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华明
一地的碎片(创作谈)
文//江华明
“咣当”一声,打碎了一个瓷器。
只要不破坏现场,碎片即可复原成一个完整的器形。犹如漫长而零零散散的岁月,拼凑起来就是我们经历的过程。国家如此,单位同样,生命也毫无例外。尽管拼接的裂隙如同蛛网,但是完整,是由一块一块的碎片构筑则毫无异议。当然小说它不是流水的账簿,它去掉了不易察觉的粉屑和很难粘合的碎渣,挑拣了那些轮廓分明、担负责任而又闪光醒目的块面。斑驳的裂纹更像历史。
时间如同棒槌。
最近,我刚刚杀青一部列入二○一四年中国作协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十八万多字的长篇《一块一块的瓷片》。原本的雏形叫做《尖锐的瓷片》,是试图以记忆的形式去呈现小城特定时期的民间形象,折射出这种特定地域里陶瓷民俗文化的投影,表达一种源于自然、家族和社会等各方面的对生命的尖锐触及。
因为生活里除了艰困、扭曲和疼痛的刺伤,还有美似圆弧的自由、梦想、甜蜜与欢愉,所以在感悟生命的同时我割爱地去掉了“尖锐”。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我发现了漫长纷繁的所谓记忆,竟是用瓷片纷呈的悟叙语态一爿一爿地托出。没有人知道:我现在截取并改造其中的少年部分,就是为了对成长过程中的丰满感受,予以一种细微并畅快的回顾和表述。
瓷花盛开。
更多的时候我们沉浸于制造,就像用粘湿的瓷土在辘轳车上拉起一个坯胎。或者,在模具里用机器将泥巴碾压成一个器形,再修理、烘干、装匣和烧炼,造成一个坚硬并清脆的物体。民间梦幻、弄堂风俗、陶瓷文化,以及展示古镇近半个世纪的发展,等等等等的意义,固然都很响亮并重要。但是更多的人都忽略了,站在成年人的角度,为复原历史上一个相对完整的器形,我们弯着腰怀有目的,将散落在地面的,一块一块的,釉光闪烁的瓷片捡起来,是一种多么开心的劳作。
少年是我们记忆犹新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