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月
雪域高原,亦真亦幻;藏秘之路,大美而壮观。
梦中的感觉,心存向往是那高傲、神密、圣洁的模样。
穿越青海湖,走过可可西里,翻过唐古拉山、昆仑山,向着喜马拉雅山进发——
世界的屋脊,共和国的脊梁背。
翻过米拉山口,翻过那根拉山口,圣洁的淡水湖、咸水湖、盐湖悬挂天际,那是镶嵌在高原上的蓝眼睛:有错那湖,有那木错湖,还有玛旁雍错湖,难舍难分。羊卓雍错晶莹幽蓝,是心仪已久的圣洁仙女!
在卡若拉冰川的冰舌下,在米堆冰川的冰舌下,在雅鲁藏布江的大拐弯处激荡些豪情,透彻出古久的壮志与倔强。
奇异聚集繁衍,焕发出太多的与众不同。藏羚羊结队在云的深处,在天堂的构思中和古旧的画图中书写着潦草的创意。那里是三江汇流地,草甸子绿毯般起伏浩茫。湿地,地球之肺,雪域精灵沛然集结,那是冬虫夏草,红景天,三七,更有圣洁而冰肌玉肤的雪莲。被孤独和空寂吹透的天际线,藏红花洇红云端;普遍盛开的格桑花,那是青藏高原的女儿。
南北地球的漂移,在这里碰撞顶牛。是爱情的悲壮故事,还是雄性的不屈不挠,勃起在这里的昂扬与怪异,是令人骇异殊甚的山脉川流。
由冰雪塑造,错乱了时空与季节的纯净,透明的天空因缺氧而莹蓝幽远。霞彩横陈,放荡些玛瑙般动人的妖气。天籁飘缈,在无盐、无香、无甜的味觉失缺中品尝窒息之魅。
神圣之悟打坐于五千米等高线之上才备觉真实。
由于壮观和巍峨,灵魂在深度庄严中遭遇洗礼。
羊八井不时喷发着高海拔胸腔中的浩荡热情。
有谁说,英雄气短?
我自有耗牛般宽壮浑厚的肩,雄健粗实的腿,给力蛮野的腰!稀薄空气可以激发我肺活量达于澎湃——
云行雪山,漫游浪迹。我甘愿与野马为伍,雪豹相伴。
祈愿之路,十万次叩拜,全身匍匐于地,虔诚的灵魂滴血前行。
经幡点缀于山口,有风劲吹,猎猎声中将经文反复咏诵于天地;六道轮回是转经筒上贫乏的音调,泛滥着信仰的简单与深奥。虚幻之象,将祈祷在无欲与空明中盛妆永恒。
视野之处,大雪山犹如琼楼玉宇,云遮雾绕中神圣庄严。天界飘缈,天香缭绕。恐怖的胡同里因为崇拜神圣而走失了理智。庙宇隐匿于雪谷,屹立于山梁,在上苍与下界之间架构梯阶。置身其中你可以神游界外,感受天地融合。此时,佛语梵音缭绕在耳畔,质朴的灵魂在庄严的洗礼中散发着绵远的幽香。
佛祖的圣光穿透一切,照耀一切。拈花含笑中,金身宝相庄严肃穆。去布达拉宫,去大昭寺,去小昭寺!去色拉寺听辨经,去哲蚌寺看晒大佛,去绒布寺等待珠峰缭开神圣尊崇的面纱……
大喇嘛的黄色扁顶帽编织出藏传佛教的神密——
嗡阿弥德瓦舍!唵嘛呢叭咪吽!
把我的牛羊和所有去交换购置力所能及的物质支付,将今世今生的苦难痛楚,铸造成珍珠玛瑙琥珀绿松石,献诸于佛和寺庙。那里是我神灵的寄托之所。做一名虔诚的佛教徒,
为无尽的希望祈愿。不追求今世的绚丽与荣耀,将我的憧憬和希望榨制成浓郁的酥油,为每一座寺庙的灯盏加注,通往来生的路恍惚间被照亮一新。
面对拉姆拉错我默然祈祷,期望穿越这里的碧蓝透视出前生来世;我要用全部的向往告慰每一块可以寻觅到的白石头,在湖岸、路口与村头,建筑成祈福的玛尼堆……
我读着仓央嘉措六世达赖的著名诗句,怀念着玛吉阿米如同雪莲花般的圣洁美丽;雍布拉康与布达拉宫因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名字弥布着竹简文与甲骨文般的珍贵和亲切;崇山古堡和古格王国遗址,用金银汁书写的经书,难掩神秘消失。
咂摸着酥油茶青稞酒,咕噜有声。那是纯净如天堂的西藏的味道。人活一辈子,不能少了去品尝一次、体验一次。奇异、神秘与魅力结聚的西藏哟!
叮咚叮咚,叮叮咚咚……
山坳中,那是谁在弹拨竖琴,又像玉珠滚动在铜盘,是一串串的山葡萄在流淌哟——
断崖上弹,石板上挑,从山的心中流出,成长在山的怀抱。
与百灵为友,同幽兰作邻,合着山的脉搏,伴着林涛的欢笑:激越而明亮,清奇又韵高!
朝旷野,过村庄,一路赶奔——
呀,你这灵性之源,欢乐之王,向着海洋,歌唱又歌唱。
噢,没有自然的生命,哪有这般美妙地清噪,是自然的生命,才有这般流畅地歌唱。
在奔向大海的征途中,我甘愿是你怀中的一滴,有云儿相伴,有风儿相伴。
愿我的生命自然、淳朴,愿我的歌唱,高雅而轻畅,愿世上一切美的乐章,像你一样地清雅和奔放,没有晦涩和谎言,永存高昂,永存明亮。
一丝馨淡的笑,恬静如处子的眼睛。
流浪的云遁去,眼前没有路。
山顶上你独自擎举着一方天空。
昔日的梦再也湮不出绚烂的枣树林。开拓的汗血滴入贫瘠的土壤,把攀折太阳的力扎向石壁中的一丝水、一撮土,所以才有比枝干更粗壮的根,更长大的根。
你的豪情是铁骨铮铮的枝柯,萌发着男性之血野性之火,用岁月的馈赠燃遍这些孤独的峰岭,那些衰弱的生命,因你而感奋而幡醒萌动夏日的情绪。
伴随你没有喧哗之潮,没有幽咽秋箫,只有孤寂的裸岩,只有纤柔的草丝,还有苍鹰的翅拍击天宇时的节律。凌厉的风,严酷的霜雪更番来去,而你的从容和坚毅便是这山骄傲的
脊梁。
把期待孕育成颗颗青红的太阳,挂遍全身昭示生命的丰满。
你是走出冬天的第一张笑脸,你是迎接春天的第一挂鞭 炮 ——
迎春花!
无须绿叶点缀,绽放便甩出一串串金色的暴响;
无须蝶舞蜂唱,你是吹响大合唱前奏曲的那位孤独号手。
任凭嶙峋老根挣脱不掉扭曲的记忆,你柔曼的枝腰总在春风中挥舞着青春的愉悦;你幽幽的馨香是无声的笑,使整个北方染尽快乐的情绪。
花朵像一个个飘香的句号,画圆了整个冬天的故事;枝柯像一条条温柔的手臂,迎来了又一度崭新的岁月。
心中有几多欢乐,枝头就有几多微笑;生命有多少创造,花蕾就绽放多少馨香。
迎春花,只因为山崖畔有你落根的那方泥土,只因为冷酷的冬天里你艰难孕育了希望的蓓蕾,你才能第一个感知春天走来的讯息,你才能第一个笑得那样痛痛快快,笑得那样潇潇洒洒。
娇娇生命,从冬的残梦中摇出,以馨淡的笑,轻叩每一扇紧闭的窗扉。
春雷的音符在条条柔枝上滚落。季节的眼睛亮了:
清冷的霜花溶入黄土地缱绻的胴体。溶冰闪着泪眼涌动一河激情。嫩嫩绿色诱惑着老牛甩出一串串的响鼻,犁铧脱去冬眠的睡衣。金色喇叭衔在季节的嘴巴里,就这样奏起了一年中最为动人的乐符。
就有布谷来吗?在你的枝头衔五千年神农氏古老而又永恒的训示,唱亮清空,唱醉亿万炎黄子孙的耕耘之梦,于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犁,从海南水域一直开垦到兴安山脉,于是禾苗便在人们丰收的梦谣中拔节。
没有奢望。把一朵朵小小的喇叭吹过,四季燃着了,你却悄然褪去了红装。翘首于悬崖江畔,那无边无际的绿色中你溶化了吗?
当秋露的泪珠冷结成白茫茫的寒霜,当萧萧万木摇落片片桔黄的悲秋哀曲,菊花,像月光下的农人依恋着土地,忘情于硕果累累的季节,姗姗迟归,迎着寒风怒放生机。
西北风与晨霜的厚爱,以特有的方式给予菊花坚毅深沉的禀性。一簇簇,一丛丛,在陡峭的山崖畔,在清冷的溪流旁,凛然大笑,争艳怒放。那花,那叶,坦荡荡舒展着大自然的风骨异采,霜愈重风愈紧,花愈浓叶愈绿枝愈挺。即使抱香枝头,也要站成一株标本,以昭示对命运的不屈不挠。
面对艰辛的人生,菊花以勤勉的力去争取自尊的威严,以金色的笑独标于一个萧瑟的节令。她从不选择地势,只要有泥土就能生长,就能吐放缕缕生命的馨香,就能收获辛苦追求的甘淳。那是谁在说“菊,花之隐逸者也?”其实,菊花蓬蓬勃勃地开放,钟情于秋天,钟情于生活,比较之下,令那些逃避现实的“隐士高人”相形见拙。菊花极普通极平常,正象八亿中国农民,一旦沐浴着改革开放的金风,便把积蓄了许久,等待了许久的生机释放出绚烂的光彩,以无限的生命力装扮辽阔的神州大地。
菊花开了。那是中国农民唱给金色秋天的希望之歌。
槐花开了,那漫山遍野纷纷扬扬的是春天的雪,那嘟嘟噜噜任意飘曳的是春姑娘芳馨的气息:浸润了一个山村的季节和山村的童话,也浸润了山妹子的缠绵情怀。
举起手中鞭子,轻轻摇着《牧羊曲》的意境,摇着山道上氤氲集结的槐花香:山妹子的眼里分明走来了一个多情的春天,像一个人矫健的身影……
哦,那年春天的山道上,他那么坚定、那么自信地走来,像一个春天的使者,收集了一山的阳光雨露,在荒蛮贫瘠的大山梁上遍栽挺拔的槐苗。从此大山活了,生气勃勃的大山开始生长鲜花和鸟唱,生长悠悠的云朵、肥硕的羊群,也生长了山妹子甘甜的心事……
甘甜的心事像丝丝缕缕洁白的槐花香,那暖暖的、甜甜的春的浓重鼻息枕着山妹子山泉般明丽的歌韵,唱醉了风,唱醉了云,唱醉了多少山娃子的心。槐花盛开的时候他哪里去了?盘曲如蟒的山道上不见了他大山般的身影,嶙峋兀立的巨石旁不见了他挥舞铁锤的红球衣,只有长长的石板桥牵引着几多往事,只有山崖畔那幢石屋子石栅栏圈住的甜蜜回忆……
当槐花盛开的时候他走了,带着大山一样沉重的梦。但山妹子没有走,那《牧羊曲》、那槐花涛和他们共同砌成的石屋子,还有那么多大山的志、大山的情、大山的追求需要她守护呢。都说男儿是山,山在都市的楼房里也能生长吗?他走了还能回来吗?
槐花盛开的时候,山妹子的歌声亮了,像暖暖的、甜甜的春的浓重鼻息枕着山妹子山泉般明丽的歌韵,唱醉了风,唱醉了云,唱醉了多少山娃子的心。槐花盛开的时候他哪里去了?盘曲如蟒的山道上不见了他大山般的身影,嶙峋兀立的巨石旁不见了他挥舞铁锤的红球衣,只有长长的石板桥牵引着几多往事,只有山崖畔那幢石屋子石栅栏圈住的甜蜜回忆……
当槐花盛开的时候他走了,带着大山一样沉重的梦。但山妹子没有走,那《牧羊曲》、那槐花涛和他们共同砌成的石屋子,还有那么多大山的志、大山的情、大山的追求需要她守护呢。都说男儿是山,山在都市的楼房里也能生长吗?他走了还能回来吗?
槐花盛开的时候,山妹子的歌声亮了,像一溪明澈的水,像一山湮润的春,更像故乡道上缭绕不散的槐花香。那是大山不灭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