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若寒蝉的夏天
——《不能说的夏天》精神分析初探

2015-08-07 00:36
戏剧之家 2015年13期
关键词:加害者症候群李教授

许 莹

(中国艺术研究院 北京 100000)

噤若寒蝉的夏天
——《不能说的夏天》精神分析初探

许 莹

(中国艺术研究院 北京 100000)

在影片《不能说的夏天》中,每个人对事实噤若寒蝉的行为背后都有各自的原因,本文旨在通过精神分析的方法,从患有斯德哥尔摩症的被害人白白、不断压抑丈夫力比多的妻子林律师和集体无意识影响下的沉默的受害群体三方面入手,以期唤醒失语的被害少年。

精神分析;斯德哥尔摩;压抑;集体无意识

台湾导演王维明师承于杨德昌导演,其影片《不能说的夏天》采用了多视点的叙述方式,影片女主人公白白遭受李教授的性侵犯而拒绝男生木宏的追求,甚至无意识自残,在法庭上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各执一词而无法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影片《不能说的夏天》在结尾使用蝉鸣,来隐喻噤若寒蝉的现实情境,而这种意识的行为背后,也一定有一个无意识的东西在支撑。本文旨在借用精神分析的方法,揭示影片中每个人对事实噤若寒蝉的背后的原因。

一、被害人白白: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1973年8月,两名劫匪在瑞典的首都斯德哥尔摩绑架了四名银行职员,在人质与绑匪共处131个小时后,人质非但对绑匪没有反感,甚至害怕警察甚于绑架者。这引起了心理学家的注意,他们将这一现象称为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影片在一小时十九分钟时,医生在法庭上的陈词指出,医生曾初步鉴定白白有明显的PTSD创伤后症候群的征兆,在进一步发掘创伤点的时候,医生发现评估受到了阻碍,因为白白拒绝向法官透露甚至保护她受伤害的来源,由此可以判断,这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征兆。

影片《不能说的夏天》将主人公选取为特定职业的从业人员,李教授的妻子作为律师在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仍竭力为丈夫辩护,从私人问题入手并进一步蔓延到外部社会,正如影片中被害人白白的代理律师在结尾恳请审判长理解,这不只是一个案子,许多受害人因为畏惧加害者的权势,而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反抗。白白第一次被性侵是在李教授的家中,李教授在反问白白为什么吹不好独奏时,他其实是想让白白明白,自己才是唯一可以帮助她留在乐团的人。以上情况说明了,在加害者实施不以剥夺被害人生命为目的的控制下,在被害人相信会从加害者那里获得相应的利益回报的前提下,这种控制持续一定的时间而被害人不能摆脱,被害人的自我认同会产生偏移,开始与加害者的观点趋同,最终产生了一种由强制性权力产生建构性作用的后果,即被加害者的认同得以重塑。

强制性权力产生建构性作用后果的条件有以下三点:

(一)影响者必须使被影响者认识到,其实施控制并非以消灭被影响者的生存为最终目的。这一条件确保了强制性权力关系的存在,也就是说,如果被害者白白自杀成功,那么李教授将无法与其构成这种强制性权力关系,也就无法实施性侵事实。

(二)被影响者只要服从影响者,就会得到相应的利益补偿。这一条件在某种程度上大大消减了受害人企图反抗的动力,李教授无论在学业上还是工作上都可以向白白提供帮助。

(三)影响者必须使被影响者相信,摆脱控制是不可能的事。进一步分析李教授与白白之间的强制权力关系,因为白白相信摆脱控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原本控制——服从的逻辑行为被逐渐内化,权力结构的双方即白白和李教授反复认知这一“既定事实”,从而内化为一种规范性构成结构,白白在无意识中会认定,一旦违反这一规范将会受到惩罚。

白白的种种迹象都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表征,而李教授并非只是单一的加害者,除此之外,还有白白的母亲。母亲与白白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口角争执,母亲甚至出言:“我为什么会生下你这样的女儿,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你为什么这么不要脸?”。意识与无意识通常被认为来源于经验,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无意识是由于童年时期创伤性经验的压抑而形成,白白情急下道出隐藏在心中的童年创伤:“你自己不是也是别人的小三”。由此可以看出,长时间得不到父亲的爱,也同样促使白白对比自己年长的李教授产生感情。

二、林律师:丈夫力比多被压抑的直接导火索

不同于传统内陆的法庭片,影片《不能说的夏天》在法庭戏的处理上更具感情色彩。林律师具有双重身份,一方面,她是一名致力于美丽湾运动的正义律师,另一方面,她是被告人李教授的结发妻子,这导致林律师在处理李教授对学生的性侵案件时面临“苏菲的抉择”,一方面律师的本职与对丈夫不忠的愤恨驱使她让这段事实得以浮出水面,但另一面,作为结发妻子却不忍毁掉丈夫的前程与家庭的和睦。

无论是在法庭上,还是在家庭中,林律师都被塑造成为具有主体性自觉的女性形象。法庭上,做了错事的丈夫等待着妻子的拯救,而在家庭中,林律师也是决定家庭走向的人。在政党轮替之际,林律师决定到原住民地区继续公益律师的工作,而李教授则顺从了妻子的决定,放弃了台北的生活跟随妻子来到台东。导演并没有将李教授塑造成彻头彻尾的可憎之人,李教授一家三口的合影是重要道具,他通过这一道具披露信息,人性的多元化得以展现,李教授将白白逼到书架的一角,后景是书架上李教授和林律师还有孩子的合影,李教授被压抑已久的力比多得以移置。在工作上与在生活中,强势的妻子不需要依附于李教授,甚至在某些重要决定上,李教授需要听从妻子的意见,当李教三、受害群体的集体沉默:集体无意识

授对白白说出那句“你知道为什么你独奏吹不好吗?我会照顾你,我会继续让你留在乐团”时,我们也就找到了李教授此话真正的逻辑起点,即在工作与家庭中长时间以来男性主体地位的缺失。从某种意义上说,林律师和丈夫有共同的回忆,他们相互珍惜,而林律师也对丈夫抱有负疚感,所以在法庭上她不符合职业道德的虚假辩护便得到了令人同情的理由。

遭遇李教授性侵伤害的并非只有白白一人,然而所有人都选择不站出来,而且在白白将李教授告上法庭后,白白受到了同学的舆论围攻。在影片中,导演运用平行蒙太奇的拍摄手法展现了比性侵更为暴力的集体无意识,赶去看白白的木宏遭遇车祸,同一时间,白白在家自杀。同学们将白白视为第三者,认为李教授进入医院且被弄得家破人亡都是白白的错,导演刻意用了足足十五秒特写短信中的语言暴力,而与之相比,木宏的车祸被导演诗意化,远景中,伴随着大海的潮汐涌动,观众只能看到木宏在道路拐弯处与一辆体积较大的车相撞,而导演并没有将视觉中心放在车祸本身。前后两个镜头形成鲜明对比,集体无意识一旦成为暴力工具将会给受害人带来巨大的伤害。白白的同学所信奉的并非道德和法律,而是一种糅合了“为老者讳”的辈分观念、“家丑不可外扬”的耻感文化认同、厌讼心理等共同型构的“原生秩序”,它内嵌于根深蒂固的社会法则之中,逐渐内化为一种“集体无意识”,并构成对法治文明的反向拉扯。

个人无意识由那些曾经一度被意识到后来又被忘却了的心理内容所组成,而集体无意识的内容却在人的一生中从未被意识到。因而,对白白造成舆论暴力的同学并不会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而恰恰相反,他们以正义的身份标榜自我的非正义行动,对给白白造成的伤害熟视无睹,在这种氛围下,越来越多的受害人加入噤若寒蝉的队列中来,从而构成了一幅被害学生集体失语的图景。

四、结语

校园性侵案件,最令人不解的是加害人与被害人之间诡异封闭的共生关系,在影片《不能说的夏天》中,被害学生在集体无意识的支配下噤若寒蝉;被害人白白成为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代表,甚至出现了对加害人李教授的情感认同;加害人的妻子林律师在情与法的边缘痛苦挣扎,始源于一种平日对丈夫力比多压抑的负疚感。影片颇具现实主义色彩,徐若瑄饰演的方律师试图打破这种共生关系,让真相得以浮出水面。导演对加害人李教授的死做了诗意化的处理,李教授在自家种花时心脏病突发,他仰望家中温暖如初的妻儿,前景是紫色的鸢尾花,做赎罪状跪地一头栽向土地。在古代埃及,鸢尾花的花语是力量与雄辩,然而事实永远胜于雄辩,一人发声虽难,却会打破集体失语的局面。在影片结尾,导演以字幕的形式交代出其他被害的女同学也勇敢出面,这是属于像方律师一样的正义之士的胜利。

许 莹,女,中国艺术研究院2014级电影学硕士。

J905

A

1007-0125(2015)07-012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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