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江松 刘雄姿[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成都610057]
诗学流变中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万江松 刘雄姿[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成都610057]
莎士比亚的经典地位使得当代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批评呈一边倒的肯定态势,其批评史却显示并非如此。以诗学为视角,可以揭示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批评史的阶段性特征:第一阶段(1598—1779)主要受文本样态与读者品味的影响,第二阶段(1780—1814)体现诗集编者的诗学调控;第三阶段(1815—1929)是浪漫主义诗学对其经典地位的确立;第四阶段(1930至今)成为检验不同诗学理论的试金石。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批评史不仅关涉诗歌与历史,还关涉时代诗学对经典的构建过程。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诗学文本样态经典
由于莎士比亚经典地位的确立,当代研究者对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都不吝赞誉之词。纵览莎士比亚十四行在英语世界的批评史,情况却并非如此,它受到不同诗学因素的影响,表现出阶段性的特征。对这些特征的分析不仅可以追溯不同时代看待这些诗歌的方式,更可以促使我们进一步思考这些不同接受方式背后的影响要素。换言之,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接受不仅关涉诗歌、诗学潮流与历史,还关涉时代对经典的构建方式。根据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批评史各阶段的主体特征,笔者将其划分为四个阶段,每一阶段都以重大批评作品的问世为标志。
这一时期,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文本样态是作为一首首独立的诗歌而存在的。1598年,米尔斯(Meres)说:“柔美流畅、舌甜如蜜的莎士比亚有着奥维德甜蜜、睿智的精髓,如《维纳斯与阿多尼斯》《鲁克莉丝》和在他挚友间流传的甜蜜十四行”。这说明早在1598年,莎士比亚就已创作出部分十四行诗,并开始在小范围内传阅。由于奥维德在文艺复兴时期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爱情诗人,我们可由此肯定,早期读者虽少,对这些十四行诗的评价却甚高。大众读者第一次读到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是次年贾格德(Jaggard)出版的《爱情的礼赞》。该书同年出现了第2个版本,1612年出第3版,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一次以诗集的形态出现,是1609年索普(Thorpe)版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自诗集问世以来,扉页的献词和诗中人物的身份一直是批评界争论的焦点。但在当时,这本诗集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反响。对这令人困惑的现象,学界一般并未直接解释,但学者们对诗集的相关描述大体持两种态度。一类认为伊丽莎白时期,对十四行诗的狂热在16世纪末已逐渐消退殆尽,且这个版本属于盗印性质,极可能并未得到莎士比亚的许可或授权。依据这两个因素,受冷遇的原因就是诗学环境中流行诗体的变化和诗集的版权问题。第二类认为诗集中的诸多错误证明莎士比亚本人并未亲自校正,但极有可能他是同意出版,或承认上述主流诗学环境的变化,但用史料证明诗集出版时,正是十四行诗这一体裁流行的又一次小高潮。在新的、更有力的证据出现之前,这类观点比第一类观点更具说服力。既然不是主流诗学体裁的变化,也不是版权问题或作者的抵制,那么受冷遇的原因就只能是从作品样态与读者品味的关系中探寻了。就作品样态而言,这些诗独立存在时受欢迎,作为诗集出版后却少人问津。就读者品味而言,诗集中的性别矛盾特别突出,至少有20首是明确写给男性的“情妇兼情郎”。显然,文本的样态与读者的阅读体验相互影响,其后本森(Benson)的版本亦如此。
1640年,书商本森出版了《诗集》(Poems)。这个版本属拼凑而成,既有莎士比亚诗歌,也有其他诗人的作品。至于十四行诗,他删去了四开本中的8首,打乱原有的排列顺序,将几首诗不加间隔地排在一起,去掉原有的序号并加上自己的标题。这种编排方式的效果就是让这些标题点名与献诗对象的关系,关于友谊的如《友谊之惠》和《忠诚二友》,关于情人的如《赞美他爱人》和《抱怨他爱人的缺席》。读者得到的印象是男性作者歌颂了朋友间的友谊与情人间的爱恋。由于原诗每首独立阅读的效果也的确如此,因而说不上具有故意误导的倾向。但以下证据表明,编者显然对这些诗进行了主观调控,其展示的文本形态是为了故意误导读者。第一,利用标题将献诗对象刻画成女性,而原诗内容并未标明性别,且根据上下文推断对象应为男性。如《自己恭维她的美》(第113首),标题与内容不符,标题的功能除标明对象的性别外无任何意义。又如《恳求她的接受》(第125首),原诗虽未标明性别但内容本身更倾向于男性。第二,直接篡改原诗标明性别身份的单词。如《对他缪斯的祈祷》中第101首第11行人称代词“him”变成“her”。《声誉的纪念碑》中第108首第5行“sweet boy”被改成“sweet love”。需要注意,本森的这种篡改并不彻底,因而有明显的自相矛盾之外。如上述第101首,第6行“his”和第9行“he”并未改动。这种前后矛盾应该会引起读者注意,但极可能基于之前的阅读印象将其视作排印错误而忽略。
尽管错误与篡改之处颇多,本森版的文学影响要比索普版大得多,因为其后的文选或诗选的编者大多引用这个版本,且同本森一样,都倾向于将这些诗塑造成异性恋。笔者认为,索普版的冷遇与本森版的流行,主要原因不在于诗学变迁,而在于两个版本所展现的文本形态和读者欣赏品味对这些诗的解读。本森“过滤”掉可能引起读者不快的内容,剔除了其中的个人信息而使其具有普遍适用性。读者眼中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就成为讴歌友谊与爱情的华章与瑰宝,更容易产生情感认同。但是,正如主流诗学会发生变迁,读者品味会不断改变,其他编者也可以像本森一样,对这些诗进行不同的解读和调控,让莎士比亚及其十四行诗以不同的文本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
18世纪的主流诗学并不利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传播。首先是这些诗歌的地位低于莎士比亚其他作品。在该时期的莎士比亚选集中,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和其他诗歌作品要么被直接忽略,要么被放在全集的末尾或作为戏剧作品的附录。此外,十四行诗这一诗体地位低下。整个18世纪,十四行诗都被看作是虚伪的、非英国式的诗歌形式。主流诗学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主题与形式都格格不入。最典型的例证,是约翰逊(Johnson)在1755年的《英语词典》,认为十四行体“不是很适合于英语,自弥尔顿之后没有重要诗人用过它”,十四行诗人也被注释为“小诗人”。这本词典是英语史上最具影响力的词典之一,对读者品味的熏陶不可小觑。
在这样的主流诗学背景下,马龙版的出现具有改变诗学发展走向的作用。他对十四行诗添加评注的编辑形式开历史之先河,今天的诗集编者仍在效法。他对版本的历史意识起到了正本清源的作用,使学术界摆脱了本森1939版的影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1609年的四开本身上。同时,他也是第一个明确把十四行诗作传记式解读的学者,将诗集分为献给男青年和黑肤女郎两部分。这并不意味着马龙认为诗中有同性恋的倾向,从他对第20首中“情郎兼情妇”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一点。在1780年版的注释中,斯蒂文斯认为:“阅读这献给男性对象的、虚情假意的颂词,不可能不同时感到厌恶与愤慨。”一般情况下,马龙都会在斯蒂文斯的批评之后表示自己的不同意见,但此处马龙并未这样做,说明当时他极有可能对这一指责束手无策。直到1790年,马龙才在自己的版本中反驳到:“如果考虑到这些献给男性的致辞,无论多粗俗,在我们作者的时代都司空见惯,这种愤慨或会有所减少。……按照现代的模式来指导对莎士比亚诗歌的评判,就如同按亚里士多德的规则来审视莎士比亚戏剧,当然是不可理喻的。”马龙以莎士比亚时代的风气来辩解这种关系,同时指责斯蒂文斯之类的学者是犯了“时代错误”。由于年代久远,莎士比亚时代的风气已不可考,至今尚无法验证这种解释的根据何在。但从实际效果看,马龙的反驳影响深远,今天的许多学者仍在使用类似的措辞来解释诗人与男青年的关系。
正是由于在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批评上的卓越贡献,马龙被布鲁姆称赞为有史以来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最伟大的编者之一。这一评价可谓中肯,但同时,这些成就也引来了合作者斯蒂文斯的批评:“我们没有重印《十四行诗》及其他(诗歌),因为议会所能制定的最强硬的法令,也不能强迫读者服从;尽管这些混杂诗篇的每一个优点都来自它们唯一聪明的编者马龙先生,其批评手段,就像《普鲁登修斯》文中的象牙耙和黄金铲,在这种场合下因其文化对象而蒙羞。”
斯蒂文斯显然是讽刺马龙把自己宝贵的才能浪费在没有任何诗学价值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上面,而“蒙羞”也从道德层面对这些十四行诗作出了价值评判。他也因而成为第一个明确从诗学和道德两个层面反对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人。
斯蒂文斯的批评对马龙和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接受带来一定负面影响,但历史最终证明了马龙的价值。今天所有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批评,都不能不说是建立在马龙的贡献之上。有学者认为,是马龙让十四行诗进入莎士比亚经典的行列。最直接受其影响的,是浪漫主义的先驱华兹华斯(Wordworth)和柯勒律治(Coleridge)。
华兹华斯对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看法有一个演变过程,过程的每一阶段都体现出马龙的影响。他在1803年以前曾写下这样的笔记:“从第127首开始献给情妇的这些十四行,比拼图游戏还要糟糕。他们极端粗糙、晦涩,一文不值。……它们的主要不足——严重缺陷——是单调、乏味、离奇和煞费苦心的晦涩。”华兹华斯的评论看似基于对原诗诗学特征的客观评价,实则内在地统摄于“给情妇的这些十四行”之下,这种划分应是来自马龙的影响。但这一评价显然不够客观,因为这部分诗不可能没有佳作,正如前126首不可能没有次品。由于诗集前126首中的第40—42首已经提到三角恋关系,只不过未点明“她”的身份,华兹华斯的评论表明此时他对诗人与男青年的关系以及三角恋关系是接受的,但对127首之后诗人与黑肤女郎的关系持否定态度。
有意思的是,他的好友柯勒律治恰恰与之相反:“除了献给他情妇的那些十四行诗(即便是这些十四行诗,这种措辞也过于严厉,有失公正),我决不能赞同上述华兹华斯的铅笔手记。”他虽部分同意华兹华斯,但他并未解释为什么同意该观点,或者说明“有失公正”之处何在。值得注意的是,华兹华斯批评的重心是写给情妇的这部分十四行,而在柯勒律治看来,需要解释的是诗人与男青年的关系。所以柯勒律治在表达不同立场之后,没有正面反驳,转而解释莎士比亚与诗中男青年“纯洁的爱”,将其比拟为希腊式的“兄弟之情”。这种解释是以写给他7岁儿子的书信为形式:这些十四行诗“与弥尔顿比肩,仅次于你的圣经”。根据上下文,这一前所未有的至高评价显然是基于第1至126首。他在这里一方面回避直接讨论献给情妇的这部分十四行,一边表现出一种“净化”和“启蒙”的双重姿态:对于天真无邪的儿童,要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最美丽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对于那些将诗人与男青年的关系理解为同性恋的学者,要像对待无知的儿童一样去启蒙。直到笔记的最后一句话,柯勒律治才正面反驳了华兹华斯:“我没有看到煞费苦心的晦涩,离奇之处甚少——也不知道有任何十四行在经受一再细读之后仍然韵律如此丰富,思想如此充盈,布满最精致的言辞。”这种措辞看起来与华兹华斯针锋相对,但讨论的重心实则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他回应的是斯蒂文斯,而不是华兹华斯。
尚没有证据显示华兹华斯是否读到这份笔记,但无论如何,他1815年时的评价已有了根本不同:“莎士比亚表达了自己的情感……这位诗人的作品中,再找不到有哪一部分可以同样容纳如此多完美表达的细致情感。”不仅先前的负面评价被代之以赞誉之词,而且明确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置于他的戏剧之上。这应当是莎士比亚批评史上的首次。这种态度的转变同时反应在华兹华斯的创作上。有学者注意到,他的十四行诗《致睡眠》显然受到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影响,而《隐士》中的《说明》以及《前奏曲》的几处短语分别借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07、116首等。只有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看作诗歌中的经典,他才可能这样模仿甚至借用这些诗。
笔者认为,华兹华斯和柯勒律治如此推崇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主要基于其诗学理念。在改变英国诗歌发展方向的《抒情歌谣集》第二版序言中,华兹华斯阐述了诗歌的目的:“是在选择日常生活里的事件和情节,自始至终竭力采用人们真正使用的语言来加以叙述或描写,同时在这些事件和情节上加上一种想象的光彩,使日常的东西在不平常的状态下呈现在心灵面前。”这里得到强调的是题材、语言风格、想象和情感,而这些要求,“特别是对于诗人通过自己人物说话的那一部分而言的”。以上述要求来审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可谓完全契合。以“诗人通过自己人物说话”为例,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一人称单词“I”“my”“me”“mine”共出现1062次。这种高频率重复第一人称单词的特征在诗人其他诗歌作品中并不明显。据笔者统计,戏剧之外所有莎士比亚诗歌作品中,上述第一人称单词分别出现616、707、305、116次,合1744次。两相对照,十四行诗中第一人称代词出现的次数大大超过其他诗歌中的数量总和。正是因为满足了华兹华斯浪漫主义的诗学原则,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才受到大力推崇,甚至超越了莎士比亚戏剧而成为英语诗歌经典。
布鲁姆认为,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研究主要集中在诗歌的排序和诗中人物的所指两方面,以及由这两方面所诱发的其他问题如创作时间等。这一研究兴趣应当是受到浪漫主义的影响。但由于史料的缺乏,这种研究大都建立在推论的基础上。学术界不满于这种研究模式,逐渐把焦点从传记学转移到诗歌的诗学价值。鉴于莎士比亚十四行的经典地位,各种诗学开始借助经典的力量来验证理论的合理性与解释力。
第一个运用诗学理论研究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且产生重大影响的,是推动新批评的燕卜荪(Empson)。1930年的《复义七型》中,燕卜荪多次用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来论证复义乃文学语言美感和力量之所在。其中,第一种复义用到第73首,第二种依次用到第93、95、32、42、13、31、81、58、16首,第四种复义用到第83、17首。在国内学者较少注意的另一部著作《几种田园诗》中,他更是用一章的内容集中分析了第94首的复义,标题直接取自第94首第一行“That They Have Power”。他认为该诗中的“花朵”“百合花”“主人”和献诗对象四者的相似与相异之处,“会产生4096种可能的思维运动,以及其他多种可能性”。通过对第94首十四行关键字词的分析,燕卜荪向读者展示了这首诗解读的不确定性,即这首诗既是对男青年的赞美,也是指责,两者同时存在。
笔者认为,从整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批评史来看,燕卜荪的研究方法深刻影响着后来者。首先,引领了以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为例证的诗学剖析之风。此时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已经取得经典的地位,燕卜荪借用经典展示自身理论的合理性,固然是对经典文本身份与影响的借用。但同时他也第一个从理论层面证明这些诗是经得起检验的诗学经典,巩固了它的诗学地位。此后,学术界开始热衷于用不同的诗学理论探寻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诗学特质,如结构、双关、体裁、创作心理、诗歌艺术等。新的诗学特质的发掘与其经典地位的不断巩固开始形成良性互动。对于这种现状,有学者不无调侃地说到,20世纪下半叶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批评的普遍状况是:“如今已有这么多赞美的文字,你如何称赞才令人信服。”
第二,启发了其后的评论家,为各种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的文本解读方法提供了参照。最能体现这种穷尽不同复义精神的是布斯(Booth)。他在自己编注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将每一单词的可能意思都一一罗列。在前言中,布斯解释了这种编辑方法是如何受燕卜荪的启发,而他的引用方式也颇能说明对燕卜荪的态度:“最终,在1930年,燕卜荪有效地指出,所有该短语的注释建议都是正确的。”随着这些复义不断被接受,新的诗学理论借此获取了生存空间,这在20世纪末尤显突出。以在英美莎学界影响颇大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批评文集》为例,该书收录20世纪末的文章20篇,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分别与酷儿理论、文化唯物主义、女性主义、符号学、隐喻研究、新历史主义、后殖民主义等相结合。多元的研究视角不可避免带来相互冲突之处,但从侧面说明我们对经典的解读或构建方式:经典一旦形成,其地位便无可动摇,但随着时代与诗学环境的变化,新的解读又不断出现。这种可能性得以存在的前提,仍要追溯至燕卜荪对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复义解读。
第三,为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不同翻译提供了理论依据,而翻译反过来又成为它在异域诗学中确立经典地位的重要手段。由于经典的特殊身份,对经典翻译的要求是必须成为译语文学中的经典。翻译的正确性、权威性往往被理解为翻译的完美性要求,成为悬在译者头上的“达摩克拉斯之剑”。如今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已被翻译成各国语言,2009年出版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全球重印版》收录了73种语言的译文。即使同一语言之内,也有不同的译本。根据笔者的统计,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汉语译本已超过20个。但由于译本间差异显著,译者往往成为批评的对象,译诗也被认为失败或与原诗相差甚远。如果接受燕卜荪所展示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自身的多重复义,译者就可以根据自己的解读进行翻译,并在受到批评时为自己的翻译辩护。这种辩护虽不能让所有读者接受,却可以让译者放弃“完美”译文的幻想,在实践中更好地承担起译文作者的责任。
继燕卜荪之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研究的广度与深度都取得了极大拓展。近年出版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工具书,就分别涉及叙事研究、与流行文化的关系研究、诗中的政治与宗教研究、性属研究等新课题。诗学理论的借用不仅揭示了这些诗歌更多的诗学特征,也反映了不同时代环境下诗学经典构建的不同模式。可以预见,今后的研究会进一步走向多元化,在理论多棱镜的审视下,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会继续展现新的形象。
作者:万江松,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翻译与跨文化交际;刘雄姿,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翻译研究。
编辑:曹晓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
本文获四川省社科2014年度课题“翻译诗学的理论嬗变研究”(项目编号:SC14WY26)和电子科技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翻译与诗学:莎士比亚十四行汉译研究”(项目编号:ZYGX2013J145)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