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野
2015年4月20日至26日,第八届上海国际小剧场戏剧展演在上海戏剧学院举行。本届展演是历届中规模最大,也是参加国家和剧团最多的一届。在一周的时间里,来自中国、法国、瑞典、保加利亚、爱沙尼亚、哥伦比亚等10个国家的剧团,为上戏师生和校外的戏剧爱好者们献上了12部戏剧作品。风格各异、形式多样的剧目在观众中得到了热烈的反响,开场前排队等票的人潮和散场后激烈的讨论,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戏剧风景线。为了更深入了解展演的台前幕后,本刊采访到了上海戏剧学院副院长、外国戏剧研究中心主任宫宝荣教授。
Q:上海戏剧 A: 宫宝荣
Q:上海戏剧学院举办国际小剧场戏剧展演的宗旨和目的是什么?
A:上海戏剧学院是占据中国戏剧艺术教育半壁江山、有着70年历史的专业艺术院校,其承载的任务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历史传承或知识技能的传授,还有比这些更高的如艺术理念的培养、创新能力的提升等。为此,学校便有责任力所能及地为学生提供更好的艺术环境。国际小剧场戏剧展演是一个平台,通过广邀世界各地的优秀剧目前来上戏演出,让同学们能够扩大视野、近距离地接触世界一流的艺术家及其作品,从而达到上述目的。我想,上世纪90年代末上戏创办这项戏剧活动的初衷应该与之相距不远,而经过年月的流逝,其宗旨应该是始终不渝的。
Q:戏剧展邀约和挑选作品主要基于怎样的考虑?
A:办展演看似容易,其实很不简单,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过来人才能体会。就本届而言,虽然整体上比较成功,但还是存在着一些遗憾。世界上比较成功的戏剧节一般都会有比较鲜明的个性特征。然而,长期以来,受限于预算,我们不太容易请到高质量的世界一流演出。另外,作为学校主办的戏剧展演,一般职业剧团出于生计的考虑也不太愿意参加。当然,这些困难并非完全不可克服,这就需要主办者多走出国门,多参加国际性的相关活动。今年的戏剧展演之所以比较成功,就与本人去年分别参加了哥伦比亚戏剧节和亚美尼亚国际剧协大会并结识了不少朋友相关。此外,国际剧协进驻上海办公也无意中提高了上海以及上戏的国际地位,因而出现了近悦远来的可喜局面。
Q:您对于今年国际小剧场戏剧展演的整体印象?
A:今年剧目整体上比以往有着明显的亮点,首先是参与剧团的多样性。与以往更多集中于欧美等发达国家相比,这一届的剧团更多来自“第三世界”。其中既有保加利亚、爱沙尼亚等东欧国家,还有阿尔及利亚、哥伦比亚这些来自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国家。地域多样了,剧目自然也就丰富了,这是第二个特点。剧目中有根据安徒生童话改编的《老头子做事都是对的》这样老少咸宜的演出,也有根据福楼拜小说改编的《布瓦尔和佩居谢》这样的经典作品。当然还有根据莎剧改编的《理查三世》、根据古希腊悲剧改编的《安提戈涅》等。经典改编可谓令人目不暇接,这构成了第三大特点。当然这一届的莎士比亚剧作相对集中,除了哥伦比亚人偶合演的《理查三世》之外,还有上戏的两台莎剧,其中在草坪上树丛中上演的《仲夏夜之梦》恰到好处地利用了校园环境,在某种程度上契合了莎剧中人与自然、人与神和谐相处的人文主义精神,成为这次戏剧节的一个热点。
Q:印象最为深刻的剧目有哪些?
A:这次戏剧展演我挤出时间,凡是能安排的都去看了。遗憾的是,由于公务缠身,下半周便离开了上海,错过了不少好戏。法国戏剧《布瓦尔和佩居谢》后来又应邀去了上师大,我回上海后又赶过去看了。另外,在出差前一夜,我还抽空看了法国剧团上演的贝克特名剧《美好的日子》。几乎我所看的每一出戏都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保加利亚两位演员表演的果戈理的《外套》和安徒生童话是我听到观众反响最好的,尤其是演员出神入化的精湛演技至今还让许多人津津乐道。而我记忆最深的还是那位法国女演员玛里蓉·诺瓦耶勒,她在《美好的日子》这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戏中竟然能够将那些读起来都晦涩难懂的台词一气呵成地演完,其功力之深厚让我深为折服!
Q:在戏剧展演筹备和举办过程中是否遇到困难和障碍?
A:办任何国际性活动,说没有困难显然不是实话。从主办的角度来说,最大的困难便是如何以有限的经费办出较高水平的戏剧展演。有的剧目质量很高,却因费用问题无法请到。有的剧团来的热情很高,但却因种种原因无法成行。更令人感到可惜的是,有的剧团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似乎毫无问题,但万事俱备就是东风不至,最后功亏一篑。这次戏剧展中的刚果(布)剧团便是例子。这出曾经在世界各地巡演了几十个国家的《哈姆雷特》让我们甚是期待,却因为不同国籍的演员难以在同一时间拿到签证而让大家失望。另外,举办戏剧展的另一大困难来自沟通,因为剧团来自世界各地,并非每个国家或地区的人都能用好英语,当然更不用说中文了。信件往来也好,落地接待也好,沟通的障碍总是难免。好在现在整个世界的英语都在提高,尤其是上戏的学生们中英语出色的大有人在,因而在学校的接待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Q:近年来国际小剧场戏剧的流变趋势如何?
A:小剧场戏剧英文为Experimental Theatre,点出了其实验性的特征。而在“后现代”的语境下,小剧场戏剧其实也正呈现出越来越多元化的倾向。环境戏剧、肢体戏剧、多媒体戏剧可谓层出不穷,而近几年这些极端形式的戏剧一度泛滥成灾,以至于物极必反。有些艺术家开始回归文本,本次小剧场出现大量的名著改编便是明证。虽说如此,改编的对象却并不一定是戏剧剧本,可以是小说、诗歌甚至童话。如此次将福楼拜小说改编成戏剧的法国导演梵桑·考兰便对笔者表示,他只对非剧本的文学作品感兴趣,从剧本以外的作品获取创作灵感。这虽然只是个例,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未来戏剧的发展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