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情怀的写照,民族心理的刺痛

2015-07-29 13:54张克宝
青春岁月 2015年14期

【摘要】《春江花月夜》千百年来备受推崇,好评如潮,尤以近代闻一多先生的评价为最。主要表现为“强烈的宇宙意识”,“纯洁的爱情”以及“爱情辐射出来的同情心”。在前辈的臂膀之上我认为《春江花月夜》之所以这样感人,至少在内含上她具有以下三个特征:寻根问祖的探索意识,慨叹生命短暂的大众情怀,离愁别恨的群体形象。一句话人生三大困惑产生了千百年来民族文化心理的强烈共鸣!

【关键词】内涵新解;寻根问祖;生命短暂;群体形象

一曲《春江花月夜》,万千骚客皆神伤。《春江花月夜》所受的赞誉太多,一句“孤篇横绝全唐”就足以绵亘千年;张若虚,这个神秘而又伤感的鬼才,仅凭这一首诗,纵目远望就无人能敌!而众多赞誉中,尤以近代著名学者闻一多的评价中肯,全面,精当而富有启迪。他说“这里一番神秘而又亲切的,如梦境的晤谈,有的是强烈的宇宙意识,被宇宙意识升华过的纯洁的爱情,又由爱情辐射出来的同情心,这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宫体诗的自赎》)。也就是说,在他看来《春江花月夜》之所以这样感人源于诗人“强烈的宇宙意识”,“纯洁的爱情”和“爱情辐射出来的同情心”三点。但我想循着大家高峰式的思路,以“仰之弥高”的心态继续探究一下《春江花月夜》的内涵,以求大方之家的指正!

一、寻根问祖,探索生命之源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一千古一问振聋发聩。谁是那最初见月之人?江月又是何时“初照人”?那最初见月的始祖又是如何面貌?那最初江月与今夜江月有何不同?这是一种永恒的探索,而张若虚将此人类探索的疑问推向了高潮!

而事实上中国诗人很早就将目光关注到人外之天,首先是屈原《天问》:“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夜光何德,死则又育?”之后历代诗人总是抬头望天,低头赋诗,如曹植《送应氏》:“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阮籍《咏怀》:“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而张若虚将月亮与人相对照,建立一种平等对话的关系,充溢着以天为象,将人与天融为一体的浓郁的生命情调。如此追问月与人二者的最初关系,实属屈子之后第一人。张若虚发问的意义还不止于此,正是他的启迪性发问使后世大诗人继续着生命的探索:“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李白《把酒问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进一步延伸了类似的思考与关怀,有着强烈的寻根意识和空间意识。

总之,张若虚的寻根问祖意识,代表了我们这个民族自古有之的一种强烈探索欲望,一种传统的民族文化心里,也正是于此,他以诗歌的形式勾起了我们民族的寻根欲望,寻租的探索之路,从而才会有千百年来的强烈共鸣!

二、慨叹生命短暂,书写大众情怀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和亘古的江月相比,人有理由伤怀,夏虫一般短暂的生命,居无定所的流离,又怎么能够与永恒的江月相匹敌!文章及此,伤感情怀油然而生,但是这种伤感不是个体的,而是全人类共有的大众化心理,也正是由此,她深深刺痛了我们民族渴望长生而不得的悲悯情怀!

历代文人墨客都表达过类似伤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短歌行》);苏轼《赤壁赋》“哀人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等等。可对比下来,张若虚的诗句又有明显的不同,虽然慨叹了人生的短暂,但不像前面的诗句那样哀怨消极,相反张若虚“哀而不伤”。个体的生命固然短暂,但是人类一代一代的绵延不绝,那长度足可以和江月匹敌,诗人表达更多的是对人生的执着和赞美。这种思考的深度,思想的深邃性实属罕见!

而这种“夹着感伤的少年式的人生哲理(朱泽厚语)的辩证思想,也恰恰说明了张若虚思想因积极谈思索而带来的深刻性。他在不平中为我们在这个民族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大众化心理平衡点,从而给后人带来极大的思想启迪:那就是有限的生命对接,可以使人类民族绵延不绝,人的积极追求,推动着社会的发展!

三、离愁别恨的群体形象,匠心独运

游子思妇,这一古典诗歌形象屡见不鲜;而思乡怀远诗歌更是浩如烟海。但大多呈现这样一个特点:形象的单一化,情感的个人化。限于篇幅,仅举几例。李白《静夜思》自不必说,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也无需赘言,王安石《泊船瓜洲》也无二至,都是游子异乡思亲怀远之作,而且呈现的是游子单方面思乡情怀。属于“一对一”形式,而且写法单一化,大都以异乡游子为主,兼以景情描绘。在这一点上欧阳修的《踏莎行》似乎更胜一筹: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栏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在抒写游子思乡的同时,联想到闺中人相忆的情景,写出了两地相思之情。上片写马上征人。以景为主,融情于景;下片写闺中思妇。以抒情为主,情寓景中。构成了清丽缠绵的意境。也就是说虽然也属于“一对一”形式,但是虚实相生写出了两地相思,难能可贵。相比较而言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堪称一绝。愿因很简单:他写的更多的是思乡怀远中的群体形象,属于“多对多”形式,而且感情更细腻更趋于大众化民族化心理。这一点明代学者唐汝询在其《唐诗解》中有过这样的描述“有乘扁舟为客者,有登楼而伤别者,己与室家是也。遂叙闺中怅望之情,久客思家之意。”下面我谈谈自己的看法。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请注意此诗已经跳出了传统思乡怀远诗歌的窠臼,表现为一是抒情主体(也就是诗人自己形象)的淡化,尤以思妇为主。二是同写游子思妇,但是都属于写实,(不再以一方为主,兼以想象写虚)诗人只是作为一个近似旁观者的身份冷静描绘这一传统主题。三是人物更趋于多样化复杂化,使诗歌更具群体形象特征,从而书写出大众民族情怀。这里边有归乡游子,急盼团聚;有楼中思妇,期盼回归;更可喜的是同是写思妇,张若虚注意到了人物的身份地位差别,从而使主体更大众化社会化。“妆镜台”,“玉户帘”当然属于富贵人家;而“捣衣砧”的妇女明显是社会底层劳动妇女,她在给远方的亲人准备着冬装脱去之后的单衣!另外还有一人我们不能忽略,那就是诗人自己,张若虚在这个思念成灾的夜晚,隔着长江,月夜之下也在遥望着自己的家乡——镇江,也在颠沛流离之中饱受着相思之苦!

如此一来,我们不难看出,《春江花月夜》之所以这样动人无数,究其原因与作者张若虚塑造相思怀远群体形象,从而无限扩大情感主题,与社会各阶层紧密握手不无关系。作者也是他有别于其他诗人的现住地方!

最后,我还要强调的是寻根问祖的探索意识,慨叹生命短暂的大众情怀,离愁别恨的群体形象对我们这个伟大民族最柔软最敏感的文化心理的触痛使张若虚思想深刻,为后世敬仰;使《春江花月夜》横绝全唐,光耀万代!

【参考文献】

[1] 闻一多. 宫体诗的自赎[J]. 当代评论, 1941,(10).

[2] 唐汝询. 唐诗解[M]. 保定: 河北大学出版社, 2010.

【作者简介】

张克宝(1971—),男,汉族,河北省保定市涞水县人,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河北省保定市涞水县河北祖冲之中学高中语文教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古典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