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寿林/文
“一·二八”与“八一三”日军屠烧上海暴行实录
王寿林/文
20世纪初,上海的消防事业发展迅速,到1926年,上海英、法两租界已拥有9个装备精良的消防队。华界救火会也增加到14个,装备也竞相实现机械化。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畸形经济一派繁荣景象。但是,后起的日本帝国主义却并不满足于在华侵占的利益,尤其是上海这个中国最大的城市。1932年,日本大举进攻上海,制造了“一·二八”事变。1937年,日本在上海虹桥机场再次制造借口,发动了“八一三”事变。
这两场战争,给上海城市带来的创痛,久久不能平复。消防也不例外,其创伤直至解放战争后才得以恢复。日伪时期,是上海消防史上最无作为、最腐败的年代。日本侵略者对上海人民犯下累累罪行,仅造成的特大火灾就罄竹难书。
飞越大场镇上空的日军飞机。
1932年1月18日,在马玉山路(今双阳路)三友实业社附近,有5名日本和尚遭到日本当局预先布置的特务袭击。日本军政当局诡称是三友实业社义勇军所为,在其国内和在华日侨中煽风点火。1月20日凌晨,几十名日本青年同志会的“浪人”,手持凶器,在宪兵率领下,对三友实业社发动偷袭。他们投掷汽油瓶,纵火烧毁6间工场,杀死杀伤在附近值岗的3名中国巡捕。下午日本侨民1000余人在北四川路举行挑衅示威,一路殴打行人,捣毁商店、车辆。1月24日,他们又放火焚烧日本公使重光葵在上海的公馆;1月27日,日本驻沪总领事村井仓松倒打一耙,向上海国民党市政府提出最后通牒,要求道歉、惩凶、赔款和解散抗日团体等无理要求,并限24小时内答复,否则日军将采取“自由”行动。尽管市长吴铁城答应一一照办,但日本军国主义者还是按预定计划于1月28日晚上11时,在虹口的北四川路、施高塔路(今山阴路)和闸北的宝山路、虬江路一带向上海市区大举进攻。由蔡廷锴和蒋光鼐指挥的驻上海十九路军,在上海人民抗日情绪十分高涨的环境下,奋起还击侵略者,开始了著名的淞沪抗战。
抗战之初,日本侵略军遭到十九路军的激烈抵抗而节节败退,由于憎恨百姓的支援抗日行为,他们大肆纵火焚烧民房等一切财物,造成一片火海。据《时事新报》等报道,1月29日凌晨4时,闸北,虹口方向开始烧起熊熊大火,人们一过河南路桥,就能看见红光弥漫天空,烟雾蔽日。
1月29日,日本空军在闸北狂轰滥炸,先毁湖州会馆,又炸北南里、天宝里等大片居民区,宝山路、宝兴路一带,几乎成了一片焦土。爆炸引起了冲天大火,其中商务印书馆和北火车站在这场战火中全部被炸毁,成为灰烬瓦砾。当时,两处大火如同两个对峙的火山,北火车站的两列客车中弹起火,虹口消防工场,梵皇渡路消防分队亦中弹起火,尤其令人痛惜的是东方图书馆的焚毁。2月1日晨8时许,东方图书馆再度(昨日已被炸)起火,顿时火势燎原,纸灰飞扬,直至傍晚,这座巍峨璀璨的五层大厦焚毁一空,连时任上海市长吴铁城也惊呼“古籍孤本尽付一炬”。当时传言是日本浪人以商务印书馆被毁意犹未足,特再潜入东方图书馆纵火焚烧,这是日寇蓄意毁灭中华文化的滔天罪行。
日军轰炸上海。
“一·二八”事变期间,在吴淞、闸北、江湾等地,中国人开设的工厂、学校、医院和大片民房都被日军烧光。“大火绵延十余里,入晚遥望烈焰腾空,红光冲天”,数十万难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更可恨的是,日本兵和便衣队任意捕杀市民,被杀害的中国无辜平民数以万计。尤其残酷的是把中国人关进屋里,叫他们去放火,否则挖眼处死。直至今日,这样的暴行仍令人毛骨悚然、义愤填膺。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军在河北省宛平县卢沟桥发动事变,侵占平津后,又对上海发动新的进攻。日军先在北四川路底设立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并在虹口集结军队,伺机而动。
7月24日,日本借口走失一水兵,出动了驻沪海军陆战队,荷枪实弹、横冲直撞企图挑衅。三天后那名水兵被找到,但日军并不因此罢休。8月9日下午,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两名军士携带武器,坐车直闯虹桥中国军用机场侦察,中国守卫劝阻无效,引起枪战,击毙肇事人员。于是日军借口“虹桥机场事件”,调集大批军船、飞机、陆战队。8月13日上午9时,一支日本便衣队从北四川路出发,在虬江路口、横浜桥一带扫射中国驻军,妄想越过淞沪铁路冲往宝山路。在吴淞、高桥处的日舰向虬江码头、军工路、沪江大学一线开炮猛轰。中国驻防警察及保安队当场予以还击,爆发了为期三个月的“八一三”上海抗日战争。
战火燃起,闸北青云路、西宝兴路多处着弹,燃起熊熊烈火。上海再次遭受日本侵略者战火的蹂躏,死伤、火烧比上一次更多、更大、更惨。
据1937年《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年报》中的《火政处报告》记载:“中日两军于本年8月13日开始在沪作战,至11月初止。公共租界随时可以发生最重大之火灾。其严重性自为本租界有史以来所未有。因空袭轰炸,及炮弹横飞,发生火警无疑数百次。且各区尽可同时发生多起火灾,导致本处不及施救。9月18日晚,在4小时24分钟时间里,本处所接东区发生大火警报不下8次,皆由空中掷下燃烧弹所致。又如,10月14日,以空袭于高射炮之射击,使本处于1小时又42分钟之短时间内,接到火灾警报6次,救护车急救请求17次。”“每次火警,救火队到达时,均已焚烧甚炽,着火房屋区域,甚为广大。而尤以(日本)飞机投掷燃烧弹所致之各火灾为烈,有多起火警,因其焚烧地面之广,须由救火队领队决定,应就何街道竭力施救,而非如平常之时,任何救火人员,皆知应灌救者为某所房屋,或一所房屋之某部分。因空袭之频仍,炮弹之轰击,或由于其他之类似原因,致其他各处有随时一同发生火警之可能,故每次接到警报,辄仅能派遣救火车一辆,及救火员若干名,驰往扑救。”“且此种火灾,在焚烧之处或其贴近地点,每有炸弹之轰炸,高射炮之射击,及其他之空军活动,致使到场之救火员夫,常需在极其危险与紧张之状态下,奋勇进行扑救。”
“军队驻扎的区内,每日黑暗无光,且缺乏交通便利,而被炮弹炸弹轰击或被火焚烧之地面,又随处有断折之电缆,以及墙壁倾坍于楼板塌陷之危险,均使扑救工作之繁重于困难,益见增加。”这些记载,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日本军国主义者侵略上海时,给上海造成了大量的成片的特大火灾,连当时的英国人戈登戴森(火政处长)也惊惶失措,连呼“罕见”!
日本侵略者推行的是“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致使上海闸北之大火,蔓延焚烧几乎殃及整个闸北区,完全焚烧的整批房屋不下数百批,烧损的房屋比比皆是。仅上述数例,足见日本侵略者仅给我国上海一地所造成的惨重损失,已是何等之巨大!
(本文原载《上海消防百年记事》,有删改。图片来自本刊图片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