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杀人

王喜成

母亲的遗嘱

刘燕燕有个比她大十岁的哥哥，是个精神病患者。在刘燕燕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在她18岁那年，妈妈也病逝了。妈妈临死前拉着刘燕燕的手说：“闺女啊，在你出生的时候，计划生育政策很紧的，你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再生下你吗？”

刘燕燕强忍着悲痛说：“那是你们有了儿子，还想再要个女儿，人说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

妈妈却摇摇头，说：“你哥哥8岁那年患脑膜炎，留下了后遗症。爸爸妈妈终究要先你们而去，不能照顾你哥哥一辈子，所以才决定再生个孩子。生下你，是让你以后照顾你哥哥的……

刘燕燕没想到爸爸妈妈在酝酿她的生命时，就赋予了她照顾哥哥的使命。也就是说，需要有个照顾她哥哥的人，她才得以出生。刘燕燕感到很委屈，也很悲哀。可面对现实，照顾哥哥又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再说了，哥哥虽说是个精神病患者，可从小对她倍加呵护，她记得邻居家的大孩子要是欺负她，哥哥就朝人家头上拍砖头，打得对方哭爹叫娘，抱头鼠窜。

刘燕燕哭着跟妈妈说：“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哥哥！”

听女儿这么说，妈妈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从此之后，刘燕燕就担起了照顾哥哥的责任。为了生计，她到本市一家电子厂打工。白天上班，她就把哥哥锁在家里。不能让哥哥到大街上乱跑，跑丢了怎么办？

刘燕燕身材好，肤色雪白粉嫩，楚楚动人。在电子厂，追求她的男孩儿前赴后继。在她下班回家的路上，经常有男孩儿拦下她说要请她吃饭、唱歌、跳舞。这刘燕燕早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也想找个如意的男孩儿嫁了。在众多追求者当中，她也陆续看上过几个男孩子。但一谈到实质性的婚姻，他们就一个个退避三舍，因为刘燕燕要求男方“嫁”到她家！这年代了，男方条件差不多的谁愿意做上门女婿啊？再说，她还有个患精神病的哥哥，犯病时还拿刀弄杖的，谁还敢去她家啊！

就这样，刘燕燕的婚姻大事一直拖下来，直到那个叫丁天的男人出现。

英雄救美人

虽说刘燕燕一提起婚姻就让那些追求她的男孩儿知难而退，但她的美貌又让一些市井无赖想在婚姻以外占她的便宜。也就是说，他们跟她不谈婚姻，只想把她哄骗到手跟她玩玩，所以对她骚扰不断。

这天晚上，刘燕燕下班途中，又被几个烂仔拦住了，非要请她去喝酒、唱歌。正拉拉扯扯的，一个大汉怒吼一声冲上来，对烂仔破口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我表妹！”烂仔中有认识此人的，知道他叫丁天，乃街头一霸，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儿。几个烂仔见是丁天，吓得“呼啦”散去。

刘燕燕感激地看了丁天一眼，说了声“谢谢”。当丁天提出要送她回家时，她有点儿不情愿。丁天她认识，跟她住在同一条街上的，几年前因打架伤人被判刑入狱。可是刘燕燕看丁天刚才救了自己，又看他那股热情劲儿，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答应了。

到了家门口，刘燕燕跟丁天说：“谢谢你送我。因为家里有个患精神病的哥哥，把家里搞得很乱，就不请你去家里坐了。”

丁天说了声“没关系”，掉头走了。

第二天晚上刘燕燕下班时，丁天早已来到电子厂门口，跨骑在摩托车上等她。刘燕燕装作没看见，丁天却跟了上来，说他路过这儿，正好赶上她下班，顺便捎上她。刘燕燕拗不过丁天，只好坐上他的摩托车。在车上刘燕燕对丁天说：“只这一次啊，下次不要再接我了。”

可是在第三天晚上，刘燕燕在下班时又看见丁天在厂门外等她。刘燕燕知道，丁天以前有过女朋友，在他入狱后人家不跟他了。现在丁天三十出头，仍是光棍一條。因为他的名声和为人，她不愿跟这样的人纠缠。看丁天朝她迎上未，就不高兴地问：“怎么又来了？”

丁天说：“我怕那群烂仔再欺负你。”

刘燕燕说：“其实没有你，我也能把他们吓跑的。”

刘燕燕说别看那么多男孩儿追求她，但一跟他们谈婚论嫁，他们就一个个都吓跑了。因为她有个患精神病的哥哥，她要在家照顾哥哥一辈子，他们不肯来她家落户。丁天“呵呵”一笑：“你能吓跑他们，却吓不跑我的。我要是愿意到你家落户，你以后还会让我送你吗？”

为了摆脱丁天的纠缠，刘燕燕鼓足勇气说：“那我更不能让你送我了，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啊，我接受不了你。”

丁天笑了笑说：“没关系。”

刘燕燕以为，她跟丁天说出这话后，他不会再纠缠她了。没想到，丁天还是天天来厂门外等她。刘燕燕没办法，只好又坐上了他的摩托车。不过，刘燕燕从来不让丁天去她家里坐，丁天也从来没要求过。

他最适合我

天长日久，刘燕燕渐渐对丁天有了好感，不过也只是好感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这天晚上，丁天送刘燕燕到家门口，天突然下雨了，刘燕燕只好跟丁天说：“到家里避避雨再走吧。”

丁天也不说什么，跟她进了屋。

刘燕燕的哥哥从卧室冲出未，怒声问丁天：“你是谁？”

刘燕燕赶紧说：“哥哥，他是我的朋友，看天要下雨，送我回来的。”

刘燕燕的哥哥可不管这些，指着丁天吼叫：“给我滚出去！”

丁天也不说话，在沙发上坐下了。刘燕燕的哥哥跑进厨房，挥舞着菜刀朝丁天砍来。刘燕燕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赶紧去拦却没拦住。丁天从小打架斗殴，长大跟人拼刀子，练就了好身手。只见他闪身躲过砍来的菜刀，顺势捉住了对方的手腕，把菜刀夺了下来。刘燕燕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又让她想不到的是，丁天夺过菜刀后，并不是把刀藏起来，而是把刀又还给了刘燕燕的哥哥。刘燕燕的哥哥对准丁天举刀又砍，丁天又把刀夺过来，然后再还给他。这样三番五次，刘燕燕的哥哥最终被折腾得没劲儿了。丁天最后一次把菜刀递到他手里时，刀从他手里“当啷”掉在了地上。

刘燕燕在一旁看呆了，这时她突然对丁天改变了看法，觉得他最适合自己。之前她很犯愁，哥哥排外，见不得生人，犯病时一看见生人挥刀就砍。这样，就是有人愿意到她家上门，可是能架得住哥哥挥刀便砍吗？怕是要闹出人命。丁天的到来，让她之前的忧虑烟消云散。哥哥虽不容丁天，但丁天能驾驭哥哥，丁天是她最合适的人选。丁天虽说坐过牢，但经过改造，出狱后比以前好多了，并不像先前那样整天在街上惹是生非。再说了，丁天的威猛强悍，以后也能给她遮风挡雨。

第二天晚上没有下雨，当丁天把刘燕燕送到家门口时，刘燕燕又跟他说：“上家里坐坐吧。”

丁天一愣，随即会心一笑。

这一夜，丁天留在了刘燕燕家。

咱们结婚吧

就这样，刘燕燕跟丁天同居了。但麻烦的是，每当她在房间里跟丁天亲热时，患精神病的哥哥就会挥舞着菜刀冲进来，对着丁天举刀就砍。好在丁天身手敏捷，要是换作别人早身首异处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刘燕燕大惑不解。有一天，她在房间里跟丁天亲热时，哥哥没有持刀冲进来，但她听见从哥哥的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响，接着哥哥抱头号叫着跑进客厅。刘燕燕在惊慌间跑出来，看到哥哥的头部满是青包和血，再一看，地上有一块砖和拳头大的石头。怎么回事？门关得紧紧的，不会是有人进来把哥哥打伤的。只有一种解释，是有人从外边朝她家的窗户里扔砖头、石头，把哥哥砸伤了。

刘燕燕不解，哥哥虽说犯病时打人，但她从不让他出门，没有和人结怨啊，有谁会这样伤害患精神病的哥哥呢？思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自己和丁天身上，因为自己美貌如花，众多男孩儿对她趋之若骛，可他们都没得到她，就丁天得到了，所以他们怀恨在心，才趁丁天在时朝她家扔砖石的。想到这儿，刘燕燕就跟丁天说：“咱们结婚吧。”

刘燕燕的想法是，她一跟丁天结婚，丁天就成了这个家的主人。凭着丁天的威武强悍，别人就不敢再朝她家扔砖石了。可是，当丁天听她这样说时，好像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似的，愣了一愣，问：“结婚？好啊，你说什么时候？”

接下来，丁天却不跟刘燕燕商量结婚的事，只说朋友找他有事，就走了。

晚上，刘燕燕下班时走出厂门，却不见丁天未接她。怎么回事呢？以前丁天可是天天来接她的啊，赶都赶不走。她给丁天打电话，丁天说他今天有个要紧的事，这会儿正和朋友在酒店里吃饭，“对不起，明天晚上我一定去接你。”

第二天晚上，刘燕燕下班时仍不见丁天来接她。她有些生气，不再给他打电话了，自己朝家走。当她走到小巷里时，又被几个街头烂仔拦住了。刘燕燕说：“丁天是我男朋友，谁敢放肆我就告诉他，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谁知那几个烂仔的脸上不仅没有怯色，反而放声狂笑起来：“丁天早把你玩腻了，人家另觅新欢了！”

刘燕燕一惊：“不可能！”

几个烂仔说：“不信你到好莱坞发廊去看看，丁天就在那里，跟一个叫桃红的发廊妹正打得火热呢……”

刘燕燕还是不相信，但联想到这两天晚上丁天没来接她，也没去她家里，又不免心生疑窦。当她踉踉跄跄来到好莱坞发廊时，丁天果然在那里，那个妖娆迷人的桃红正坐在他的怀里撒娇呢。刘燕燕顿觉五雷轰顶，哭骂道：“丁天，你个混蛋，你前天还答应跟我结婚呢！”

丁天仍把桃红揽在怀里，对刘燕燕做一副无赖相：“跟你结婚是好事，可你那个患精神病的哥哥，他要是趁我睡着的时候，一刀把我砍了怎么办？”

丁天根本没打算跟她结婚。他即使在刘燕燕的床上睡着的时候，也要睁着一只眼睛，以防她哥哥闯进来，一刀把他砍了。所以当刘燕燕提出跟他结婚时，他嘴上应承，却借故离开，又跑到老相好桃红这儿来了。

刘燕燕不知是怎么走回到家里的，她连死的心都有了，路上几次恨不得要一头撞到汽车上。可她一想到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想到患精神病的哥哥没人照顾，就打消了念头。

飞来的苹果

刘燕燕从此对婚姻心如死灰，决定终身不嫁，在家照顾哥哥一辈子。晚上下班时再遇到那些街头烂仔纠缠，就跟他们说：“有种的就跟我到家里吧！”烂仔知道她哥哥患精神病见生人举刀就砍，一个个面露怯色不敢造次。

这天晚上刘燕燕下班回来，看见哥哥正在客厅里吃苹果，地上还掉着几个苹果核。想来心酸，她一个人挣的钱仅够兄妹俩的生活开支，她还从来没给哥哥买过水果。这些苹果是谁送来的呢？她回来时门锁得好好的，一定是有人从窗户外把苹果递给哥哥的。

第二天刘燕燕下班回来，又看到哥哥在吃苹果，地上还是扔着几个苹果核。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这天刘燕燕请假在家，藏在自己的卧室里，单等送苹果的人出现。半晌间，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儿出现了，是个瘸子。他用食品袋装了几个苹果，把苹果递进窗户让哥哥接住，然后朝那边的公厕走去。

赵小槐才从农村来，在大街上租了间门店卖水果。天快黑的时候，刘燕燕去街上买了几样熟莱和一瓶白酒，然后来到赵小槐的水果店。赵小槐问她要买什么水果，刘燕燕说：“我是来请你吃饭的。”

赵小槐一楞，问：“请我吃饭，你是？”

刘燕燕说：“这些天是你给我哥哥送的苹果吧？我是他的妹妹。”

赵小槐这才跟刘燕燕说，他去厕所时常从她家门前过，看到她患病的哥哥被锁在家里，很可怜的样子，就把那些卖不出去的苹果送给他吃。他说：“那都是些被顾客挑剩下的坏苹果，我用刀子把坏的地方剜去，才送给你哥哥的，根本不值钱。怎好意思让你请吃饭啊！”

刘燕燕说：“我已经把酒菜备好了，不去也得去。”

刘燕燕这么说，赵小槐只得跟她去了。快到家门口时，刘燕燕说她患精神病的哥哥见生人就拿刀弄杖的，问赵小槐怕不怕。赵小槐说：“既来之则安之，你哥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到家后，刘燕燕的哥哥果然对赵小槐没有敌意，还坐下来陪他们吃饭。刘燕燕感到很高兴，当时丁天是通过武力征服，而赵小槐没费一刀一枪就融入了这个家。

他们边吃邊聊。赵小槐说他家在农村，进城到建筑队打工，工头看他腿有残疾，不要。无奈之下才在大街上租间门店开水果店。虽赚钱不多，但算来要比打工强，他很满足。刘燕燕问他晚上在店里住还是另外租房。他说店面很小，里边摆满了水果，住不下人的，他在北郊租房住。她问为什么住那么远，来去多不方便啊。他说北郊的房租便宜，这里是市中心，房租太高了。刘燕燕说：“那就住我这里吧，我不收你房租。”

赵小槐一愣：“那怎么行啊？”

刘燕燕说：“我家房子不好，但空余的房间不少，有心出租，只是哥哥见生人就拿刀动杖的，人家也不敢住。难得哥哥能接纳你，我家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你就住下吧。离你的水果店只几步路，这样来去也方便。”

赵小槐说：“那我给房租。”

刘燕燕说：“你若非要给房租，就不让你住了。”

这样，赵小槐就在刘燕燕家住下了。赵小槐说：“不收我房租也可以，等我攒够了钱，带你哥哥去精神病院，把他的病治好。”

刘燕燕曾多次想过要给哥哥治病，可家里穷，拿不出钱来。听赵小槐这么说，她很感激。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刘燕燕悄悄地喜欢上了勤劳本分的赵小槐。不过，一想到赵小槐也是个残疾人，她又犹豫了。刘燕燕正犹豫不决呢，没想到丁天又忽然闯进了她的家……

到外边决斗

这天晚上，刘燕燕下班回来，做好饭，等着赵小槐回来——赵小槐的水果店很晚才关门的。听见外边响起敲门声，刘燕燕过去开门：“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早？”可是当她打开门，不禁一惊，站在门外的不是赵小槐，是丁天。刘燕燕想再关上门，丁天已经闯进屋来。刘燕燕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滚出去！”

丁天说：“咋这样跟我说话？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啊！”

刘燕燕一耳光打过去：“谁是你的未婚妻？”

丁天乘势抓住了她的手：“咱们睡都睡了，你还不是我的未婚妻吗？”刘燕燕一口痰吐到丁天脸上，丁天耍无赖道：“打是亲骂是爱，想吐你就吐。”

刘燕燕问：“说吧，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丁天说：“你上次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我来是跟你谈婚论嫁的。”

刘燕燕大声说：“你休想！”

原来是这样，刘燕燕家在市中心繁华地带，开发商最近要在这里建花园小区。她家的房子虽然破旧，但房子多，占地面积大，还有个不小的后院，一旦被开发商征用，据说能得到拆迁补偿款一百多万元。丁天听说后顿时把肠子都悔青了，只恨自己目光短浅。尽管当时是他抛弃刘燕燕的，可想到对方无依无靠，哥哥又是个精神病患者，欺她兄妹跟玩似的，这才来了个回马枪，要跟刘燕燕重续旧缘。

刘燕燕知道丁天是冲着钱来的，如果真能得到这笔钱，她还要再买房子，还要给哥哥治病，绝对不能让钱落到丁天这种人渣手里。刘燕燕赶丁天走，丁天不走还反客为主，让刘燕燕去厨房给他弄吃的。刘燕燕走进厨房，擎着菜刀出来对丁天说：“你走不走？”丁天迎上去夺过菜刀，“当啷”一声掼在地上。

刘燕燕的哥哥刚才在房间睡觉，菜刀落地声把他惊醒了。听到有人在客厅里欺负妹妹，就从里边；中了出来，看到地上的菜刀，就要去捡——丁天一脚踩到菜刀上，顺手把他提溜起来扔到沙发上：“大舅哥，有话好好说。”

就在这时，赵小槐回来了。丁天恶声问：“你是谁？”

没等赵小槐开口，刘燕燕抢先说：“他是我的未婚夫！”

丁天挥手打了刘燕燕一耳光：“混蛋，我才是你的未婚夫！”接着又恶狠狠地跟赵小槐说：“你给我滚出去！”

别看赵小槐是残疾人，在丁天面前并不示弱：“有种的话，跟我到外边决斗，谁斗过谁，谁就是刘燕燕的未婚夫。”

丁天乐了：“哪儿来的小瘪三，敢在老子面前逞能！”

丁天哪把赵小槐放在眼里，就跟他一起朝外走，待走出门，赵小槐乘丁天不备，返身回到门内，“哐啷”一声把门给关上了。丁天方知上当，转身推门，里边已经把门关死了。任他怎样踢门、叫骂，里边就是不开门。丁天无法进屋，又在外边叫骂了一阵，临走时留下话说：“明天老子还来，不怕你们不出来！”

此时刘燕燕不禁对赵小槐刮目相看了。赵小槐不仅人好，还智勇双全，不是他把丁天诓出去，今晚不定闹成什么样子呢。她一下子爱上了这个残疾人赵小槐了，决心不再犹豫了，她要嫁给他。

晚饭后，待赵小槐要去他房间里睡觉时，刘燕燕把他叫住了：“你到我房间里睡吧，我害怕。”

赵小槐说：“等我斗败了丁天再说吧。”

“你已经把他斗败了，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刘燕燕走过去，依偎在赵小槐的怀里。

恶魔的下场

丁天果然天天晚上来闹，怎奈刘燕燕把门关得紧紧的，无法进去。后来丁天发现了赵小槐在大街上的水果店，就纠集了几个小混混，把店给砸了，还把赵小槐给打了，并威逼他离开这座城市：“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老子灭了你！”

赵小槐想到自己是从农村来的，不能跟他们硬拼，只好关了店门，暂且躲到刘燕燕的家里不出来。

丁天仍天天来闹，让赵小槐出来跟他决斗。

这天，赵小槐从外边买回来一只哑铃，刘燕燕见了一惊，問他买哑铃干什么？赵小槐说：“用哑铃锻炼身体啊，有了好身体才能跟丁天决斗！”

刘燕燕疑心道：“恐怕不是这样吧？”

赵小槐这才跟她说，不能这样天天关着门过日子，他要开门迎敌，手握哑铃在门口锻炼身体，丁天再敢打上门来，他就借正当防卫把对方干掉。刘燕燕顿时大惊失色，夺过哑铃说：“丁天是从刀刃上滚打过来的人，你就是再添上一把刀也斗不过他的，这样反被他伤。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兄妹怎么活啊！”

刘燕燕把哑铃藏在了哥哥的房间里。这晚丁天没来闹，他们就早早地去房间里睡了。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外边有人高声喊道：“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刘燕燕从床上一跃而起，和赵小槐跑进客厅里，只见丁天头朝里躺在门内，头破血流好像已经死了，那只哑铃在他的脑袋边，沾满了血和脑浆。刘燕燕赶紧推开哥哥的房门，见哥哥在床上呼呼大睡。那么这只哑铃是怎么跑到门口的？又是怎么打在丁天头上使其毙命的？丁天又是怎么进来的？当时她可是把门关死了啊！

原来，丁天今晚叫未了两个打手。他们先在酒店里喝酒，喝得酒气冲天时才直奔刘燕燕家而来。这些天他来刘燕燕家，总是家门紧闭不得进入，可今儿个不同，虽说来晚了，家门却虚掩着。见此丁天笑了：“怎么？给老子玩空城计不成？玩空城计也吓不走老子！”可是，当他推门进屋时，哑铃从门头上落下来，正中丁天的脑袋，把脑浆都砸出来了。两个打手这才高声叫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不一会儿，警察赶来了，刘燕燕和赵小槐作为嫌疑犯被带走了。

谁是杀人犯

通过现场勘查，警方把此案定性为预谋杀人。是有人事先在屋内把门虚掩着，将哑铃放在门头上，等丁天推门进屋，哑铃从门头上落下，正击中他的头部。案犯知道，哑铃是重型健身器材，从上方落下击中头部，足以致命。当时室内有三个人，赵小槐、刘燕燕和她的哥哥。刘燕燕的哥哥是精神病患者，通常有疯子杀人这一说，但疯子是不具备预谋杀人的能力的。这样，杀人疑犯就只有刘燕燕和赵小槐两个人了。

刘燕燕和赵小槐是被分开审讯的。刘燕燕向办案民警如实交代了当晚的情况，说她把哑铃藏在哥哥的房间后，看丁天没来，就跟赵小槐一起去卧室睡了。当时家门是被关死的。

办案民警说：“如果你说的是事实，在你们睡下后，一定有人乘另一个人睡熟后，悄悄起床走到客厅里，把家门打开，再把门虚掩着，将哑铃放在了门头上。”警察接着问刘燕燕那个人是谁。

刘燕燕说：“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赵小槐，更不可能是我哥哥。”

办案民警说：“你可以说那个人不是你，但你不能代表赵小槐，不能肯定说不是他。”

刘燕燕说：“当时我跟赵小槐睡在一起，他动一动我都会知道的。”

办案民警说：“那个人如果不是他，就一定是你了。”

刘燕燕当然也不承认是她，因为她没有那样做。当时她一直在床上睡着，直到事发。那么会是谁呢？真的是赵小槐吗？

第二天，办案民警再提审刘燕燕时，对她不像昨天那么严厉了，而是用温和的口吻跟她说：“昨晚赵小槐已经承认，是他把哑铃放在门头上的，但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刘燕燕一惊，不知警察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套她：“我的看法是，预谋杀人者不是赵小槐。第一，当时赵小槐和我在一起，他没有离开我一步；第二，是我把哑铃藏在哥哥的房间里的，他不可能很快就能找到……”

办案民警脸一沉：“我问你，是你把哑铃放在门头上的吗？”

刘燕燕说：“不是。”

办案民警说：“你哥哥是个精神病患者，他被排除预谋杀人之外，就剩下你和赵小槐了。如果不是你，那一定是赵小槐了。再说，你刚才说的理由根本证实不了什么。在你睡着的时候，赵小槐从你身边离开，你可能会不知道。你无论把哑铃藏在哪里只要是藏在自家屋里，赵小槐都有可能很快就找到的。况且他已经承认了……”

办案民警把话说到这一步，刘燕燕也无话可说了。

警方也不只是单凭赵小槐的口供就认定预谋杀人者是他。警方还要根据对刘燕燕的调查，再依照事实进行推断。哑铃是赵小槐买回来的，当时他对刘燕燕说是要以此借正当防卫把丁天干掉，这说明一开始他就具有作案动机。后来听刘燕燕说丁天身手了得，奈何不了人家反被他伤，赵小槐这才改变了策略，等刘燕燕熟睡后，悄悄起床，找出那只哑铃，把它放在了门头上，单等丁天自己来送死……

意外发现

既然赵小槐已经供认是他预谋杀人，警方也根据调查和推断认定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就把刘燕燕无罪释放了。

刘燕燕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哥哥这几天在家里没人管，不知怎么样了。但她更担心的是赵小槐，不知他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刑罚，她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一想到这儿，心里就满怀愧疚和不安。她拿定了主意，如果赵小槐不被判处死刑，她就等他，抱定决心等他一辈子。

刘燕燕回到家里，却不见哥哥的影子，不禁大惊失色。哥哥一定是从家里跑出去了，哥哥出去有两种遭遇，一是打人再被人打伤，二是走失。不管是哪种可能，她都无法向死去的父母交代。

刘燕燕向街坊邻居打听，才知道在出事的第二天，警方看她的哥哥患有精神病，又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就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了。

刘燕燕赶往精神病院，找到哥哥所在的病房，见门虚掩着，随手一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门头搁着一把扫帚，落下来划破了刘燕燕的脸。屋里只有哥哥一人，他见妹妹的脸上划出血来，赶紧跑上来用手擦妹妹脸上的血。刘燕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找医生，向医生说明了刚才她在进入哥哥的病房时遇到的情况，并向医生询问在他走进哥哥的病房时，是否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医生说：“我遇到过好几次了，你看看我的脸，也曾被你哥哥放在门头上的扫帚划伤过。”

刘燕燕赶紧给办案民警打电话，向他说明了她在精神病院遇到的情况。办案民警很快赶到，到她哥哥的病房里看了现场，又看到刘燕燕的脸上确实是被扫帚划伤的。接着又从多名医生那里得到了证实。如果事实成立，那么当时放在她家门头上的哑铃很有可能是他哥哥所为。

办案民警问刘燕燕：“在案发前，在日常生活中，你哥哥有过这样的行为吗？”

刘燕燕想了想说：“没有，从来没有过。”

办案民警又问：“在你和丁天同居时，你哥哥是什么态度、有过什么表现？”

刘燕燕说：“哥哥不接纳丁天，对他持敌对情绪。尤其是丁天跟我亲热时，哥哥总是持刀闯进来，要砍丁天。可是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在丁天跟我亲热时，总有人朝我家扔石头或砖头，把哥哥砸伤。”

办案民警问：“你哥哥被伤到的是什么地方？”

刘燕燕说：“头部。”

办案民警接着问：“在头部什么地方？”

刘燕燕说：“头顶。”

办案民警问：“在你没有跟丁天亲热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刘燕燕说：“没有。”

警方再次召开案情分析会。据刘燕燕说，每当她和丁天亲热时，就有人朝她家扔石头、砖头，砸中她哥哥的头部。刘燕燕说是有人嫉妒她跟丁天同居，才这样做的。但这一说法疑点很多，刘燕燕的卧室在房子的最里边，她跟丁天亲热时，只有同在一个屋子内的哥哥能听到，外边的人不可能听到的。但为什么偏偏是在他们亲热的时候才朝她家扔石头、砖头的？既然是冲着她和丁天来的，为什么石头和砖头偏偏砸在她哥哥的头上？显然是冲着她哥哥来的。既然是；中着她哥哥来的，又为什么偏偏等她和丁天亲热的时候呢？又为什么击中的是她哥哥的头部而不是身上呢？如果砖石是从外边飞来的，一定是平行飞来的，有可能击中头部，但不可能击中头顶。只有从上边垂直砸下来的砖石才有可能击中頭顶。这么说，投砖石的人是冲着她哥哥来的，但这个人当时不可能是在外边，而是在室内。但在室内的人只有刘燕燕和丁天。刘燕燕不可能朝她哥哥扔砖石，那只有丁天了。但丁天当时是在刘燕燕的房间里，怎么可能在另一间卧室里向她哥哥扔砖石呢？只有一种解释，丁天在他要跟刘燕燕亲热前，事先把石头或砖头放在她哥哥房间的门头上。待她哥哥听到妹妹的房间里有声音时，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冲出来，开门时放在门头上的砖石从上边落下，正好击中他的头顶，砸得他头破血流，只顾“嗷嗷”号叫，就不会去坏他们的好事了。丁天多次在刘燕燕的哥哥面前这样做，当着他的面把砖石放在他房间的门头上，没想到这一招儿让对方学会了。是刘燕燕的哥哥依葫芦画瓢，先把房门虚掩着，再把哑铃放在门头上，结果了丁天的性命。

真相大白，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既然预谋杀人者不是赵小槐，他为什么主动承认？

警方再次提审赵小槐，赵小槐的说法是，他以为哑铃是刘燕燕偷偷放在门头上的，他只想替刘燕燕顶罪而已。

警方最后认定：预谋杀人者是刘燕燕患精神病的哥哥。

赵小槐被无罪释放，他走出看守所，看见刘燕燕在门外等他。俩人相见，抱头痛哭。刘燕燕边哭边说：“赵小槐，你太傻了！”

[原载《女报故事》2015年第3期]

[责任编辑 吴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