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普
(大连外国语学院 辽宁 大连 116044)
失败的战争
——对《我为什么住在邮局》中姐姐处境的解读
陈向普
(大连外国语学院 辽宁 大连 116044)
韦尔蒂的短篇《我为什么住在邮局》是评论较少关注的作品,但它却是韦尔蒂最棒的短篇之一。它不仅是一个独白式的喜剧,更是一个有关时尚、性别差异和权利的故事。
韦尔蒂;《我为什么住在邮局》;解读
故事从姐姐的视角切入,在姐姐独白的开始,大部分读者都会站在姐姐的一边,同情姐姐,认为她的家人的确都很荒唐。姐姐的主要策略就是揭露他们的语言有多虚伪。妹妹史黛拉、妹妹的女儿雪莉、妈妈、舅舅和外公的话语中都充斥着委婉语和时尚品牌的名称。当史黛拉展示她带回来的衣服时,她给姐姐看了一件她以前从没见过的东西——和服。通过用一些类似“和服”和“嫁妆”这样的时尚的、奇异的词汇,史黛拉提醒姐姐尽管她年长且在邮局有份工作,但却是妹妹嫁给了姐妹俩共同约会的对象并闯荡了外面的大世界,因此她才是见多识广的,处处溢满了优越感。但是在姐姐的版本中,姐姐而不是史黛拉拥有了最终发言权:和服成了姐姐“死也不愿意穿的垃圾”。姐姐故事中很多这样的例子,都是姐姐对于早些时候没有发言权的报复。
在姐姐和家人的口水战中,她不断地把读者的注意力转向这样的事实:家人的有关发生了什么的版本都不可信。当史黛拉就外公的胡须挑起了外公对姐姐的不满时,读者对姐姐的同情无以复加。姐姐很享用这种通过讲故事获得的胜利,因为她最终有个站在她阵营的听众。随着剧情的进行,读者开始注意到姐姐鄙视的家人身上的特性她也一样有,特别是说话的方式,而且姐姐的叙述前后不一致。特别是当她的故事讲到高潮部分时,即和家人决裂时,姐姐自己的虚伪也变得越来越明显。当她描述舅舅是怎么在早上六点钟把鞭炮扔在她的房间时,她的语言又可笑又虚伪。随着故事的发展,姐姐的语言变得越来越失控、讽刺。自我赞美和自我牺牲交织在一起,到最后她想象着整个镇都知道了她所经历的不幸,自始至终读者听到的都是噪音。
一旦读者开始怀疑姐姐的可信度,重读故事的过程中证实这种怀疑的证据就都跳了出来。在故事的开头,读者注意到姐姐对于妹妹史黛拉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妹妹所做的事情,例如抢走并嫁给了惠特克先生,而且是因为妹妹年纪小,父母很娇惯她,忽视了姐姐。因为两姐妹是同一天生日,她们的敌对对于姐姐来说就更加痛苦了。史黛拉整整比姐姐小一岁,似乎她故意选择在这天出生就是为了篡夺姐姐的身份,作者韦尔蒂通过在故事中不断地提到妹妹的名字来强化这一点;而对于姐姐,每当提到她时,只有姐姐这么一个称呼,似乎除了相对于妹妹的这个姐姐身份,她没有任何独立的身份可言。妹妹离家后,姐姐在家中获得的短暂的地位和独生子的角色有很大不同。因为她在邮局工作,她同时也是家中的主要的养家人,是传统的男性的角色,可以说姐姐已经成为了家中的父亲:故事中没有提到妈妈的丈夫,或许是作者有意为之。当史黛拉离开家后,姐姐似乎获得了家庭中最重要的两个权威地位:挣面包的户主和家中宠儿。但是妹妹一回来,她马上被打回原形,成了家中的女仆。随着故事的继续,妹妹的女儿雪莉成为了家中的宠儿,史黛拉和妈妈成了权威的家长,而舅舅和外公再次夺回男性权威的地位。
通过逃到邮局,姐姐试图获得一种新的家庭和权威。镇上的人们每天都会看到姐姐,听她讲自己家人的残忍。为了让自己在邮局过得惬意,姐姐从家里带来了很多东西,在邮局她建构了一个有序的安静的伊甸园般的世界,这无疑是对家人的公开讨伐。在故事的最后,随着姐姐越来越缩小的领域,姐姐自足独立的画面黯淡了很多,因为她与家庭的决裂也意味着她把自己从更大的世界里割裂了出来。姐姐在邮局中获得的世界和权威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是妹妹走后她在家中获得的短暂权威的可怜的替代品而已。
故事结尾最可悲的不是姐姐世界的骤然缩小,而是可怕的倾诉欲望和拒绝倾听的矛盾情感。姐姐的出走和沉默让读者想起小孩子因为父母偏爱另一个孩子而生出的嫉妒,又因为这种妒忌而导致的情绪受挫。情绪发作时,姐姐决定以后再也不和家人讲话,但就像个在卧室中生闷气的孩子,当家人围绕在她身边时,她又会食言。姐姐的故事充满了绝望的反驳,她一遍遍讨伐自己的妹妹,但是她唯一说服的听众却是她自己。
读者不妨把故事的结尾“我想让世界知道我很开心”改为“我想让我自己知道我很开心”。尽管姐姐控诉家人自己的不公正待遇显得有理有据,她的故事证明她也知道是自己的虚荣、嫉妒和不安全感导致了自己的离家,所以姐姐驳斥的目标不仅仅是史黛拉,也是她自己。从深层次来看,她的叙述更多的是出于内疚。正如史黛拉对姐姐的描述,“她一边大一边小”,姐姐的叙述的确是有失偏颇。她叙述的初衷随着故事的发展而不断涌现出的其他秘密而变得越来越失衡。这些其他的秘密包括她想要成为家中权威和扮演传统、时尚妻子角色的欲望,也包括她的自我厌恶——她时不时地感觉或许家人把她看成是魔鬼完全是正确的。她实际上已经内化了家人对她的看法,所以永远都在试图用语言讨伐、战胜他们。看似闹剧的故事在结尾处蒙上了痛苦和自我折磨的悲剧色彩。
I2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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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7-029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