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四）

魏桢

你在加快脚步，你知道你身上背负着自己的未来、家人的瞩目，还有……她的等待。

你又增添了一个伙伴，一个来自组织的女孩。

她曾经的代号为Sherry，用那种药使身体变小后逃离组织，然后找到了你。她不仅提供给你很多你迫切想得到的内部情报，而且是她制作了那种药物，所以很有可能已研制出解药。同时你也联手FBI，几度将她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还顺便制造了她的死亡，让她在组织成员面前被炸得“粉身碎骨”。

前面经历的不过是一个漫长的铺垫，此时正是时局微妙的时候；近几个月来双方都没什么举动，也许都在等待后面简单直接的对决。

你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唇边浮现自信的笑容。你期盼已久，早已做好了准备，想看看宁静过后，暴风雨如何到来。

“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一定输。”停顿了一下，看她没反应又补充道，“而且那些家伙不是以为‘雪莉死了吗？”

“……嗯，”沉默良久，女孩才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但你别忘了……”

“别忘了Vermouth知道你变小？你放心吧，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她不会出手的。”

“但愿如此。”女孩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前方的洋式别墅，还是垂下了眼帘。

有事要跟FBI联络，暂时不能回毛利侦探事务所。一切布置完成后，你站在博士家的花园里惬意地吹着风。看着秋风下的落叶，忽然想起自己变小一个星期前的一次约会。

那次约会，你们一起去了郊外的山。山顶没有什么庭阁啊、观赏台啊这些碍事的东西，有成片的枫树连成迷人的锦，晃眼的血红与草地的碧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山泉缓缓流过前面的山道往山下奔流，上面漂浮着落叶。

蹲在小木桥上安静地看着遥远的天际，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你抬起头，冲着一脸笑容的她抿了抿唇。

“兰，这个地方挺漂亮的。”

“我就说新一会喜欢的，”她蓝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开心的神色，你看到她的唇抿成了一朵花，“因为平时我们经常去游乐园，可经常去也就习惯了。到时候回想起来也只是‘哦一声而已，我想给新一一次独特的约会，让新一以后还能回想回想。而且以后再来，这里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嗯？为什么？”

“而且新一你看嘛，”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远处另一座山的山腰上有好几所房子，“这么好的环境迟早会有人来住的啊。”

她的脸颊升起一丝绯红，她连忙掩饰着笑了笑，跑到旁边去寻找飘落的红叶。

嗯？你感觉远处的房子里好像有刺眼的亮光，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你仔细想起来只能苦涩地微笑，蹲下身捡起刚刚落下的那片叶。

来回玩转着叶柄，禁不住又想起昨天晚上她给自己发来的一条信息，那条短信是对你询问她近期生活的回复。她像往常一样说她生活好得不得了；总之从头至尾看起来都是轻快的语调。

可是你知道她说的是假话。那天半夜你听到轻微的响声，你稍微睁开眼往外看，本来困倦的你看到她靠着窗，乌黑的秀发惬意飞舞的背影让你顿时清醒了几分。你躺在榻榻米上注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直静静地倚在窗边，一动也不动的姿势从四点多一直到六点，心中的难受又多了一分。

你知道，她在想你，她在等待你的归来。

以前的你能站在她面前跟她斗嘴，现在你只能用小孩子傻傻的举动逗她开心，只能尽力保护，却治愈不了她日益开裂的心伤。

你把玩着红叶，默默走出博士的家，走向通往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路口。你看着手中的红叶，忽然想起了什么。幽黄的灯光洒在长长的走道上，你抬起头，望着远方看不到尽头的漆黑。

你好像发现了重大的秘密。那个秘密伪装得极隐蔽极完美，让人找不到明显的漏洞，一旦把所有貌似巧合的事情联系起来却让人感到蹊跷，此后即将浮出水面的，就是那个躲藏在深处的、你寻找已久的秘密本身的、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漏洞。

此时此刻，在博士家二楼那扇百叶窗后，茶色头发女孩背对着窗，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她的眼神不是平日里的冰冷，也不是跟那群孩子在一起时的无辜，也不是不动声色的平静，而是面临死亡时本能的恐惧。

她的面前有两个阿笠博士。

一个阿笠博士是刚刚出现在她和你面前的，另一个倒在了这个房间里；后者好像被电击棒电晕了。她惊恐地看着那个冲自己狰狞地笑着的人。看着那个人的身体极快“消瘦”……

那个伪装成阿笠博士的人面带恐怖的笑容慢慢走到茶色头发女孩面前，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她。轻笑一声后，那人一下子撕去脸上的面具。

尽管早已知道了答案，但看到那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腿还是不住地颤抖。

“Ver……Vermouth……”

——直到那时候，真正的游戏才算开始；前面的，正恰如你所言，不过是一个漫长的铺垫。

——齿轮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却逐渐变得尖锐刺耳，是一种极度奇怪的支离破碎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