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从起步到途中经历了30年,逐渐进入了新常态:单一要素驱动已经不再有效果,从国家到地方、从经济到政治、从产业到社会、从企业到个人都需要全新的发展模式,即创新驱动模式。何为创新驱动呢?我理解是基于当代科技平台,改造旧的或创造新的产品或服务,系统地、更好地直接满足人的物质及精神需求。在从用户到用户的闭环生态圈中,合理地创造新的价值的过程,是一种自底向上的创新模式,更加依赖知识、技术、人才的积累。虽逢其时,但并非一朝一夕即可实现,其基础是全民工程师文化与创新精神的培养。创客正代表这种行动精神,是以用户创新为核心的创新实践,其目标是将各种抽象的技术和创意转化为具体的东西、产品甚至是商品。
在中国,人们愿意把创客和创业紧密连接在一起。这是因为在巨大的市场需求面前,人人都看到了把想法、知识、技术变成产品后可能产生的商业价值。究其根本,是因为30年的科技快速发展,从国家到地方都有了庞大的技术、制造能力和财富积累,在全社会转型升级的压力和机遇带动下,人们希望有更多的化学反应,希望创造出有技术含量、消费者需要、有竞争力的新东西。因此,在移动互联网、社交网络、大数据系统等共同组成了一个新的免费快速知识获取及传播平台的前提下,创客迅速地在中国从一种个人意识发展到了社会行动(甚至是运动),这是一种植根于中国制造的土壤中的工程师文化的必然爆发,可以认为是开启创新驱动和创新制造的前奏。
无论如何,创客体现的首先是一种个人及伙伴创意,源于个人的爱好和自由研究,与创业所要求的商业实现,以及与创新所要求的系统实践,均有着一道不可轻越的“鸿沟”:从个人到法人,从东西到产品的过程。严格说来,这与我国产学研合作所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因此,这中间的平台连接和桥梁,是将创客成果商业化、产业化的前提。
另一方面,我们近年来常常目睹百年的商业巨人纷纷倒下的场景,而击倒他们的正是来自新行业和新技术领域的创新新军。大企业面对知识网络经济的强力冲击,是在温水里熬,还是主动转型,已经成为全球性的大企业新常态,带来了大企业平台化。通过鼓励能够感知用户需要并为之行动的个体或小微去整合资源,创新地创造新的产品和商业模式,从而实现大组织的接地气、低成本创新转型。当然,创客化不是目的,而是一个过程,其结果是企业形成一种全新的、从用户到用户的、产品与商业创新同环的高效率需求响应与交付能力。
当然,如果把创客只是当成一种个人表达,那么不论企业还是国家,都将错过很多创新发展的机遇,我们需要重新梳理研究、开发与产业化的关系。一般而言,大家习惯性地将三者的关系看成是线性的,即成果要先从技术研究开始,然后再进入开发阶段,产业所做的工作更多是对成果的选择和承接。30年来的科技发展数据告诉我们,在成果和技术大爆炸的情况下,研究、开发与产业化之间的鸿沟反而越来越大,教授和企业家之间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远,甚至运行于不同的轨道。究其根本,是因为传统线性创新过程和模型已经脱离了现实存在,不再发生作用。
美国作家玛格丽特 B.W.格雷厄姆在《康宁公司和创新的技能-一个企业的世代创新史》一书中提出了新常态下的企业创新模型:在产业领域,“研究”是教授、创客、企业家的共同职责,指识别高价值思想的过程。这里的思想指对未来需求与市场的判断或想象,这些思想或来自工业界或学术界,或来自企业内外的思想者与研发人员,也可来自各种研讨会。在创新制造中,企业面对的需求将不再是简单直接的需求,瞄准的市场也不再是现有成熟的市场。深度理解某类专门技术的能力是企业对未来需求做出理性预测和合理判断的基础。“开发”指选择最高价值机会与优化价值支柱的过程。“产业化”指放大商品生产的能力并向用户交付产品,但它不再局限于依靠自己力量把生产过程机器化。这其中最难的就是如何选择和优化价值。“选择和优化价值”意味着要让抽象的多源、多模高价值技术和思想发生化学反应,从而具体化地成为一种“东西”。如此,产业化才能够进行,商业价值才有机会实现。
客化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具体体现,更体现了国家自顶向下创造创新氛围和推动创新驱动的决心。从逻辑上看,这种将创客作为发现高价值思想和技术的“教授”,通过“众创空间”打造选择价值和实现价值的工程及产业化平台,是非常符合“互联网+”形势下创新趋势的举措,值得关注和推广。(本文作者赵宇波系深圳创新设计研究院执行院长,中科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还担任中国创新设计产业战略联盟副秘书长,深圳市青年科技人才协会常务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