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档案编号007：遗留现场的隐影

盖奥尔克·福克斯　志成

摄像机里的魔鬼

纽约百乐门歌剧院紫红色丝绒大幕缓缓落下，宣告喧闹都会即将坠入蓝色朦胧的梦乡。

杜尔金夫妇虽然疲倦，但依旧兴奋地在车上回味精彩的剧情、芭蕾舞演员精湛的技艺、领人惊叹的大结局……驱车返回爱莎公寓。当杜尔金先生推开住处508室房门，眼前的一切使他们大吃一惊：衣橱边的保险箱被打开，巨额现金、金器首饰、八颗墨西哥珍珠和四件东方翡翠等全都不翼而飞。

这巨大的打击使杜尔金夫妇完全蒙掉了，太太瘫倒在沙发上大哭起来，脑袋一片空白的杜尔金先生呆坐了一会，突然想起向警察局报案。

不一会蓝白光划破了夜空的黑暗，急驰的警车到达了犯罪现场。威廉斯警长带着杰尼博士、助手和三名警察，来到豪华的508室。警长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洗劫后的现场。继而助手搬进一台摄像机，杰尼博士敏捷地架设仪器。

杜尔金夫妇伫立在门外，焦虑不安地望着忙碌的警察。随着机头在室内扫描，摄像机的屏幕上显映出一个形态模糊的身躯轮廓。“啊！魔鬼的身影！是魔鬼干的，这太可怕了！”太太带着哭腔惊叫起来，杜尔金先生疑惑不解，“警长，这是怎么回事？”

神奇的破案新技术

威廉斯警长从内室走了出来，和杜尔金先生一起坐在外室客厅沙发上，太太给警员们端来了咖啡。

譬长呷了一口咖啡，微笑着问道：“你们还记得两个月前，发生在库图卡宝石店那桩谋杀案吗？”与杜尔金夫妇的惊恐比起来，威廉斯警长沉着冷静，他不在破案过程中与当事人谈论过多其他案情的内容。

“您说的是都市晚报登过的库图卡宝石店凶杀案？”杜尔金先生感到狐疑，这与我们家盗窃案有什么关系呢？

“在库图卡宝石店凶杀案中，狡猾的凶手为逃脱法网，把尸首埋在荒郊。警方确定方位后，借助最新技术——云探测热红外摄像机，最后还是获取了罪犯的犯罪证据。”威康斯握着拳头自信地说。

警长的开场白使屋子里沉闷的气氛活跃起来。“警长，这太神奇了。”杜尔金先生放下杯子，满怀期望地看着警长，希望他能继续讲下去。

威康斯耸耸肩膀，继续说：“由于凶犯潜逃得很隐蔽，目前正在追捕中。”

这时，警员们已勘查完毕，提取了罪犯在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准备回局进行技术处理。亟待找到失窃财物的杜尔金太太焦虑地望着警长，威廉斯起身告辞杜尔金夫妇，充满自信而风趣地说：“放松点，准备过一个快乐的星期天吧！请相信现代科学技术！”

果真第二天警察局就帮助杜尔金夫妇破获了盗窃案，罪犯也被查实。原来是爱沙公寓大楼看守人迈克尔·布朗，他对508室财物早已垂涎三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布朗获取了保险箱密码代号，复制了房间钥匙，从而轻而易举地入室大肆偷盗，准备黎明时潜逃S地。

死在沙发上的男子

这天晚上，威廉斯在研究“复容法”。那是根据头骨形态往上贴黏土和塑料，恢复人本来面容的一种技术。

他正专心地工作着，忽然一发子弹“砰”地擦过他的耳边，击碎了摆在工作台上的一副头盖骨。

威廉斯吓了一跳，连忙趴到工作台下。他惊魂未定，心里盘算着是谁要暗杀他。他看了看手表，子弹发射的时间，是三时二十二分。威廉斯推测着这发子弹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思考着最近侦查的案子。

威廉斯的办公室在一楼，可是由于高架式建筑，下面是车库和仓库，其高度相当于普通楼房的二楼。如果子弹是从马路上射出，它就会穿过玻璃窗直射天花板，而现场的实际状况是，子弹穿过高处的一扇窗，打到下边的桌子。由此看来，子弹不是从马路上射出，是从上向下射击。

像“复容法”那样，威廉斯设想划一条直线，把桌子和破碎玻璃的连线延长，这条延长线，指向隔路大楼的一扇窗上。窗上果然有一白色斑点依稀可辨，那不正是子弹穿过的痕迹吗？根据子弹弹道学来判断，子弹是从隔路对面大楼的三楼上发射出来的。

对面的那幢大楼，是纽约的威尔逊大饭店。

威廉斯马上叫来其他警察一同来到威尔逊大饭店。接待部主任望了望，说那是301套房。那里住着约翰·格雷和迈克尔·布朗。

管理员上前按301室的门铃，可是没有一点反应，里面只传来电视机的嘈杂声。管理员焦急地用钥匙开了门，一股热气顿时扑面而来，原来室内冷气被人为关闭了，倒是走廊里凉快多了。

威廉斯带领大家走进房内，突然看见一个男子倒在沙发上，警察们走上前发现他右侧太阳穴处还在流血。大家面面相觑，他是自杀，他杀？

经凶手摆弄过的手

警员们一面布置侦查现场，一面分头开展工作。

不一会儿，大型云探测热红外摄像机被搬进案发现场，它可是破案的金钥匙。因为人的体温高于室内温度，人体周围的空气密度随之变化；当人离开后，不超过半小时，就可以用云探测热线摄影机拍摄出已经离开室内的人的轮廓，听起来真有点“捕风捉影”的意味。

今天室外气温是27℃～28℃，而室内由于关闭了冷气装置，温度估计超过了30℃，即接近人的正常体温。在这种情况下，热线摄影机拍到的图像，其清晰度就要大打折扣。

警员们忙碌起来，搜集着现场的指纹、足迹等证据。

验尸官也赶到了，他仔细审视着尸体，发觉死者左手耷拉着，右手覆在左手上，胳膊下垂，手枪搁在地上，一般来说，右手开枪打右侧的太阳穴，人向右边倒下，理应是左手覆在右手上，而不是相反。看来凶手出于某种需要而挪动了死者的右手，得逞后慌忙逃窜，以致没有想到把手放回原来位置。这种疏忽，恰恰应了一句警校教官的口头禅：是“经凶手摆弄过的手”。

“为什么摆弄右手呢？”验尸官解释说，“第一种可能是，凶手给被害人吃了安眠药或麻醉药，或用酒灌醉，然后让他靠在沙发上。此时左手覆在右手上，凶手拉起他的右手，使他‘握住手枪，对准太阳穴扣动扳机。第二种可能是，凶手走近沙发，突然用枪口抵住被害者的太阳穴开枪，然后把倒在沙发上的死者右手拉过来，装作让他‘握住手枪，伪装成自杀的样子，然后，凶手再胡乱放了几枪，关闭冷气设备是为了使室内气温升高，尸体冷却得慢，使侦查人员推断死亡时间有误，甚至使破案工具热线摄影机失去效用，放出喧闹的电视节目，是为了掩盖枪声，这一切显然是经过精心预谋策划的。”

很快死者的身份查明了，他叫麦克·马特森，五十九岁，犯有命案，两个月前，在抢劫库图卡宝石店杀害了宝石商人，作案后，刮了胡子，戴上假发乔装后化名约翰·格雷投宿饭店，而抢得的价值四亿元的宝石又被人夺走。

那么，杀死麦克的凶手又是谁呢？

警长的完美推理

犯罪现场是种特殊的“陈述”语言，隐晦曲折，难以破译。打开它的钥匙是科学和技术，以及破案人员的聪明才智。自然，最大嫌疑犯是跟死者住在一个套房里的布朗了。蹊跷的是，子弹飞进研究室擦过威廉斯耳边的时间是三点二十二分，而威尔逊饭店服务员证实，布朗确确实实是在三点钟以前离开饭店的。这么看来布朗不可能是凶手。

然而，从云探测热红外摄像机拍摄到的图像看作案者的形象模糊不清，估计凶手是在三点之前离开现场的，布朗又成了重要嫌疑犯。

验尸报告也出来了，麦克在死前一小时喝过白兰地酒，酒中掺有大量麻醉药。

威廉斯胸有成竹地说：“如果我的推理成立的话，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他侃侃而谈——麦克杀了珠宝店的老板，尽管化了装，又用的是假名，可是，还是被布朗一伙人认出来了。于是，野心庞大的布朗在窃得爱莎公寓508室的财物之后，又想尽办法跟麦克亲近，等待时机成熟后，就把他杀死，并夺走了他的珠宝。布朗在三点钟以前杀了人，把门虚掩好，卷了赃物大模大样地离开了饭店。接着，他的一个帮凶登场了。这个帮凶很可能是301房附近的旅客，半个小时后，他便把301房的门推开，用无声手枪朝窗上打去。这是精心策划的，帮凶打这一枪的目的是要惊动对面大楼里的警员，让警员知道，枪杀发生在三时二十二分，与布朗毫无关系。

现在是要先找到关键人物布朗，在场的人都表示赞同。

游戏一样的审讯

通过指纹追踪，第二天布朗在纽约机场的入口处被警察逮住了。那家伙以为干得毫无破绽，被戴上手铐时还高呼自己是清白的。威廉斯亲自审讯了他。这家伙抵赖了一阵，最终不得不招了供。他的作案手法和经过，跟威廉斯分析的如出一辙。

不过，布朗这家伙还挺顽固的，他尽管承认盗窃了爱莎公寓508室的财物并在威尔逊饭店杀了人，可就是不肯供出珠宝藏在什么地方。

当所有人都以为案件又一次陷入泥潭的时候，威廉斯沉思了一阵，想出了一个主意，他给布朗服了一些兴奋剂，然后就像玩快问快答游戏一样，对他进行了审讯。“我提出的问题，你必须马上作答。”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布朗，严肃极了。

吃过兴奋剂的布朗，情绪有点不能自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着问题。

威廉斯开始提问：“糖果应该到什么地方去买？”

布朗答：“食品店。”

“饿了怎么办？”

“吃东西！”

“鱼生活在什么地方？”

“水里。”

“鸟呢？”

“山林中。”

“鲜花插到什么地方？”

“花瓶里。”

“珠宝呢？”

“克里夫桥墩！”布朗脱口而出。当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警员们早已冲出审讯室。

审讯终于结束了，布朗被押走了。

威廉斯的这种奇特的审讯法，心理学家称之为“COT联想测验”，罪犯思想上稍有松懈，回答时就会无意中讲出真话，便露馅了。

威廉斯带了仪器，到纽约郊外的克里夫桥墩去搜索，果然找到了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