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莹[中山大学文学院, 广州 510275]
论寻根文学审美形态的多样化
⊙孙 莹[中山大学文学院, 广州 510275]
80年代的寻根文学使中国当代文学的格局发生了“雪崩式的巨变”,它以向传统回归的方式挣脱了文学创作被时代语境所束缚的尴尬局面,借助“文化”的外衣,实现了文学向自身回归的历史性转变。尤其是寻根作家对文学艺术的执着追求,使附着在民族文化内蕴上的审美意识在当代得以复苏,并促进其审美形态的多元化的产生。
寻根文学 审美形态 多样化
1985年前后寻根文学的崛起,在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历程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它不仅带来了“中国当代文学的精神转向和审美空间的大量释放,也导致了中国当代文学表现领域的转移和疆域的大规模拓展”①。
以韩少功、李杭育、贾平凹等为代表的寻根作家们将艺术视野投至历史悠久的民族传统文化之中,找寻其源流与精华,接上了地气。而这种文化寻根不仅是审美意识里潜隐着的历史因子的苏醒,更是其以现代意识来审视并重铸民族自我形象的努力。由于作家主体的独特感受和各自文化背景下的不同的审美理想,致使“‘寻根文学’作家创造出的审美形态也是多种多样的”②。
作为寻根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的阿城曾于1985年在《文化制约着人类》一文中提到:“若使中国小说能与世界文化对话,非要浸出丰厚的中国文化。”③他的《棋王》则立足于中国道家的文化视角,通过对主人公文化人格的审美塑造,传达出民族文化的魅力。
知青是“文革”时期的一个特殊的群体。1968年底,毛泽东的一句“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④的指示,掀起了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高潮,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更是成为对知青们前往农村前程的大胆预设。至此,劳动、革命成为知青们日常生活中的全部内容,而关于对吃、穿、住乃至情爱等最基本的人类欲求,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却被视为“资产阶级的腐朽之物”,予以否定。但是,阿城的《棋王》却塑造了一个有着正常生存、生理欲求且与政治意识形态保持距离的“奇人”王一生,而他与传统道家文化的相交融,则体现出一种追求无为而为、旷达淡泊的人格境界。
《棋王》里的主人公王一生在日常生活中只关注两件事情:“吃饭”与“下棋”。他生逢“文革”年代,是位下放知青。由于家境的贫困,他常常饥不择食,于是将自己所有的生存欲望都集中在“吃”上。可以说,王一生当时离开城市,下放去农村的根本目的并非是受“文革”的思想去接受所谓的“贫下中农再教育”,实则是为了“填饱肚子”。由于父母“走”得早,即便是初中毕了业,要想在城里混口饭吃也绝非易事。因此,他去农村插队就是为了“吃”。
由于“文革”的劫难,许多知青都承受着身心上难以言说的“不痛快”,他们或“沮丧”“迷茫”,或“颓废”“哀怨”,而此时的王一生却总表现得与众不同——“何以解不痛快,唯有象棋”⑤。王一生虽也身处“文革”这乱世,但红卫兵的派系冲突、农村生活的清苦等等,丝毫都没有侵扰他平静的内心。他只愿“呆在棋中”,将自己与世俗的“不痛快”统统隔离,遁入别一自足的精神世界。此时,“棋”就成了他的全部生命,而“下棋”也就成为他唯一的追求;反过来,“棋”因为他的生命贯注成为一种灵体,“下棋”也同样显示为一种生命的展现,并蕴含着传统道家的精神:下棋与道家一样,是要讲阴阳之气的。“阴阳之气相游相交,初不可太盛,太盛则折。”“若对手盛,则以柔化之。可要在化的同时,造成克势。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含而化之,让对手入你的势。这势要你造,需无为而无不为。”⑥正是由于王一生对棋道有着独特的领悟,在棋赛之时,才可表现出炉火纯青的棋艺。小说中,政治事件与社会矛盾被作者淡化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家思想却真正影响到王一生的为人处世乃至精神世界:道家文化中的淡泊宁静、无为而为、身处俗世、不耻世俗的“超脱境界”,这是王一生们梦寐以求的人生理想,更是小说所要建构的文化立场,尤其是在那个“派仗遍地”“烽火连天”的动乱现实中。王一生把他的全部精神贯注于“棋道”,并以这种特殊的生存方式赢得了人生,也赢得了自我。
如果说阿城的《棋王》通过塑造具有生命活力的人格形象,传达出传统文化所独特的魅力,藉此完成了对人格境界的美感塑造并实现对当代生存困境的解脱与超越,那么,李杭育的创作则在历史与现实、传统与现代的激流碰撞中,挖掘着“生活的深”,用饱含深情的笔墨记录着生活在“葛川江”上的“最后一个”,展现着他们身上所特有的质朴、坚毅、忠诚等人格魅力,“做一部关于‘葛川江文明’的大文章”⑦。
在李杭育的《最后一个渔佬儿》中,当现代工业文明正以快速的步伐侵袭着古老的小柴村时,许多渔佬儿们都已纷纷上了岸、转了业,而唯独福奎一人固执地坚守在江边,靠着最原始的生存方式——捕鱼为生。尽管,此时的葛川江已被年年的污染弄得面目全非,江中的鱼儿更是寥寥无几,就连跟他在一起生活了八年的阿七也终因嫌他不能养家而离他而去。可即便如此,福奎也不愿做出任何生活方式上的改变,他“情愿死在江里,死在这条像个娇媚的小荡妇似的迷住了他的江里”⑧,甚至将江里最名贵的鲥鱼喂猫也不愿去巴结曾敲诈过他且有权有势的表外甥。对于福奎而言,逢迎他人,为世俗利禄而劳形苦心,“照着钟点上班下班,螺蛳壳里做道场,哪比得上打鱼自由自在!”⑨
李杭育笔下的“最后一个”意味着一种生活方式的逝去,它让我们看到了现代工业文明对生态的破坏、对传统文明及传统行业的冲击,从中表达出了作者对传统文明终结的哀叹与惋惜。“最后一个”所做的一切,往往是一种向往自由、坚守忠诚的人格魅力的体现。从这层意义上来讲,“最后一个”的行为便具有对抗所谓现代文明的价值与意义。在他们的人生信仰中,权利、金钱、欲望、利润等是丑陋的,而勇气、魄力、自由则成为他们的生存美学与精神理念,但这一切对于深陷现代工业文明泥沼中的个体而言,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如果说,现代工业文明取消了“个体”及其个性自由的话,那么,寻根文学则尝试着重新解放“个体”并释放个体的能量,尤其是让我们看到了那些置身于工业文明社会之外的、那些从事于古老行业中的“最后一个”们所呈现的自己独立于世的人生价值与人格境界,而这也正是对现代工业文明的一种疗救与慰藉。
韩少功的《爸爸爸》与王安忆的《小鲍庄》是以古老的神话传说为素材、以偏远的山村边寨为背景、以原始人情心态为内容及蛮荒的奇观异俗为表象,在“寻根”意识的观照下,对积淀于人们心理深层中的民族原型进行重塑的审美化创作,进而营构一个在艺术结构上趋于超现实的神话世界。神话传说的引入不仅增加了故事言说的神秘感,更体现了历史表向的纵深性,展开了作者对生命本体、生存意义的深刻省思与独特思考。
在《爸爸爸》中,作者通过运用隐喻、象征等手法描写了一个原始部落鸡头寨的生存方式,并在对这一生存方式的审视中,发掘其文化构成的巨大缺陷——在“文化之根”中缺少着理性的自觉,并且这一缺陷一直延伸至今天的现实生活,而这个文化批判的主题就是通过“丙崽”这一形象塑造来实现的。一群刑天氏的后裔,簇居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鸡头寨里,他们打冤、祭神、问巫、卜卦、坐桩、毒杀,真是怪诞陆离。更为离奇的是在他们中间还出现了一个名叫丙崽的怪物。他模样丑陋,禀性白痴,生来只会嘟哝着“爸爸爸”和“X妈妈”这两句话,他的存在意味着人类生存中的丑恶、顽固和浑浑噩噩的一面。他饿不死、打不死也毒不死,像幽灵般地游荡着、存在着。而对于鸡头寨的人来说,这个叫丙崽的怪物却是不可轻易抛弃的。他时而被充作敬献神灵的祭品,时而又被奉为指破迷津的大仙,是一个被当成民族原型来重塑的怪物。由于鸡头寨是一个具有原始形态意味的社会,而丙崽又是产生于其间,丙崽的存在,是以鸡头寨人的心态为转移的。因而,鸡头寨人对丙崽的观照也成为鸡头寨人的自我观照。由此,缺少正常理性的丙崽也揭示出鸡头寨里人们的精神病态:丧失理性后的无知与残酷。这也就不难理解鸡头寨中的人们为何要祭告神灵要杀人、与鸡尾寨发生你死我活的争斗并做出那些从现代文明的方面看是毫无人性的事情了。小说将丙崽置于鸡头寨人的心目中而无法抛弃,就是要从这个具有原始形态意味的怪物中,揭示出深埋于我们民族原始心态中的“根”。由于丙崽“二值判断”的思维模式,即“非爸即妈、非此即彼”的形成,都是被这个鸡头寨所赐予的,因此。“这种思维方式不仅是一种文化积淀,而且始终固存并困扰着鸡头寨里的所有人。”⑩韩少功在此注入了他对现代意识的深刻理解,“表达了对民族传统中积存得很深的小农社会文化遗存物的蛮性与蠢性的理性批判,进而引起人们对这种劣根、文化老根的关注和疗救”⑪。
陈思和在其文《双重迭影·深层象征》中曾这样评价王安忆的《小鲍庄》:“从表层上看,它明明白白地呈现为一个直朴无华的现实世界;而从深层上看,它却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个扑朔迷离的神话世界。”⑫这是一个很独到的见解。《小鲍庄》正文共有四十节,不论是对小鲍庄村中人们生存、命运的描绘,亦或是对其精神气的刻画,都采用严谨的写实主义笔法,一气呵成,达到了相当逼真的程度,完全没有超越人们现实经验的范畴,让我们真实地看到了在传统文化的支配下,生活在小鲍庄中的人们的生存状态。小鲍庄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鲍姓为主的贫困且仁义之乡。贫困与仁义,密不可分地成了小鲍庄人的物质和精神的双重负担,且还是世代经历、互为因果,越是贫穷就越讲仁义,越是讲仁义也就越贫困。小鲍庄里的一切一切,都“像是一眨眼那么短,又像是一世纪那么长”⑬。历史凝固了,人生也凝固了。不用说,这是在描写一种超稳定的文化心理,也是在重塑一个超时空的民族原型。正是在此,我们又隐约看到了一个扑朔迷离的神话世界。尤其是在小说前部的这一引子。“小鲍庄的祖上是做官的,龙廷派他治水。用了九百九十九天时间,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工,筑起了一道鲍家坝,围住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亩好地,倒是安乐了一阵。……不料,有一年,一连下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雨,大水淹过坝顶,直泻下来……成了个大湖。直过了三年,湖底才干。小鲍庄的这位先人被黜了官。念他往日的辛勤,龙廷开恩免了死罪。他自觉对不住百姓,痛悔不已……便带了妻子儿女,到了鲍家坝下最洼的地点安家落户,以此赎罪。从此便在这里繁衍开了,成了一个几百口子的庄子。”⑭虽作为小说的引子,但这已不是可有可无的题外之话,而是对小说全部内容的一种观照——介绍了小鲍庄的由来,更揭示小鲍庄里人们的生存、命运之“根”:原来,小鲍庄与生俱来就带有着原罪的含义。因此,村中的人们祖祖辈辈所面对、遭受的一切也是命中注定的,而他们乐讲仁义、安守贫困,就是为了赎罪。
《小鲍庄》向我们呈现了中国的人与事,也使我们从一个非现实世界中感受到了其对现实世界的绝妙讽刺。尤其是小说中,一个有着仁义之心的孩子捞渣的死,理应是不带有任何功利色彩的,但就是他的死,不但令小鲍庄里“仁义”的彻底瓦解,同时也让村里的人们都摆脱了各种各样的窘境与困难,给他们带来了直接的利益与实惠。历史由于捞渣的死反而变得更加符合情理。究其实质,以“仁”为代表的传统价值观和以“礼”为核心的现代价值观之间的矛盾不仅仅是儒家思想内部的碰撞,更是二者的正面交锋。鲍秉义倡扬的“忠孝节义”仍在那坠子声中回响,而今后的小鲍庄还能否重拾丢失的“仁义”呢?作者没有回答,留下了令人深思的空间。
寻根创作丝毫不隐藏其对乡野大地的爱恋,诚如,贾平凹如此诚恳地告白:“我喜欢农村,喜欢农村的自然、单纯和朴素,我讨厌城市的杂乱、拥挤与喧嚣。”⑮或许,只有民风淳朴、充满诗性的“商州”,方能唤起贾平凹生命中美好记忆与特殊情感。他以清新质朴的笔触,书写着来自乡野大地间的美好人情。
界于陕南关中之间的“商州”,不仅是贾平凹生活成长之地,也是其精神向往的家园;是他凝视历史与人生的法门,更是他呈现对民族文化思索与读解的窗口。由一段“引言”与十四个短篇系列构成的《商州初录》是贾平凹寻根文学的代表作。他以一种拟笔记体的文笔、“文学导游”之方式呈现了商州这一“美丽、富饶而充满着野情野味的神秘的地方,和这块地方的勤劳、勇敢而又多情多善的父老兄弟”⑯。
在《商州初录》里,那里的山水皆有灵性,不但自然风光神秘而静谧,且更凸显着商州儿女古朴的民风与简单的伦理关系。由于人的精神状态与其人生形式是密切相关的,因此,长期生活在这淳朴且又有着田园情调中的人们,大多爱憎分明,具有质朴的人生情感与重义轻利的美好品德。面对来客,商州人都以好酒好菜热情款待。倘若遇到天冷路滑时,他们也会搀扶着你,做到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扶持与帮助。小说中的黑龙口镇,虽是商州最贫穷之地,但居住在那里的乡亲们都将过往的旅客视作亲人,即便是在饭馆吃饭,常常“一碗素面钱就能吃到一碗红烧肉”⑰。冯家湾里的摸鱼捉鳖人,尽管长得丑陋,三十三岁都尚未成家,但善良而忠厚的他依旧每天将真诚的求爱信放入瓶中任河水漂流,期待未婚姑娘能够拾得,盼来好姻缘,那里装着他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与执着。莽岭沟里的十六户人家集体筹资共修山路,虽已过半年,才修八里,但他们有信念、有毅力一直修下去。“这一辈人修不起,还有娃辈,娃辈不成,还有孙辈,人是绝不了根的,这条沟说不定还要修火车呢!”1⑧……贾平凹的《商州初录》不仅向我们呈现了秦汉文化中的风土人情,而且其笔下商州儿女的诗意地栖居,更是成为商品经济浪潮中日益浮躁的都市人的灵魂家园,而这些在现代文明的社会中,显得尤为珍贵。
莫言在他的寻根文学的巅峰之作《红高粱》的开篇曾提到:“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他们杀人越货,精忠报国,他们演出过一幕幕英勇悲壮的英雄剧,使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相形见绌,在进步的同时,我真切地感到种的退化。”1⑨这里所呈现的不仅仅是莫言本人,几乎是所有的寻根作家对传统文化的一种典型性认知,即留存于民族文化中的国人形象,一种没有退化的中国人的原始生命力。“它似乎处在规范文化之外而且对规范文化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力,让那么些似乎进步了的现代人,感到了一种渺小,一种对自身萎靡的生命力。”⑳
热烈而悲怆的“红色”是小说《红高粱》中的主色调,莫言以富有灵性而张扬的文笔建构了一个自由、充满着野性的红高粱世界,并藉此审视生活在高密东北乡这一乡野大地上的中华儿女们的生存状态。“红高粱”象征着旺盛生命力的精神图腾,更寓意着一个伟大民族的血脉和精魂。莫言将“我爷爷”“我奶奶”狂野的生命力与“红高粱”这一生命意象相融合,抒发了作者对先辈们野性而不可遏制的原始生命力的追崇。在小说中,除了日本侵略者外,没有任何负载着政治道德标准的“高、大、全”的英雄人物形象,这里有的只是男人与女人以及他们身上所特有的充满野性的原始生命力。而这也是莫言所要找寻与推崇的。因为在现代社会中,这种强悍的原始生命力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约束与规范,人性与生命力都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扼制,根本就找寻不到像“我爷爷”“我奶奶”那样具有的敢爱敢恨、自由自在的精神气魄。
坐在轿子中的“我奶奶”一想到即将与自己根本就不爱的且患有麻风病的男人拜堂成亲,便放声大哭。可正是这悲切的哭声,唤醒了“我爷爷”心底早就蕴藏着的怜爱之情,“有一种不寻常的预感,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把他未来的道路照亮了”。而当这生命的火光熊熊燃烧时,现存的生活规约、伦理道德、善恶观念等等都已了无意义。“我奶奶”的哭声让有着狂暴性格、生命野性的“我爷爷”勇敢地迈出了人生寻求的第一步,“余占鳌走过来,弯腰,轻轻地,轻轻地握住奶奶那只小脚,像握着一只羽毛未丰的鸟雏,轻轻地送回轿内”。这一握,更是激起“我爷爷”体内那股狂野的欲望与冲动,并且让他不顾生命的危险,杀害了有钱有权、贪婪猥琐且要强娶“我奶奶”的单氏父子。“我爷爷”和“我奶奶”本性的胆大妄为、放任不羁,让他们在红高粱地里疯狂而尽情地野合。这也是人类本性的自然流露。在莫言的心里,此时的乡野大地已然成为一个理想化的生存状态,这里不受任何伦理制度的规约,是一个充满着勃勃生机的非道德、非法律的逍遥之地。“我爷爷”“我奶奶”无视旧社会的三纲五常,大胆地依着自己的性情去追求爱情,是对摧残人性与生命强力的封建制度与伦理道德的有力控诉。他们狂放不羁的生命力与生机勃勃的血性往往让现代人相形见绌。中国传统文化之根性,也正在于此。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空虚、萎靡正充斥着现代人的灵魂。因此,莫言创作的这部寓意深刻的《红高粱》,要将先辈们体内那股充满野性的血液重新注回到我们这群“不肖子孙”的老态龙钟的身体里,呼唤着狂野生命力的回归,使我们年轻并振奋起来,发出勃勃生机,以高昂的姿态站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寻根作家对艺术生命的执着追求,使附着在民族文化内蕴上的审美意识在当代得以复苏,促进了新时期文学的艺术革新,更实现了文学的自主性与现代化的梦想。
① 旷新年:《写在当代文学边上》,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75页。
② 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280页。
③ 阿城:《文化制约着人类》,《文艺报》1985年7月6日。
④ 余昌谷:《当代小说家群体描述》,安徽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85页。
⑤⑥ 阿城:《棋王》,作家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33页,第38页。
⑦⑧⑨ 李杭育:《最后一个渔佬儿》,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5页,第35页,第33页。
⑩ 刘再复:《论丙崽》,《光明日报》1988年11月4日。
⑪ 余昌谷:《当代小说家群体描述》,安徽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14页。
⑫ 陈思和:《双重迭影 深层象征》,《当代作家评论》1986年第5期,第16页。
⑬⑭ 王安忆:《小鲍庄》,上海文艺出版社1986年版,第243页,第244页。
⑮ 雷达:《贾平凹研究资料》,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第95页。
⑯⑰1⑧ 贾平凹:《贾平凹中篇小说选》,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2页,第18页,第40页。
1⑨ 莫言:《红高粱家族》,南海出版公司1999年版,第2页,第42页,第43页。
⑳ 陶东风等:《中国新时期文学30年(1978-2008)》,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240页。
[1] 旷新年.写在当代文学边上[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2]曹文轩.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3.
作 者:孙 莹,中山大学文学院2013级在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 辑: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