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园子就很好

洁尘

我有两个花园，我把它们叫作园子。园子这个词比较随意和潦草， 正好对应我那些不太精致但相当茂密的植物们，也比较配合聚会时的啤酒、豆腐干和放肆的笑声。

我把家居花园分成两种，一种就是我这种园子，花茂密，草茂密，那些叶子们更是茂密。每每浇水的时候，扯过长长的水管，端起来，像端把机关枪一样地扫射一通。临了，可以在墙边掐两棵葱，中午煮面的时候用。除了葱，我还掐过草，那些杂草长得相当壮硕肥实，搭配好的话，是不错的瓶插。当然，更多的时候我蹲在园子里拔草，光着脚，脚上全是泥，汗如雨下，满脸通红，像个农妇。家居花园的另一个概念是庭院，我有朋友就有这种庭院，青石地面一尘不染，假山盆景疏密有致。

有园子就很好啦！很多时候，我浇水拔草之后，冲洗完双手双脚， 走到园子入口处，半边身子还在阳光里，半边身子浸在室内的阴凉中，突然，起了风，风铃歌唱起来。这个时候，我总是会站一会儿，看风铃飘摇的穗子。户外劳作的辛苦、愉快以及某種凌乱的感觉留在体内，等一会儿我就会走到楼下，在清洁的房间里穿梭几趟，烧水，泡茶，然后端着茶杯走进悬挂着窗帘的书房里，开机，写作。

（摘自《一朵深渊色 》中信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