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视觉盛筵

伊戈尔·埃梅里希在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长大，不过那里已经被游客毁了。现在，他行走在世界各地，捕捉和记录那些还没有被玷污的海滩，以及大海上空的云朵。

一个冬日下午，伊戈尔·埃梅里希在苏塞克斯西郊的河口海滩上漫步。在天气糟糕的日子里，英吉利海峡波涛汹涌，这里的海面却始终安宁，当他独自走过时，远处海平线上，成团的乌云快速地划过天际。那个下午他先尝试拍了几张照片，但都太仓促。然后他选择了一种会让照片看起来发暗的曝光量，把全图的采光点定在云朵的左边，在云散去之前按下了快门。结果那张照片看起来环绕着一层黑暗的光晕，仿佛一次深呼吸。

埃梅里希今年49岁，在西班牙马拉加的阳光海岸（Costa del Sol）长大，那是一个酒店沿着海岸线蔓延的度假胜地。他的母亲是西班牙人，父亲是个德国犹太人，二战前取道罗德西亚和英国陆军到了西班牙，在那里的皇家学院学习艺术。伊戈尔14岁的时候，开始用他父亲的Pentax MX相机拍照。父子俩喜欢避开蜂拥而至的游客，开着车一路向西，开过卡迪斯直到大西洋边，那里宁静而人迹罕至。“我喜欢空旷的野外，”埃梅里希说道，“在马拉加，我总喜欢去一些没人打扰的地方。”他的父亲教会了他如何构图，而最重要的一课是让他明白画面之外的东西跟画面内的东西具有同样的重量，在耳濡目染下他还学会了素描画。埃梅里希把他的照片形容为“用镜头创作的素描”。

埃梅里希花了六年时间拍摄这些照片，是他在英国、法国和南非的旅行见闻，还有一些他从没想过会去的地方。在埃梅里希的镜头里，蓝与青铜的色调舒缓而柔和地彼此回应，让这些来自世界彼方的海面与天空展现出了相似的宁静和纯净感。有一张照片拍的是在桑给巴尔附近海上捕鱼的渔夫，两年前他还在威尔士的滕比拍过那里的海滩。虽然一开始他没有意识到两张照片的共性，同样的俯拍角度，同样一对远处的身影，同样具有张力的海面，埃梅里希捕捉到了大海如玻璃般清脆易碎的一面。

埃梅里希拍摄的不仅仅是海景，照片永远伴随着天空，而云朵是他用来调整照片情绪的工具。他的镜头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协同性，比如那张法国雷岛的照片，海滩上空厚重的雨云与那个抚着额头出水的女人。埃梅里希镜头中的人物与云有某种共生关系，颜色与空旷的苍穹承载了某种叙事功能；而这些效果都是他抓拍或偶然得之的。“如果我要拍一组商业照片，我会控制拍的模特，我也能控制环境。”但对这些照片，埃梅里希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时机，等待光线。比如那张滕比海滩的照片，他喜欢海水在沙滩上浅浅一层的视觉体验。“那很有意思，就像一只鸟的样子，但还不够。”然后两个人走进了他的镜头，突然间让整个画面充满了张力。在法国西海岸附近的雷欧鸿岛，骑自行车穿梭于海洋与盐沼之间，他看见一汪“就如同油田—样”的水洼。当浪打来，一群海鸥一条线地从水里飞起。”在这些镜头里，我感觉自己在行走和见证某些东西。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对你眼前的一切保持敏感，而只有这样，你才能把握住那幸运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