即其所反映的美学、历史、社会等各方面的价值。无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艺术作品中,很多东西除去其本身的使用价值之外,还有其背后蕴藏着的历史和美学等价值。例如《北平无战事》中,很是考究的书法,无论是行楷、行草,其背后包涵的意义是深入到剧中人物身上的;又或者说美工人员在为角色选择字体时,根据角色的变化选择不同的字体,徐铁英用了行楷,曾可达用了行草,至于学生游行的标语,拿把刷子就写。行楷字体一般体势较大,总体工整,就像剧中徐铁英,作为国民党中央党员通讯局联络处主任,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正经,但骨子里一副虚伪做派,虽然他不是最贪婪的人,手段也不是最下作的人,但骨子里却是为人最凶残的人,类似行楷有些规矩却又放逸流荡。行草“风尘物表脱去流俗者”的气质吸引不少贤人雅士的追求,它不同于楷书的严谨,不同于草书的多变,他与各种字体杂糅与一身,从而形成别具一格的节奏适中、从容不迫的魅力。剧中曾可达正是使用这种字体,国防部预备干部局少将督察,铁血救国会核心成员,天资不足但勤奋有余,最终升至他所想要达到的境界,正是他个性中的杂糅,行草也是表现其性格必备的良品。而对于游行的学生,对于当时社会事件是一种积极主动的态度,挺身而出,置个人生死安危于不顾,情急之下白纸黑字写的横幅想必也是发自肺腑,所以美工人员在做横幅时拿起刷子就写,很大程度上还原了当时学潮的场景,在有限的资源下,言简意赅地突出主题,情绪的激动也通过刷子的一撇一捺展现的淋漓尽致。
战争剧将镜头对准过去发生的历史事实,将人们看不真切的人、事、物还原,复原客观现实同时加上演绎,通过展现人物性格、典型事件等诸多细节一一体现,使人们对历史的认识更加客观全面。在《北平无战事》剧中把人性与历史融为一体,从不同方面把人性与信仰相结合,从不同程度上展现人的复杂多样。剧中人物不再是高高在上,触不可及,人物塑造也不再只是典型的性格描写,增添了更多的人性,强调了性格的多重性。现实主义的编写使得剧中人物不再只是单个侧面的标新,加入了一些社会现实的错综复杂以及变幻莫测的世态人情。剧本在编写的过程中摒弃了单一的模式,正面人物在追求责任感的同时,内心世界也是复杂的,有时候会存在并不高尚的品质,反面人物在被人不屑的同时也会有触碰人内心深处的情感,人性的各个方面在这里有了充分的融合,很多人抛开意识形态的束缚,为了信仰而战,以他们当时的表现,虽败犹荣,也值得尊重。
战争剧毕竟属于电视剧,不是纪录片,根据不同主题,不同理念将主题、人物、事件等有选择地再现,需要从多个维度再现当时情景,将人物放入当时的时代大背景中,同时期的道具的出现,同时期的动作、语言真实的演绎,声画合一的运用,使得整个环境更加真实,也更具有情绪的感染。当时流行的音乐再现,人物的扮演,通过镜头表达的意境,使得受众更加深入剧情。《北平无战事》中多次出现的歌曲,方步亭家放过,方孟敖唱过,崔中石点过,全剧最后的镜头是:在这首歌曲中,方孟敖驾机飞往台湾。《北平无战事》中曾多次出现的歌曲《月圆花好》本是1940年电影《西厢记》的插曲,创作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范烟桥作词,严华作曲,周璇演唱。它不但适合营造一时一地的怀旧气氛,甚至也有种云开雾散、改朝换代的隐喻感。这首当时最流行的“靡靡之音”,后又被翻唱,但是在电视剧制作之时,导演刘和平曾找来当今当红艺人演唱,经过反复考量,最终选用当年周璇所唱版本,是为更好地营造年代气氛。《月圆花好》第一句是“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共产党暗号为“花常好,月长圆,人长寿”。以“明月”来隐喻共产党的地下活动,“照人来”指共产党积极召集并吸收年轻党员。它不但适合营造怀旧气氛,甚至也有种云开雾散的隐喻感。
(一)大众文化元素。传播学中的“使用与满足”理论就是从受众角度发现问题,通过分析受众基于某些需求接触媒介,从而使需求得到满足。观众是传播过程中的重要参与者,是信息的接受者,同时也是信息的反馈者。“消费是用某种编码及某种与此编码相适应的竞争性合作的无意识纪律来驯化他们;这不是通过取消便利,而是相反让他们进入游戏规则。这样,消费才能只身取代一切意识形态,并同时只身担负起整个社会的一体化,就像原始社会的等级或宗教礼仪所做到的那样。”[2]9
战争剧应当根据当下社会发展需要,在传播主流价值观的同时,增加当今社会的类型元素。大众文化元素的加入,如爱情、职场、纪实等类型元素的增加,在为全局服务的基础上,使之不再是一部呆板的战争片。对于当下观众来说,战争片中的历史背景已经陌生,创作者如何运用历史来反映当下社会,从而认同主流价值观的宣传,类型元素的加入可谓是上乘之选。在当今社会,电视剧是商品,观众是商品的购买者,战争剧以观众为中心,满足观众的需求,从而反映社会现实,警醒观众。如《北平无战事》中梁经伦的爱情纠结,梁经伦是一位有浪漫主义情怀的学者,一方面是燕京大学的副校长助理,一方面是打入敌方的成员,正是由于身份的双重性,使得他没有办法对爱的人表达爱意。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爱情是亘古不变的话题,虽然编剧淡化爱情,但这一笔却突出了人物的悲情命运。
(二)主流意识元素。“民族主义是最富有情感魅力的天然政治资源,时效性最持久、成本最小、收益最大。作为一个‘世纪情结’,它是唯一能够让政府转化国内的现实矛盾,同时又可以产生一定凝聚力的意识形态。”[3]战争剧通过对历史的讲述、对历史的回忆,使历史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呈现给观众,它不仅仅是讲故事,而是通过视听语言的构建,形成一个民族的主体认知。当下的战争剧多为讲述潜藏在炮火战争中的隐形战争,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发生重大的革命事件,通过感知历史事件激发观众心中对过往峥嵘岁月的追忆,进而感受到革命信仰,切合主流价值观。
(三)历史戏剧化。《北平无战事》中虚构了一些典型人物,围绕这些人物再虚构了一系列戏剧事件,从而形成戏剧冲突。观众沉浸在观剧的兴奋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故事从一开始的真实历史事实“北平七五事件”为导火索,恢复当时历史,但虚构该事件之后的发展,燕大副校长何其沧带领教授集体抗议,保护学生。在该剧中多处地方都可见真实与虚构的和谐统一,做到史情的相对真实,相对演绎,使观众跟随剧情跌宕起伏。将历史事实和戏剧冲突二者相互融合,使得该剧既有思想的表达,亦有对历史的追寻。
电视艺术是一种独特的物质存在,它引领人们的思想,使人们的情感、想象、思想与创造融合为一体,把现实生活作为参照标准,以电视活动表现出来,它就是一面镜子,用来反映现实;是一种心理体验,反映现实,警醒世人,启迪后人。
当代人有着普遍的厌世情绪,很多人对历史事实不甚有兴趣,特别是掺杂一些复杂的人、事,大家都小心翼翼避开,所以就出现了很多迎合大众口味的各色荒诞剧的大行其道,反倒是与当代人息息相关的历史事实被大家故意忽略。我们应该通过置身其中的生活来反思与现实生活相契合的价值观,并把它融入到战争剧中,使之不仅有当代意义,还能形成当代意识。很多影视作品中会存在错误观念,如王权崇拜、男尊女卑,或是过分依靠江湖力量等配料,都会影响作品的严肃性。现在我国市场经济快速发展,正如上世纪90年代,中国当时市场经济初步建立,城市建设大规模建设,两者都是以都市文化为消费特征的当代艺术骤然崛起,审美主体在对待事件上会有自己明确的主观性,无论其主观的情感、角度、目的,都是一种个人价值观的反映,也就是“主观主义审美观”。现在艺术作品需要审美的主体由对待事件的客观性和主观性交织形成自己的意识,形成自己的理性观念,从而使人本关照走向艺术自律,再从艺术自律更深刻地折射整个社会的人性主义觉醒。
“一个国家走向怎样的未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如何面对自己的过去。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个民族的悲剧其实也可以是它的财富,而拒绝挖掘这个财富则往往导致一个民族在历史的死胡同里原地踏步。很多时候,拒绝反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导致的往往是苦难的死循环。”[4]
[1]童庆炳.在历史与人文之间徘徊——童庆炳文学专题论集[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2][法]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
[3]潘知常.新意识形态与中国传媒——新世纪新闻传播研究的一个前沿课题[J].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6(4).
[4]刘瑜.过去的怎样让它过去[N].南方周末,2010-07-15(F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