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疙瘩里的快递员

文_刘兴攀

与大城市相比，地处大山深处的快递员工作状况有何不同？他们有着什么样的苦与乐？近日，笔者走访了保康山区的快递员们，透视了山区快递员不一样的工作与生活。

襄阳市保康县全境皆山、沟壑纵横，然而，山高路远，并没有羁绊住“淘宝时代”的迅猛发展。现在，山城人不仅善“淘宝”，还当起了“卖家”，把“山货”往外“推”。笔者看到，不少回乡创业者在小镇上办起了“农民淘宝代购店”，大有掀起“全民淘宝”的节奏。也正是这样，山城快递的生意分外红火，快递员大军的身影流动在大街小巷。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进驻保康的大小快递公司和网点40多个，覆盖全县11个乡镇，有专兼职快递员百余人，平均年龄34岁，最大年龄55岁，其中女性只有2名，28岁以下的快递员占比21%。

货源总量有限，山城兼职快递员多

“一天我只能送50个件太少啦，能不能把你们店快递都让我一人送，这样能多赚点。”今春一名返乡应聘者话语让保康中通快递的柏桦记忆犹新。据业内人士介绍，与一二线城市相比，本来就有限的山城快递业务，在不断增多的快递公司分担下，各公司的快递数量很有限，为了降低用人成本，快递公司负责人都上路跑快递。

柏桦介绍，他们公司3个快递员，有2人兼职。一人上午跑出租三轮车，下午送快递；另一个白天跑快递，晚上在夜市兼职。“上午跑三轮，能挣大几十块钱，下午送几十个快递，一天到手能挣个120块钱左右，一月下才能保证来拿到手3000以上。如果单跑三轮，或者单做快递收入太少。”出租三轮兼职快递员这样给自己算账。据悉，在保康，月工资低于2500元的活大家不愿意干，所以快递公司允许做兼职，要不然难招人。

王宁自己有家早餐店，空余时间会兼职送快递。在保康县寺坪镇，有两家早餐店和两家电脑店店主都和他一样做起了快递兼职，他们同时担负着多家快递公司的送件业务。不过在王宁看来，做兼职虽然能填补早餐后的空余时间，也能增加收入，但是真的很辛苦。王宁早上最迟5点要起来准备早餐，陆续开始接待客人，早餐完毕收完摊已近中午，马上就得赶往距离小镇30公里开外的县城，把快递取回来，下午挨个打电话送，晚上十点才回家，一天满满的。

走南闯北多年，柏桦深有感触。大城市快递公司要求快递员按时上班，比如在武汉的快递员一天送300个件，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广东人生物钟不同，快递员需要夜间送货。而在山城保康，“四通一达”这类快递公司，一般都是上午到货，有的公司到货时间是下午，快递员还可以睡个懒觉。他特别强调，在保康干这活要比大城市压力小得多，工作自由，可以兼职做。

计件取酬，没有社保及基本福利

从走访了解看，山城快递员基本实行计件工资。除了“双十一”，快递公司对劳动时间不作要求，快递员按快递公司到货时间来上班，只要能确保按时送达，其余并无要求。采访中的几家公司负责人均赞同这种多劳多得薪酬办法，他们认为，保康快递数量有限，加上淘宝流通成本的局限，目前只能实行计件工作，很难采取底薪加提成制。

虽然快递公司和快递员都已经默许了这种计酬方式，但实际中快递员仍处于“被动”。申通快递员小张透露：“遇有网购高峰，我们要起早来帮忙分检，等分完了才开始干自己的活儿。遇有山路交通故障，可能挤压几天的货一口气来了，更需要我们加班加点。”

处于深山环境的快递员，他们享受的薪酬制度与大城市有别，但每送一件快递所得报酬与大城市相同。据了解，目前，除优送、宅急送这样的快递公司在流通环节的资费高一些，大部分公司给予流通环节的费用都只有3元，减去分检、客服、物流费用，快递员到手的只剩下1元。

快件少所得少，为了拿到更高工资，快递员不得不拼。他们有的边骑车边打电话，只为送得更快；遇到网购高峰期，他们带病坚持工作；已婚快递员更无暇于照顾家人等等。不过，少数公司的快递员也有收入乐观的时候，如起步较早的中通公司，在“双十一”时业务员平均一天有200个件可以送。

“工作自由，保证月平均工资三千以上，公司没有为快递员缴纳社保，快递员可以自己缴纳，缴纳后，工资剩余部分不会低于其他行业。”面对笔者的追问，保康中通快递负责这样回答。少数公司快递员表示，在生病、生日这样的情况下，公司会给予一定慰问。

无底薪、无福利，业务员就只能“拼”着干。在采访中有快递员表示，如果生病请假了，就会失去一天的收入。多劳多得靠的是身体，难免会累病了，不过为了离家近一点，又挣到可观的收入，快递员们可以接受。

三轮送货，隐患风险多

目前，位于保康的快递网点，基本采用三轮送货方式。据悉，采取三轮送货一方面是因为三轮车在山城来回穿梭更方便；另一方面，拉锯式竞争导致快递派件费用逐渐降低，不得不在交通工具上再一次降低成本。

笔者观察到，快递员为了一次送货更多，货物堆放得较多，本来车身都不稳定的三轮车，货物堆积后更加不安全。据快递员反映，长期骑行无蓬三轮车影响身体健康。目前，只有部分快递公司根据快递员的建议，加装了三轮车风挡，减少快递员腿部因长期吹风后风湿关节炎的发病率，少数公司对三轮进行加蓬加固，提高了安全性。

针对这方面问题，业内人士表示，各公司采用的三轮车不一，有的是电动车三轮，有的是三轮摩托，还有自行三轮，加上大都对车辆进行了改装，难以购买车辆保险，暂时也未接到相关部门规范快递用车的有关信息，目前采取的办法就是靠给快递员买50万元的人身意外险。城区道路陡坡较多，也为快递员派件带来一定困难，好在快递送达距离相对比较集中。处于深山环境的快递员，他们享受的薪酬制度与大城市有别，但每送一件快递所得报酬与大城市相同。

跑乡邮的快递员更辛苦

今年54岁的张明树在寺坪邮政所已经干了6年，他主要负责跑乡邮，给农户送包裹。据张明树介绍，在邮政所送件可以拿底薪，他从最初的600元涨到现在1400元，不过工作强度很大，每个月除了四天的调休，没有双休日，早上7点就要出发，晚上6点以后才能跑完。张明树说，平均每天送50个件，冬月、腊月每天送件多达百件。

由于进农户的道路崎岖，张明树每天靠骑着自己购买的两轮摩托送件。平均每天骑行80多公里，一月下来就要行使2000多公路，不过好在邮政所每年会给跑村邮的快递员一定的油补。常年风里来雨里去，张明树腿部落下风湿。去年夏天一场连阴雨过后，张明树在路上车子打滑，腿部摔成骨折。等同事到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请同事帮忙把当天的件送完，张明树说“农民的包裹不能耽误”。

像张明树这样的邮递员，在保康每个乡镇至少都有5名以上。据邮政所黄德印介绍，乡邮的物品大多是农民工寄回来的包裹，很多是留守儿童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还有学生的录取通知书和成绩单，必须按时送到位。张明树的同事表示：“经常会遇到寄件人的地址不对，因为很多爷爷奶奶在镇上租房照顾孙子，寄件地址写的却是老家，常常把包裹送过去，收件人还在镇上，我们只能再把东西拖回镇上，交给收件人，这样会多跑很多路。”

在采访邮政和快递公司时，他们均遇到过“死件”。中通快递反映，有不少农民工返乡，寄件人和收件人同是一人，经常有农民工回乡后手机停机和换号，或者货到了人未到，快递员很难和他们联系。这种情况快递员只能每天打电话联系，还要帮忙把货物保存好。

被客户埋怨和责怪是常事，张明树的同事黄德印介绍，山区的有些地方通讯信号较弱，有一次他多次与一个客户联系不上，邮件难以派送。结果这个客户邮件是一个车辆牌照，由于超期未上牌，客户车辆受到交通处罚，客户打通邮政的电话，一通责怪，说快递员没有及时把货送到，要求赔偿损失。黄德印说，农村派件十分苦，很多老年人在家，不会使用电话、不会签收，还有的地方不通公路，需要乡邮快递员耐心的服务。

相关部门和业内人士呼吁给予快递员更多关注

保康县总工会姚平表示，快递行业发展迅速，快递员队伍庞大。针对快递员目前的现状，姚平建议，积极组建快递行业工会组织，把快递员网络到工会组织中来，一方面利于保护快递员的合法权益，一方面推动快递企业健康持续发展。通过开展集体协商，确实保障好快递员的劳动时间、劳动安全和劳动保障，为快递员创造更好的工作环境。通过工会宣传，积极为快递员生存现状鼓与呼，掀起全社会关注、关心、关爱快递员。

快递行业相关监管部门则表示，将进一步加强快递公司的监管，加强快递分支机构的备案管理，强化快递行业合理合规的情况的监督检查，加强与相关部门协调，推进快递行业的用人规范、安全规范，改进派件车辆等，有效提高快递行业的满意率，确保快递公司合法经营。

“全国邮政系统先进个人”、“湖北好人”、“最美乡村邮递员”黄德印则呼吁，全社会应对快递员给予足够关注。他指出，随着交通和通讯更方便，投递派件工作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快递工作者为了千家万户的邮件，依然付出了很多汗水，他们的正当权益应当受到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