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兵
苏教版语文七年级下册选用了鲁迅《朝花夕拾》中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全文写了两个地方的生活,记叙了作者在百草园和三味书屋的诸多趣事。主人公“我”的活动贯串于上述两地,通过对“我”的行为分析,我们可以体会到作为孩童的“我”身上所具有的顽劣,怀揣的一颗追求自由的“童心”,以及由此引申出的游玩、娱乐带来的童趣意味。
作者从百草园写起,开篇即点明“那时却是我的乐园”。接着借助一半的篇幅表现了由此获得的乐趣。写三味书屋的生活,融合了作者不同的生活感受,浑噩、压抑、轻松、快乐……纵观两地生活,笔者认为,主人公“我”内心对童趣的渴求犹如路标一般引领着读者去探索微观和宏观世界的奥秘。
百草园,很大,菜畦、石井栏、皂荚树、桑葚、菜花使得百草园一年四季都不单调,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相互纠缠着乐趣,何首乌、木莲、覆盆子的果实在“我”眼里有着视觉乐趣、传奇情趣、味觉美趣,当品到又酸又甜的覆盆子小球,难怪“我”要啧啧称奇道:“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三味书屋后面的园,规模较之百草园要小些,不过腊梅花、桂花树成就了“我”美好的回忆。通过对自然的关注,“我”眼中无论是百草园还是三味书屋后面的园都不枯燥,它们在不同的季节丰富了“我”生活的意趣。
“我”亲近自然,“我”更愿意成为小昆虫的朋友。听任鸣蝉、油蛉、蟋蟀歌唱弹琴,放任黄蜂、叫天子嬉闹,碰巧遇到斑蝥,便拿它做短时的娱乐。雪后的百草园更有趣味了,主人公“我”准备了些诱饵器具,酝酿起捕鸟的打算。寻蝉蜕,用苍蝇引逗愚钝的蚂蚁……细致的关注,真心的参与,“我”收获无穷的游玩乐趣。无独有偶周作人在《谈娱乐》一文中也开宗明义表达了自己对娱乐的态度:“我不是清教徒,并不反对娱乐”,“大抵习俗所尚,不必强之,如竞渡游春之类”。明末的谢在杭在他的《五杂俎》中充分肯定了“竞渡游春之类”作为生活上的休闲的必要。可见游玩娱乐消除了“我”生活的疲劳和厌倦,即使“我”最末次见到的百草园“只有一些野草”,但仍旧是“我的乐园”。
“我”终究是要去学习的。“我”对待“方正,质朴,博学”的老师态度是恭敬的,“我”的学习任务并不轻松,要“读书,正午习字,晚上对课”,艰深晦涩的封建教育内容使“我”对学习产生了不满、厌恶,枯燥单调的授课方式愈发加深了这一抵触情绪:“老师大声吩咐读,我们便读,读得‘人声鼎沸’”。至于内容能否被“我”接受,文章的好坏,懵懂的“我”只有持怀疑心态了。老师读书入神之余倒是给在座的学生提供了玩乐契机。“有几个便用纸糊的盔甲套在指甲上做戏”,“我”画画,以至于“书没有读成,画的成绩却不少了”,“都有一大本”,文末“我”念念不忘那本画本,竟感叹“这东西”是不是“早已没有了罢”?画画这一节读者们可以显见封建教育之外学生们寻求快乐意趣的图景,在严苛的封建规矩之外我们可以看到封建教育制度下学生对自己内心童趣的呵护。笔者姑且把它视作学习之外的乐趣。
清末徐仲可著《大受堂札记》卷五云:“吾子新六方七龄,自塾归,老佣赵馀庆于灯下告以戏剧所演古事,如三国志水浒传等,新六闻之手舞足蹈。乙丑居上海,孙大春八龄,女孙大庆九龄大庚六龄,皆喜就杨媪王媪听谈话,所语亦戏剧中事,杨京兆人谓之曰讲古今,玉绍兴人谓之曰说故事,三孩端坐倾听,乐以忘寝。”周作人说:“我所谓娱乐的范围颇广,自竞渡游春者以至讲古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有两处涉及了讲古今,内容是鬼怪传说。其中篇幅较长的是长妈妈的故事,篇幅短且只作涉猎的是“怪哉”虫的叙述。
长妈妈的故事“我”听着欣喜中略带惊惧。故事起初给人以一股浓郁的人情味。古庙里用功的读书人邂逅一位美女,似乎情节会逐步导向圆满,然而一个夜谈的老和尚道出了个中隐情,他一语惊人地说出美女是人首蛇身的怪物,书生脸上有了妖气。老和尚的话把书生吓得要死,随后情节发展如和尚所料,美女蛇趁夜色,兴风作浪,最终结果则是以和尚法门,美女蛇被治死。书生的高兴终成泡影,美女露出吃人原形,“我”听故事的心境亦由追逐故事本身的趣味而升华为对故事理趣的体悟:“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
“怪哉”一虫,“冤气所化”,这一节所述甚少,“我很想详细地知道这故事”,可见“我”对传奇故事兴趣的浓烈,先生“不知道”的回答使“我”对趣味的渴求意识受到压制。如果说长妈妈的故事在“我”的心灵里播种下对鬼怪故事好奇的种子,那么在“我”不谙世事的孩童心理上激发这种兴趣的推动剂则是由“怪哉”虫所担当。这些故事让“我”既畏惧又满怀好奇。
综上所述,童趣是儿童游玩、娱乐的结果,它慰藉学习的疲倦,丰富人的精神世界。朱光潜在《消遣就是娱乐》一文中说:“我经过几个大学和中学,看见大部分教员和学生终年没有一点消遣,大家都喊着苦闷,可是大家都不肯出点力把生活略加改善,提倡一些高级趣味的娱乐来排遣闲散时光。”儿童趣味的存在,使我们掌握了开启知识宝库的钥匙,使我们的生活丰富多彩。因此,我们应该呵护好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