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的方向

袁婷婷

我走在无边的沙漠中，双脚陷进沙里，每走一步，身后都留下一个深窝。漫天的黄沙随风席卷而来，拍打在我身上、脸上，让远处的夕阳在我眼里模糊成一片血红。我是迷途的旅客，停在这里等待一个奇迹。

我看见你的红裙，像一株莲花盛开在这片黄色的沙漠；我听见你的声音，你用来歌唱灵魂的声音。你是三毛，你便是这个奇迹！你毅然奔向自己向往的撒哈拉沙漠，选择自己知心的伴侣荷西，你的义无反顾击退了所有的讽刺与质疑。当我偶然间翻开母亲枕边的书，当我流连在你的文字里，当我合上书，闭上双眼，我一直想象着与你的邂逅。

仍记得你写道：“我是一个像空气一样自由的人。”自由为何物？

我和周围的同学一样，在清晨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在教室里昏昏沉沉地与瞌睡虫作斗争，在课间讨论考点与成绩，在漆黑的深夜亮起一盏台灯，为一道道难题绞尽脑汁，当偶尔独自在寂静的天台上仰望星空，我认为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思考所谓的自由、所谓的理想，忙碌似乎是最佳状态。当许多人都在或疾或缓地赶路时，我没有停下来关注街边那个残疾的乞丐；当许多人都在红灯亮起时横穿马路，我没有阻止跑向对面的小孩；当许多人都在对一道题说难时，我没有坚持去思考；当许多人都讨论着自己的目标该设在二本还是一本时，我把想从事什么职业的话咽下去。

而有的时候，当我仰望湛蓝的天空，突然发现自己对这样的高度产生了恐惧。当我对曾经的梦想嗤之以鼻，当我收起我的年少轻狂，开始以最现实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当我被夹在拥挤的人群中被动前行时，我常常在想：我是谁？我如此渺小，是否注定将这样一直平凡下去？

如果有一天，我将理想的终点设在一所大学，我将捧着文凭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我为一套房、为一辆车朝九晚五地忙碌，我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迷失了自我，我将生命消耗在琐碎的家事中，为生计和孩子的教育发愁，我会不会突然想要逃离？如果有一天，岁月染白了我的鬓角，我坐在摇椅上回忆自己的一生，却发现只剩下考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这几个苍白的词语，我会不会感慨自己的平庸无为？我会不会悔恨没有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没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三毛，我曾以为，你是一朵自由漂浮的云，让人产生遐想却又遥不可及，直到千千万万的追梦人出现在我的世界，在“徒步旅行者”的论坛里，在“中国梦想秀”的舞台上。他们有着各自的遭遇，但他们从未质疑过梦想，从未停止过追求。有许多人已经走在路上，他们的脚步遍布大江南北。

我突然醒悟，三毛的时代虽已过去，但我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还有更广阔的世界等着我们去探索。

在漫天黄沙里，我仿佛听见你说：“路是由‘足和‘各组成的，‘足表示路是用脚走出来的，‘各表示各人有各人不同的路。”沙漠里的红衣女子，我铭记着梦里与你的会晤。

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在茫茫人海中逆流穿行；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奔往一个没有人的方向；如果有一天，我毅然拿起笔，选择我所热爱的文学之路，请不要投来嘲讽的目光，因为我不会回头张望，因为我和你们一样，走在追梦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