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方[河南大学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性别视角下《我的前半生》解读
⊙王方方[河南大学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我的前半生》从性别视角的角度描写了子君和涓生的婚变及子君的蜕变,亦舒在对笔下的人物进行描述时,表现出对女性命运的关注、姐妹情谊的高度赞扬,对男性形象剖析时反映了这些男性的婚恋观以及亦舒对笔下男性形象的独特见解,阐述了对爱情婚姻的看法,在今天仍然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
亦舒 性别视角 女性形象 男性形象 姐妹情谊
性别视角,指的是从性别入手审视人类文化遗产和文化创造的一种批评观念和批评方法,即西方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及方法。这一理论一经产生,即刻引起高度关注。而关注女性命运的亦舒,其大部分作品都是以女性为主体,关注女性的生存状态,本文以《我的前半生》为例,来探讨亦舒笔下的人物形象及人物命运给读者的启示。
亦舒反映家庭婚姻破裂的《我的前半生》,不再单单展现女人的不幸,而是更多地探寻女性自身的原因,并不一味地表现男性的冷漠与多变,主要是子君在婚变后的醒悟和走向自立的心路历程,是站在女性角度对现代社会常见的婚姻问题的冷静分析和反思。小说中的唐晶,是亦舒塑造的职业女性,靠自己的打拼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新天地,同时她用自己的事例来劝说子君,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任何人都没自己可靠。
(一)被弃后自强自立的子君 《我的前半生》中经历婚变的子君已不同于鲁迅时期只能向命运低头的那个“子君”,文中的子君依靠自己活出了不一样的人生。子君自立自强的成长过程,是对女性命运充满自我觉醒式的探索,也是对遭受不幸的女性的一次教育。在小说里,亦舒借子君之口把爱情比作一场瘟疫:“爱情是一场不幸的瘟疫,终身不遇方值得庆幸。”
离婚前的子君,不仅在物质上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精神上也高人一等,对那些成天挤公交车去上班的人们心存怜悯的同时,也不时流露出不屑,用她自己的话说,“三五千钱的月薪,对于一个堂堂大学生,简直是可怜之极,即使是一万块钱一个月,叫我天天早上七点挤到中环,就算拣了钱就可以马上走,我也懒得起床”。
离婚后的子君,工作与生活的残酷现实深深震撼了她。同事的挤兑、上司的苛刻、工作的繁重、薪水的低微,这一切使子君的生活态度、精神状态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她开始每天早早起床去赶公交上班,遇到困难也不会只一味抱怨,而是虚心学习,逐渐学会了如何处理同事以及上司的关系;她还学会了精打细算,慢慢地习惯了过自己一个人的小日子,总之,不管在事业上还是生活上,这些都让她变得独立,变得自强,连她自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感到极度惊讶,惊讶自己半途出家,在社会中挣扎,就取得如此骄人成绩。
从婚姻的围城走出来的子君,她不再将爱情、家庭视为生活中唯一的内容,也不再惧怕逃避困难,倔强地自立门户,学陶艺、找工作,即便为衣食发愁时,也不向前夫史涓生求助,更不是急于转投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求庇护。于是她可以和前夫成为朋友,也更理智地选择了第二次婚姻,当子君和翟有道结婚时才会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做事,我受过一次教训,女人经济不独立是不行的。”这说明子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靠史涓生过活的女人了,她有能力养活自己,没必要再看他人的脸色过活,子君已经由经济独立转向精神独立,自己成为了自己的主人。
(二)勤奋自主的唐晶 亦舒笔下的职业女性最突出的一点是不再将感情的追求放在人生的首要位置,而将发展自我和实现自我生命价值作为人生的重要目标。唐晶是子君口中的女强人,唐晶从学校一毕业就投入社会,十几年下来,酸甜苦辣尝遍,终于熬到拥有属于自己的一间办公室,手底下管着三十多号人,拥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她的生活轨迹和子君的正好相反,唐晶是先有了自己的事业然后再结婚,而子君是大学毕业后先结婚,遭遇婚变后在唐晶帮助下才开始有了自己的事业。
唐晶是亦舒塑造的职业女性的典型代表。唐晶自己有一句名言:“我最崇拜的人,是我自己。只有我才会帮助自己爬过一山又一山,克服一次又一次难关。”这句话足可看出唐晶性格的坚毅。唐晶始终坚持着自身的独立性,这独立不仅仅是经济上的独立,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独立。唐晶在生活、工作中所经受的苦难是子君所不曾经历过的,但是唐晶没有在子君面前抱怨过生活、工作的烦恼,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并经过自己的努力取得了目前的成就。
在亦舒的笔下,姐妹情谊被推到至关重要的位置,“姐妹情谊”是女性对自身性别的认同、尊重与热爱,是感情的需要,甚至是对另一性别的不公正对待的联合反抗,颇具有积极的意味和实际的效用。亦舒主要描写了子君和唐晶的浓厚友情、子君和子群的姐妹亲情。唐晶在子君婚变后给予了子君极大的帮助,唐晶的帮助在子君走向独立的道路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子君婚变后和子群数十年的心结化解了,在生活中姐妹两人相互扶持。
(一)子君与唐晶的浓厚友情 亦舒的作品中女性占大多数,她描写了这种姐妹情谊。如子君与唐晶的深厚情谊;子君和唐晶是好朋友,所以当她遭遇婚变时,唐晶竭力帮忙。子君离婚后能够迅速站起来,成为独立、干练的职业女性,唐晶的友情支持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唐晶虽然有时言语尖刻,但从子君婚变后最初的精神安慰到后来的找房子、介绍工作,甚至为子君伪造工作履历表,使她有更快进入社会的机会,能够尽快平复内心的创伤。因此亦舒在《女朋友》中这样写道:“每个人都应该有几个好的女朋友,没有几个,最低限度也要有一个,有心事可以倾告,有想不开的事情可以互相劝慰,有女人觉得快乐的可以一起快乐。女人不对女人好,还有谁对女人好呢?”所以在亦舒作品中姐妹情谊被反复的书写,她笔下温馨动人的女性情谊比异性之间的爱情更令人向往和期待,甚至有取代爱情传统地位的趋势。
(二)子君和子群的姐妹亲情 姐妹情谊有时候可以是建立在原本陌生甚至对立的女性关系上的。子君与子群姐妹有着长达数十年的隔膜,但在风雨来临之时却表现出了最真挚的姐妹情谊。子君从小和唐晶形影不离,如同亲姐妹,和子群却若即若离,加上子君嫁给当医生的史涓生,过上了少奶奶般的生活,而子群在子君的衬托下,受尽了家人的白眼,可以说子群对子君充满了嫉妒和恨意,造成两人多年的隔膜;在子君遭遇婚变后,子群对子君进行挖苦嘲讽,但是当子群和洋人因打架被送进派出所时,亲情的力量让子君去保释了她,然后帮助子群解决了与洋人的纠纷,由此子君和子群的姐妹关系和好如初。亦舒一向侧重从现实生活出发表达对世俗女性的关怀,她为女性们设计了一条追求自我价值、实现独立人格之路,而在这条独行的路上来自于同性的深厚情谊让她们的步履更加坚定与自信。最终子群在子君的劝说下,找了一个男朋友,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在长久以来的男权社会中,以男性为中心的男权意识始终占据着统治地位,女性是完全被排除在主动范畴之外的,女人无形中被固化为“随从”和“他者”。所以法国女权主义作家西蒙娜德·波伏娃早在1949年就一语道破天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被造就的。”但在亦舒的作品中,女性占据着主体地位,男性变为了“他者”,在肯定女性的同时,男性无疑是批判的对象,亦舒小说中的男性形象处于边缘化的地位,亦舒把史涓生和陈总达塑造成缺乏责任感、暴力、懦弱、花心的形象。
(一)懦弱的史涓生 子君在大学未毕业的时候就嫁给史涓生,为史涓生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从来不要史涓生担心,但是正因为子君长期待在家里做着这些让史涓生看来极其无聊的事情,所以涓生觉得子君呆板、没有激情,当他遇到另外一个女人时就马上抛弃子君。子君问他离婚的原因是什么时,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子君,我实在迫不得已,子君,她叫我离婚——”自己的婚姻被一个女人所操纵。“我是你的丈夫,亦是你的老板,你总得以我为重。”懦弱的涓生满脑子的封建思想,平等的两性关系在他眼里却是“雇佣”关系。亦舒小说中的男性经常以一副懦弱无能的脸孔出场,他们不愿承担责任,甚至不敢追求爱情,宁愿以利益为标准选择配偶。
(二)自私的陈总达 陈总达是子君在公司的同事,也是公司里面的一个小职员,从子君第一天到公司上班,陈总达对子君就非常照顾,但陈总达老实的表皮下原来是一个精密的、喜欢刺听旁人秘密的男人。认识子君一个月后就开始向子君诉说自己的家庭琐事,可以看出陈总达的猥琐与自私,他是因为太寂寞才找子君这个离异的女人聊天。作者把陈总达的自私、懦弱刻画得栩栩如生,陈总达由于夜不归宿,被他老婆逼问,陈总达就说是和子君在一起,在遇到麻烦时,这些男人立刻把过错推给女人,表现出自私、龌龊、无耻的一面。
《我的前半生》这部小说对女性在爱情婚姻方面有许多启示,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本文从性别视角的角度来分析《我的前半生》中的人物形象,突破了前人对亦舒作品中人物形象的解读。但亦舒的创作也存在一些缺陷和不足,加上作家本身的局限性,对男性的看法难免偏颇,但亦舒作为当代著名的言情小说家,在当今女性文学史上的地位是不容忽视的。
[1]亦舒.我的前半生[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7.
[2]贾丽萍.女性视角:从婚恋到社会现实——亦舒的小说世界[J].华文文学,2003(2).
[3]谭贻楚.都市风情浓——亦舒言情小说的现代意识[J].东方论坛,2004(5).
[4]摘自汪义生.文坛香雪海——亦舒传[M].北京:团结出版社,2001:266.
[5][法]西蒙·波伏娃.第二性——女人[M].陶铁柱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147.
作者:王方方,河南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辑:水涓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