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 静
(山东工商学院 大学外语教学部,山东 烟台264005)
爱德华·摩根·福斯特是二十世纪英国著名小说家、文艺评论家、散文家。《印度之行》被普遍认为是其代表作。小说自1924年出版以来受到了众多批评家和学者的关注,评论家和学者纷纷从各种角度对其进行分析和解读。然而从异化的角度对其中的女性人物进行分析尚没有过多的涉及。
虽然福斯特非常强调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与真诚联系,在文中也多次强调“联结”,然而这些“联结”均以失败告终,小说体现出来的人际关系不是联结,而是异化。
穆尔夫人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她相信“上帝即是爱”,基督教教义是她生活的信条。她怀揣梦想来到印度看望儿子。她有意促成儿子希斯洛普·朗尼与她同行的女伴阿德拉·奎斯蒂德小姐的婚姻。由于她对上帝的挚爱虔诚,她获得了印度人阿齐兹医生的尊重。然而她在印度的经历使她筋疲力尽,也最终使她的梦想破灭。
由于信仰“博爱”,穆尔夫人视印度人为兄弟姐妹,对印度人充满同情。可是她后来发现自己的这种看法与英印人对待印度人的态度和政策截然不同。她认为英印人对印度人不够友好,但是她的儿子告诉她:“我们从英国来这儿的目的不是为了表现我们的行为可爱。”(E.M.福斯特,2008:41)她竭尽全力试图说服儿子应该用基督教的伦理道德实现英国人对印度人的统治,“因为印度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上帝让我们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为的是让我们都和睦相处、生活愉快。上帝……就是……仁爱”。(ibid.:42)然而她这番滔滔不绝的宗教言辞,被儿子认为是“身体不好的一种征兆”(ibid.)。对此,穆尔夫人感到沮丧失落,不仅仅是因为儿子的反应,还因为她愈发地感到信仰上帝的无济于事。她感到自己的信仰危机:她信仰基督教,但是自从来到印度,一直念念不忘的上帝却“极少让她满意”(ibid.:43)。
当穆尔夫人在菲尔丁的茶会上听了戈德博尔教授的宗教歌曲后,她对基督教的质疑更加强烈了。歌曲中挤牛奶的少女祈求印度神黑天到她那儿来,但是黑天拒绝了她的请求。她不能理解印度信条中善与恶同时存在,还有上帝的不在即是存在。印度此时在她心目中一片混乱。
由于对在印度所见所闻的不满和被印度教困扰,她不再追求与印度的“统一”和“亲密”,而是越发感到与其分离。当她踏上马拉巴山洞之旅时,山洞的回声等混乱景象在她心目中更加强烈,这也导致了她越发地感受到自己信仰的精神危机。回声在她极度疲倦的时候,好像在低声说:“怜悯、虔诚、勇气——世界上都有,但是却毫无差别,就连淫猥也是如此。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有,可什么东西都没有价值。”(ibid.:130)在回声的咒语之下,她先前对基督教持有的乐观主义化为泡影。在马拉巴山洞的经历使她意识到“即使她中了暑,发了疯,她之外的整个世界依然会继续向前走”。(ibid.:130)
她失去了对世俗事情的兴趣,想归隐到山洞中,不想与任何人来往,包括上帝。从马拉巴山洞回来,她打算写信给她的孩子们,可是回声boum一直环绕在她脑海里使她难以集中精力。
突然间,她想到了宗教,就是那沉默寡言的基督教,她知道从“让那儿得到光明”到“光明消失”,这宗教的一切神圣言辞全部合起来仅仅相当于一声“boum”。后来她那恐惧的心理变得比往常更严重,她在理智上无法理解的这个世界没有使她的灵魂得到安宁,这两个月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宿,她觉得她不想写信给孩子,她不想与任何人来往,甚至包括上帝。(ibid.)
另一位追求与印度联结的女性人物是阿德拉。阿德拉是个独立认真的女孩,她对待生活的态度是理性的。她来印度的目的是想看看“真正的印度”,以便弄明白她是否能够理解印度并且应付在那儿的生活。
应她的要求而组织的“搭桥聚会”旨在认识当地的印度人,称为“搭桥”就是要搭起东西方之间的桥梁,但是聚会的双方——英印人和印度人,聚集在各自的阵营里,不肯向对方靠近。“搭桥聚会”最后以失败告终。这显示出殖民统治者与被统治人民之间的紧张态势和交流的失败。特顿夫人确实将阿德拉和穆尔夫人介绍给印度女性,但是她那种“愚蠢傲慢”的态度显示出她对印度人的敌视和讽刺。“这些女性的姿态变化无常。一会儿畏缩着,一会儿又有了精神,一会儿哧哧地笑,还做出一些细小的动作,表露出赎罪或者失望的情绪。”(ibid.:35)阿德拉“设法让她们讲话,可是失败了。她努力打破她们重复寒暄造成的障碍,然而徒劳无益”(ibid.:36)。整个聚会自始至终没有真正的沟通交流。“搭桥聚会”没有真正建立起东西方之间的桥梁反而使鸿沟加深了。
另一次寻求东西方联结的尝试是菲尔丁举办的“茶会”。来参加茶会的客人们都彼此尊重,气氛友好。但友好的气氛之下仍存在着亚洲人与西方人的误解。谈话基本上被阿齐兹主导,主题围绕着他的梦想和其他琐碎小事,他基本没有谈及印度的现实和印度人对英印人的感受。当谈到阿德拉感兴趣的印度社会习俗和马拉巴山洞的秘密时,阿齐兹却什么都没说。他刻意地避免殖民地的种族和政治问题。茶会的另外一个客人戈德博尔教授,印度教的代表人物,他知道关于马拉巴山洞的秘密,然而他故意把话题扯远,关于马拉巴山洞的话题最终没有深入下去。
阿德拉试图与印度的联结是理性的。她总是试图将印度所有的东西贴上标签,但是没有一种东西是确定的,这一切不确定性使得阿德拉感到困惑。当从远处看到马拉巴山的时候,她感到“多么可爱啊!可是她触摸不到”(ibid.:47)。
她参观马拉巴山洞是了解“真正的印度”的再次尝试。但是这次尝试给她带来了麻烦和困扰。当她独自进入一个山洞的时候,山洞的黑暗和单调的回声使她失去了理性,长期压抑的情感得到了释放。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加上对黑暗的恐惧和阿齐兹医生的魅力对她的吸引使得她臆想自己遭到阿齐兹医生侮辱。实际上这是阿德拉长期压抑的情感投射到阿齐兹身上的结果。当她在山洞中努力与“影子”战斗的时候,她实际上在和自己战斗——和她自己的感性意识战斗。马拉巴山洞事件不仅使阿德拉意识到理性的不可靠,还表明她在与理性和西方的行为方式作斗争。
小说中的两位英国女性来印度的初衷都是了解“真正的印度”,最终她们的愿望却都化为泡影。虽然她们以不同的方式了解印度,但是她们的共同之处在于都试图在印度寻求秩序和统一。穆尔夫人认为基督教是全世界的,于是她想在印度找到精神一致性,但最终没有成功。阿德拉想了解印度并希望将来在印度的生活能够应付自如,这种想法最终也归于失败。这两个主要女性人物的失败表明印度的思想意识形态与西方的思想意识形态是不相容的,这也是殖民主义意识形态的观点之一。
[1]【英】E.M.福斯特.印度之行[M].杨自俭译,译林出版社,2008.
[2]高继海.英国小说史[M].河南大学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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