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内战结束距今已150周年,但面对那些选择遗忘和擅长修改记忆的人,我们的战争远没有结束。
1861年4月12日,南军的第一发迫击炮弹穿越黑暗中的黎明,降落在南卡罗来纳的萨姆特堡,敲响了内战的钟声。几周前亚伯拉罕·林肯发表就职演说试图赢回南方的努力付诸东流。
林肯宣称造成国家分裂的实质争端在于奴隶制的废立,南方领导人在这点上也没异议,事实上在决定命运的日子里他们靠这个鼓舞士气。但150年后,美国人模糊了内战的原因,这场美国历史上创伤最大的转型事件造成超过62.5万美国人死亡,比两次世界大战的总和还多。
萨姆特堡纪念日前夕,哈里斯互动调查公司(Harris Interactive)询问了2500多名成年人南北战争的原因,他们来自联盟国的11个州,其中三分之二是白人,大多数人回答南方主要是为了“州的权力”而非奴隶制的未来出战。“内战的成因”在谷歌上达到2000万的点击率并引发激烈的线上讨论:内战起因?北部侵略者入侵一个独立的南部国家或由于关税过高、或由于政治家的野心、或由于工业和农业文化的冲突、或由于狂热分子挑衅、或由于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
没完没了,有时还自相矛盾——所幸主流历史学家不这么看,上一辈人和林肯总统的观点一致。“归根结底是奴隶制问题。”普林斯顿大学教授詹姆斯·麦克弗森说,他的著作《为自由而战的呐喊》被普遍认为是权威的战争历史。耶鲁大学的学者大卫·布莱特哀叹道:“不管绝大多数历史学家们怎么想、怎么做,公众仍觉得有必要否认奴隶制是战争的原因。”
这不单纯是否认历史的行为,战后的一个世纪里,历史学家、小说家和电影人像催眠师般用作品安抚幸存者和其后代的创伤记忆。遗忘是和解的代价,那些没有经历过被买卖的美国家庭甚至美滋滋地支付它。
而且否认的作用很大,尤其在南方。战争结束后前联盟国成员苦思如何在毁灭性的失败后保持应有的骄傲。他们漫长而勇敢地战斗过,毋庸置疑,这是他们值得装腔作势逆袭的原因。同时他们也感觉到奴隶制的终结带来的神圣光环和吹嘘权力,北方不配。如林肯在第二次就职演说中强调的:整个国家,南北双方,都从奴隶制中得益,随后要为其付出昂贵代价。
混淆和遗忘的过程漫长且分层。一部分是良性的,但不是全部。它始于战败的南方领导人自我辩白的回忆录和两边都厌倦了战争想归隐的退伍军人。在被摧毁的南方,作家和历史学家用高贵的骑士、杰出的将军和快乐的奴隶的故事安抚心情。在繁荣的北部,城市和工厂渐渐被解放了的奴隶和他们的后代填充,民众们开心地接受了种族问题既简单又遥远的想法。
历史不只为了过去存在,它也揭示了现在。内战后一代又一代的美国人没工夫为挑起冲突的激进想法挪地方,在他们脑中“所有人确实都是平等的”这根筋可是有点嚼头。
显而易见的是内战中不是每个士兵都把奴隶制烙印在心里行军战斗。许多南方人不明就里,战斗至死不曾想过拥有一个奴隶;成千上万的人则沮丧地战死,并无意释放一个奴隶。但是奴隶制让这个国家一分为二,并让其人民为此争论不休是否将之复原。真实的故事不是简单的善恶对决,没什么事实如此简单。但故事内容再清晰简单不过,即使遗忘让它变得复杂,我们还能看出这是怎样的故事。
血溅堪萨斯
教科书会告诉你内战始于萨姆特堡的炮击,然而事实是开国元勋们早就看到了整件事的到来。他们离开制宪会议时完全清楚那里安放了一枚定时炸弹,寄希望于未来的领导人能找到方法化解它。编写宪法时,詹姆斯·麦迪逊说道:“现在似乎很清楚,真正的利益冲突不是大小的问题,而在于南北各州之间。奴隶制和其影响拉开了战线。”如果分歧只存在于南北方之间,危险似乎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但后来南北双方都开始觊觎西部的土地以及资源——因为奴隶制而边境线被封锁的想法对南方来说不可接受。这感觉就像一种控诉和不公。奴隶主无法免疫19世纪美国扩张性的激情,他们也需要发展的空间,不仅仅是种棉花,奴隶可以种大麻、开金矿、修铁路和缝衣服。
奴隶制是无比强大的经济引擎。奴隶们作为美国最大的金融资产,在1860年价值不低于3.5亿美元——远超美国的铁路、银行、工厂和船只的价值。棉花是当时美国最大的出口项,它填满了华尔街银行的金库,推动了新英格兰纺织厂。这些经济巨头要对西部采取行动了。1854年,《堪萨斯一内布拉斯加法案》提议让殖民开拓者们决定奴隶制的未来。美国历史上从未有过让如此少的人远远超出法治地决定如此多的人的命运。一场向着西部的竞走开始了,堪萨斯是选手们起冲突的地方,是战争开始的地方,而不是萨姆特堡。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深知杀戮的含义。
那是1856年5月21日,蓄奴州的军队授命美国密苏里州参议院大卫·赖斯·埃奇森将炮火对准堪萨斯州劳伦斯市的废奴堡垒。当他的士兵准备给“该死的废奴主义者们”好好上一堂南方课,让他们“死都忘不了”时,埃奇森感叹道:“这是老子最爽的一天。”
废奴主义者之一的约翰·布朗试图援助劳伦斯,但来得太迟了。三天后布朗正思忖下一步计划时,一个信使带来远方的华盛顿的消息:马萨诸塞州参议员查尔斯·萨姆在参议院发表激烈的演讲斥责“对堪萨斯的犯罪”行径后,差点被南卡罗来纳的议员普雷斯顿·布鲁克斯用棒子打死。布朗听到消息后抓狂了,当晚他领导了一个小组,包括他的四个儿子来到波特瓦托米溪的蓄奴者居住地,宣布自己是“北方军队”,他们一行人揪起当地里的五个人,拖到黑暗中用剑砍死了他们。
两支敌对的军队,还有炮火冲天、参议院流血事件和湿地上散落的尸体。当时人们清楚地知道这就是内战。堪萨斯州州长威尔逊·珊农用这个词提醒过总统富兰克林,他说:“我们正站在火山上。”战争爆发的原因很简单,布朗解释说“在堪萨斯,问题不在于一个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问题在于他是自由州人还是蓄奴州人。”这是军队摊牌的原因。
破裂
从那时开始,向着萨姆特堡的脚步无情地迈进。最高法院在其恶名昭著的斯科特一案中,试图按奴隶主的喜好判决。反抗的声音相当激烈。堪萨斯的居民不满意“一半蓄奴,一半不蓄奴”的国会法令。对于国会的争夺造成民主党内部的分裂,总统候选人之一史蒂芬·道格拉斯未能团结起民主党,他的失败迎来了1860年林肯大选的胜利。
同时布朗密谋了—次不切实际的南部入侵,试图煽动一队奴隶军。很快他在弗吉尼亚州哈珀斯镇的军械库被捕,以叛国罪论处被绞死。他成为废奴主义者的烈士,此后南方人把北方共和党人视为支持奴隶起义的敌人林肯是主谋,投票给林肯就是投票给血腥的暴动,让海地的奴隶获得自由就是让成千上万的白人奴隶主丧生。
废奴主义者“用自由的模糊概念启发(奴隶)”,詹姆斯·布坎南总统在离职前争辩道:“南方许多妇女夜晚休息时都要担心在清晨前要降临到她和她的孩子们身上的恐惧……分裂是不可避免的。”作为响应,南方各州开始宣告独立。南卡罗来纳州的领导人指控北方挑动“成千上万的奴隶离开家园,留下的那些人仍然被间谍们煽动,靠书籍和图片刺激奴隶起义”。密西西比州确认道:“我们的立场是彻底地定义奴隶制度为世界最大的物质利益。”并补充道:“除了取消废奴制度或解散联盟外,我们别无选择。”而格鲁吉亚人宣称:“我们拒绝。”
尽管冲突转向全面战争,许多人仍然希望回归原状。联邦军队的首席将军乔治·麦克莱伦在1861年给一位朋友的信中说道:“我在为联盟的完整性和(政府的)力量奋斗——无论什么问题出现。为了这一目标我们不能再激化黑人问题——它只能是附带的。”他的话引出一个长久存在的问题根源:当大部分蓝衫军不希望被独立时,奴隶制怎么能成为战争的原因?麦克莱伦道出了数百万比起奴隶自由更希望保住联盟的人的心声。
他没认识到联盟和奴隶制已变得不可调和了。1776年的革命主张——最基本的人人平等,已经被新联盟的宪法完全推翻了。“我们的新政府(与老的革命主张)站在对立面;它的基础和基石建立在黑人不如白人的伟大真理上;奴隶从属于优越种族是自然和正常的状态。”南方联盟副总统亚历山大·史蒂芬斯解释说。换句话说,交战双方在基本原则上已经分道扬镳,而这些原则没有协商的可能性。
模糊的记忆
遗忘始于疲惫。哈佛大学历史学家约翰·史托弗说:“从1865年战争结束到19世纪80年代,没有关于战争的作品真正大卖。因为屠杀和毁灭,美国人没有准备好面对战争的现实。”当读者对于战争故事的胃口回归时,也只接受某些类型的记忆。关于战争照片的书籍更没有市场。尤利西斯·格兰特1885年出版的回忆录是部畅销书,但这位合众国将军丝毫没给造成林肯出兵的事件太多笔墨,但他对于联盟国在阿波麦托克斯的投降大书特书已强烈表明了“我们最好忘记前事”的观点。军事领导人在《世纪》上发表的论文有热心的观众,他们描述战斗的细枝末节,却很少关注大局。这种“战斗和领袖”系列衍生出无尽文献,用一些评论家的话说,这些可怕的冲突在他们看来就像美国的超级杯大赛,北方佬对抗南方佬。
第一本揭示了战争真实原因并成功出版的书出自南部联盟总统杰佛逊·戴维斯之手,这是本奇怪且杂乱无章的书。20年前他将选择简化成两个口号:“你愿意自己的财产被抢劫吗?”——财产指奴隶;或者:“你会为了自由、财产、荣誉和生命勇敢地反抗吗?”但回想起来他更喜欢说奴隶问题是北方的“政治煽动家”捏造出来作为“获取力量的手段”。戴维斯的《南方联盟兴衰史》成了内战历史是“败局命定论”派的北极星,主观选择极具误导性的故事令败局命定论在南方迅速流行,因为它将南部的失败转化为道德胜利。按戴维斯的话说,战前生活是优雅的种植园主和他们快活的“仆人”,“本能地满足于他们的生活,天性如此地快乐依赖劳动和资本。”但接着:“那试探的人上前,如同伊甸园里的毒蛇,用‘自由这个有毒的词欺骗他们。”尽管被火力压迫,南方仍英勇地以少对多抵抗北方侵略,他们坚信北方的工厂才是奴隶制度真正的巢穴。尽管有罗伯特.E.李和“石墙”杰克逊这样虔诚的战士,每场战斗中都能凌驾于他们的敌人之上,但最终败在了过于强大的野蛮的北方人手中。
败局命定论故事需要大规模的健忘症。战前南方人会嘲笑北方压倒性的强大这个想法。他们认为棉花王国是地球上的主导力量,就连强大的英国中,1/5的人口都要靠棉花谋生,所以不列颠会成为他们抵制北方军队的坚强后盾。
但人们渴望忘记。所以美国不论南北集体为托马斯·纳尔逊·佩吉和乔尔·钱德勒·哈里斯的快乐的奴隶故事买单。白人社会没有准备好处理人性和获得自由的奴隶的需要,这些娱乐让他们确信没那个必要去想这些。重建被嘲笑成徒劳的,《黑人隔离法》(Jim Craw laws)被鼓吹成明智的土地改革以恢复和谐。
被遗忘的争执
战后总统强调展望未来,而不是回顾过去,用了和刻意渲染阿波麦托克斯投降的格兰特一样的口吻。1901年被暗杀的威廉·麦金利是担任过国家总统的最后的内战老兵,他的继任者西奥多·罗斯福是和解与遗忘的化身。他父亲为北方合众国效力,他在种植园长大的母亲一心向着南方,童年教给他的主要课程就是如何将不该说的话埋在心底来追求和谐。
到葛底斯堡战役50周年纪念日时,几乎不可能从庆典中得知内战的起因和谁赢了。1913年的总统伍德罗·威尔逊是1850年后第一位掌权的南方人。他从政前是个历史学家,他的著作《美国人的历史》和败局命定论异曲同工。他形容3K党是“南方的帝国”,是由人“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发起的。他逃避奴隶制的问题丝毫不让人意外,他说:“英勇的蓝衫军和灰衫军们……我们的战争已过去很久,我们的争执已被遗忘。”
那人们还记得什么?威尔逊在葛底斯堡的讲话两年后,深受其书影响的制片人D.W.格里菲斯推出电影《一个国家的诞生》。这是史上第一部制作经费达到六位数的电影,高达2美元的电影票价也闻所未闻—相当于现在的44美元。格里菲斯大赚了一笔。电影将败局命定论搬上了大银幕,最后一幕中3K党从黑人抢劫犯手中救出一个白人家庭。1939年另一部败局命定论剧情片造成了更大的影响:《乱世佳人》。勇敢的斯嘉丽和她可悲的遭到破坏的“美丽世界”成了难以被超越的票房神话。
两部电影的故事都始于内战前夕的南方,一切都是和平与光明的,然后悲伤从天而降,地狱般的战后世界满是投机牟利的北方佬和贪得无厌的自由了的奴隶。如此强大的文化图像深受权威历史学家的学术作品的影响,哥伦比亚大学的威廉.A.邓宁确立了自己对战后南方研究的权威地位,影响了一代学者坚信黑人无法掌控平等身份,重建是个灾难性的不公。
同样具有影响力的是伊利诺伊大学历史学家詹姆斯.G.兰德尔,他屹立于研究林肯的学者之间,一战中无谓的屠杀惊吓到兰德尔,使他认为这是内战尸横遍野的预兆。在兰德尔的正统学说中,内战的首席恶棍是北方的废奴主义者和他们的“改革热情”。
关于奴隶制的研究耶鲁大学的U.B.菲利普斯独占鳌头,这个前奴隶主的儿子是几十年间对种植园经济进行系统调查的唯一学者。他认为奴隶制是对非洲俘虏的良性教化,并得出这是个无利可图的系统,很快会和平消失的结论。这结论会让19世纪50年代坚信奴隶能为他们赚钱的南方人大吃一惊。战前十年南方人均财富快速增长逾一倍,赶上了北方,奴隶和土地价格都上涨了约70%。奴隶制是否能和平消失真的很难说。
为什么重要
二战后历史学家们开始打破健忘的统治,随着民权运动的兴起重新向平等迈出脚步。1941年,富兰克林·罗斯福下令平等对待“政府和国防工业的工人”。哈里·杜鲁门废止了武装部队里的种族隔离。再下一任的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派遣联邦军队督促阿肯色州的学校废除种族隔离。如此这般亦步亦趋。到了1947年,杰基·罗宾孙打破棒球界的人种界限,霍华德大学的黑人历史学家约翰·霍普·富兰克林出版《从奴隶到自由人:非裔美国人的历史》,这本卖疯了的畅销书颠覆了学术界对于黑人历程的讨论。同年,哥伦比亚大学的阿兰·乃文斯发表了八卷<联邦体制的严酷考验》中的第一卷,深度并清晰地探索了美国的灾难之路。
当1955年霍普金斯大学的C.凡.伍德沃德在1955年发表了《黑人隔离法怪现象》后,邓宁学校就失去了其对重建时期研究的领先地位。次年U.B.佩里普斯的研究也被伯克利大学的肯尼斯·斯戴普的《特殊制度》超越,后者史无前例地透过奴隶们的眼睛审视奴隶制度。随着战争纪念日的到来,大量优秀的内战史书陆续上架,近半个世纪以来这方面的研究渐渐丰富起来。粗鲁的争议声此起彼伏还会继续,但败局命定论造成的扭曲和闭塞的记忆只存在于学术的边缘地带,它们苟延残喘的能量来自于一小撮自由主义者,认为联邦政府是个可怕的会碾碎任何不同政见的人的集权政府。奴隶主编造古怪的自由主义英雄,通过脱离事实原因,戏剧化地、狭隘地套用“大政府”(Big Government)概念。学术界之外,政客们也矢口否认,维吉尼亚州州长鲍伯·麦克唐纳2014年发布了一份400字的南方历史月份公告,一个字都没提到奴隶制。“冲突的原因数都数不过来。”被批评声包围的麦克唐纳不得不跳出来解释,“很显然包括奴隶制、包括其他问题,但我关注的是对维吉尼亚州来说最重要的。”
在流行文化中,弗吉尼亚大学历史学家加里·加拉格尔写道:“败局命定论里英勇的统帅、传奇的胜利和捍卫家园保留了巨大活力。”在电影《众神与将军》、纪念绘画、装饰画盘子、战场重现中都得以体现。为了做对比,加拉格尔还徒劳地搜索过最近的电影,想找到“北方士兵和平民为合众国献身而神采奕奕”的场景。
这为什么重要?因为是内战让我们拥有这个无与伦比的国家——包括所有的好东西。如果美国分裂了,就不可能有这样稳定、宁静、南北各自独立共存的环境。奴隶会继续逃跑,西部的财富继续让人垂涎,不会有美国这种大杂烩似的作威作福的开放能量。能成立这样一个新大陆得感谢美国没有氏族、部落或民族的定义。我们是能在拉斯维加斯一个小餐馆的饭桌上同时叫一杯亚特兰大可乐和新英格兰蛤蜊浓汤的国家,是一个男孩能从密西西比跑去加利福尼亚看一部叫作《蓝色夏威夷》的电影的国家。分裂是为了制造更多的边界,而美国精神是要把它们一一撕下。
无视战争的起因是一种思想边界,将重要的真理关在墙外。奴隶制不是美国的起源,却是核心。詹姆斯敦曾经有奴隶,耶鲁大学杰出的历史学家大卫·布里翁·戴维斯写道:“17世纪初,奴隶的劳动中心在纽约,而不是弗吉尼亚。到1830年,有2254个奴隶在新泽西。”康涅狄格直到1 848年才废除奴隶制,距堪萨斯战争爆发仅8年。罗德美岛仍以奴隶贸易为主导,直到它1808年被取缔。华尔街靠棉花贸易掌控了全球金融,是奴隶制成就了白宫。此外如果奴隶制传播到西部,这个国家会发现自己在世界上越来越孤立。俄罗斯1861年就解放了农奴,曾经从加拿大延伸到南美洲的庞大奴隶系统到1808年时,只在巴西、古巴和美国活跃。这第一个建立在自由原则之上的国家差点危险地成为地球上最后一个奴隶制经济体。
两个谬论支撑着遗忘的堡垒。第一个是“奴隶制并不那么重要”——这是个历史遗迹、无利可图、趋向死亡,或者奴隶们是快乐的,社会就这样。但奴隶制很重要,不仅因为被奴役的400万男人、妇女和儿童,事实同样重要。
第二个谬论是“这是南部的问题,该由南部解决”。不久前纽约历史学界发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展览名为“奴隶制在纽约弥仍可访问网站倾听公众的反应。人们一遍又一遍重复相同的主题:作为一名教师、一个大学毕业生或一个土生土长的纽约人,“我竟对此一无所知。”只要谬论的念头根植在脑中,不管说不说出口,心系南部的美国人都会为了护卫家园荣誉去抵抗北方佬的傲慢。
林肯去世前几周的话在战后经常被那些想原谅和想忘记的人引用‘不坏恶意,慈悲为怀。”但这句话连接他前面说的才更有力量:“我们深情期望、热切祈祷这战争的巨大灾祸尽快离开。然而,如果上帝让它继续,直到250年来奴隶们无偿劳动积累的财富耗尽,直到从鞭子上滑下的每一滴血都被军刀上的血洗清,那我们相信如同3000年前传颂至今的:‘主的判断是完全真实和公正的。”
换句话说,通往治愈和仁慈的路是诚实和谦逊。150年,是时候完成这个旅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