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洋槐花,春天里,洋槐花,白的像雪,粉的如霞。
我爱洋槐花,它不仅用它的姿色把大自然装点得更加美丽,它还是人们喜爱的一种野生食物。
洋槐花以清素典雅的气质盛放在暮春的季节里,采摘花絮的双手,把春的末梢仰望成对时间的寄托,一张小女孩儿的面颊上,闪烁着槐的香,花的妍。
往事从记忆深处飘来一缕疤痕,谁在时光的阴天,能猜出哪片云有雨,哪颗心在灌溉苍茫。
密匝匝的日子像洋槐花儿一样茂盛,但生活总为人罗列出一大摊红红绿绿黑黑白白的事体,让人去回味,咀嚼。
洋槐花净素的品质,不问季节是春初还是春尾,只要能开,就歇斯底里地开。一面怀抱前世的疼痛,一面把幸福的憧憬怒放。对着如蝉翼般薄亮的世事,也要让心花一开到底,直到把自己开累,开败,开成一朵伤感的小女人。
风明显地带着初夏时分的温热,而洋槐花由南到北,由川到山,跟着凉热的气流,次第怒放。
于是,春末端的忽冷忽热,成为洋槐花儿开合有度的锻铸世界。在这里,无论阳光是蹲在地上观烟尘,还是躺在树上荡秋千,洋槐花徐缓有致地走着自己开放的路。
淡定,坦然,是洋槐花的品行,不管夜的凉,也无论午的热,一袭白绫披身上,走天涯,过沧桑。
一嘟咙一嘟咙的繁花,从冬的孕育里出来,在暮春时月爆起,也勾画出蜂飞蝶舞的景象,不为生的张扬,只为春末梢的守望。
女孩子在洋槐树上抓蜂逮碟也摘花,喜悦的面容亮闪着时光的契约;她抓,抓一把的岁月在心头,在成长的疼痛里;她采摘,摘满目的甜美于日月的轮回中,迷醉又醒着未来。
春的季节在洋槐花的一开一合中越走越小,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小女孩儿从洋槐花儿亮起洁儿白的灯盏里一走出,就摇曳出了曲线美,变得明晰美妙起来。
鸟总是喜欢坐在树上思考,一出声,光阴就跟着颤栗。
四月末五月初,是春夏交替,热凉杂糅的时候,洋槐花把自己的时月煎熬成了一树的晶莹甜蜜,给了这个特殊的季节,给了桃李孕青果的怀喜时节。
一节嫩闪闪的青春时日,被光阴烤干了水分,不图永生,只为一场爱恨无端的洪荒。
小时候,家乡人老是短粮缺食,尤其到了春末夏初的时刻,庄稼正处在青黄不接的隘口,饥肠辘辘的人们,到处搜刮着能填饱肚皮的东西。那时候,除了地上长的,就数树上生的了。
洋槐花儿来了,一夜间开白了大家充饥的希望。白腾腾的洋槐花,像救世主,先是一爪一爪地开,接着一树一树地放,满村满巷都是洋槐花的清香气,满天满地都是洋槐花的慈眉善眼。
家家户户飘起了洋槐花香,人人满嘴满肚子都氤氲着洋槐花的福音。远远望去,谁家村落掩映在一片洋槐林之中,那神态就如同幸福的公主,回到了前世的天堂。
盈盈的洋槐花,带着慈悲,带着拯救从季节末梢奔来,为饥饿的生灵受难,被煎,被蒸,被煮……
洋槐花菇蕾,是民间一种小吃。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时期,每到春季,这洋槐花菇蕾可是咱农家桌上上好的饭食了。那时侯,农村生活困难,粮食缺少,一年四季人们想方设法弄些各种野菜充饥,养家糊口。这洋槐花菇蕾便是最好的食物,也是人们最爱吃的。
每到农历三月,农村的田野渠畔,房前屋后,一树一树的洋槐花开得像白云一样,空气中飘着醉人的香气。这时候,人们争相采集,带回家里做成洋槐花菇蕾食之。
洋槐花菇蕾的做法很简单。先把采摘的槐花洗净、晾干,然后掺上一些面粉,也可把少量的馍块揉碎掺入,往里面放上适量的食盐、五香粉,把食油烧热泼入其中与洋槐花一起搅拌均匀。拌好后放在笼里蒸熟就行了,特别简单省事。吃的时候,如果放上一些蒜泥、陈醋和油烧红辣椒,吃起来就更加唇齿留香,食欲暴增,吃了还想吃,吃多少也不够。
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吃饭也讲究了,关注食品污染对健康有害了。反而对各种绿色野菜食品情有独钟,难怪这洋槐花菇蕾却成了广大顾客喜爱的一道名菜。
鸟声干净得如同天露滴落,晕开了人一生的情怀。洋槐花儿是凉的,救活过许多热心的人;时间是凉的,在记忆的树上滑出一层淡淡的忧伤。
洋槐花儿盛开的时节,是好时节,在救赎的道路上,人仰望洋槐花儿,洋槐花儿盼来了麦浆散香的小满节气。
记得那年去大山深处的下化乡采访,在蒙蒙的春雨中,从下化村到上化村,两面的山坡上,雪白的洋槐花,漫山遍野,芳香四溢。置身其中,犹如在仙境里陶醉。我们冒雨下车,拿出相机拍照,扛起摄像机拍录,总想把这美丽的人间仙境全部录下来,与所有的观众分享。
去年春天,去国家级旅游城市永济采风,微风中,去往普救寺、鹳雀楼公路的两旁,洋槐花次第开放,采摘洋槐花的人们,络绎不绝,树上树下,那男男女女开朗的笑脸,就像树上那雪白粉嫩的洋槐花,在春风里绽放,在春风里张扬,在春风里荡漾。
当蛙声响起一片时,洋槐花的心事化作一滴滴的泪,随日月任意飘洒,或梦蝶,或被蝶梦……
薛振堂
中国作家协会文学艺术家俱乐部会员,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作家学会会员。山西省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作家时代》、《文学月刊》、《中国教育报》、《齐鲁诗歌》、《中国微型诗》、《华夏微型诗》、《中国微型散文诗》、《大风》诗歌、《长风诗刊》、《长江诗歌》等全国各类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