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一年一换,旧貌新颜的变化,是“辞旧迎新”的最好诠释。它以饱满的构图、艳丽的色彩、流畅的线条、浓郁的民俗气息,把年的热闹劲儿和盘托出,深受人民大众喜爱。传统民间年画,多是木刻年画,是木板水印,在宣纸上画稿,而后在木板上刻版,后经人工彩印复制而成,最能以朴拙鲜明表达热闹世俗的年味。
传说很久以前,神荼、郁垒两兄弟专门监督百鬼,发现有害的鬼就捆绑起来去喂老虎。于是黄帝就在门户上画神荼、郁垒的像用以防鬼。汉代民间门户上就贴有“神荼、郁垒”的画像。魏晋之际,人们在除夕做桃木人以当神荼、郁垒二神,或者干脆以两块桃木立于门侧,意在压邪驱魔。彼时的门神画,满是农耕社会对自然的崇拜和神祗的信仰。
从魏晋至唐初,以桃木板画神荼、郁垒作门神的风俗一直没有变。不过,此时门神画还不能称之为“年画”。年画需家家有,光靠人工刻画,速度想来是不及的。实现家家可有,需要复制技术,而实现了复制,还需有纸。因而,直到城市高度发展的宋朝,雕版印制的优美而受看的木刻年画便悄然出现了。此时,这一民间艺术也完成了由“神”到“人”的转变。民国初俄国人曾在甘肃发现过两种宋朝的年画:一幅是宋版《隋朝窈窕呈倾国之芳容图》,画的是王昭君、赵飞燕、班姬、绿珠,都是高客长袖的宫装;一幅是灶王爷和关圣帝君《义勇武安王位像》,满是威严姿态。年画有了“人”,便有了地气和烟火气,在民间渐被认同,蔚为习俗,需求日大,便有了“市”的可能,专门售卖年画的“画市”就出现了。《梦梁录》和《武林旧事》所记载的南宋临安的画市是相当热闹了。此时年画从早期的鬼神崇拜逐渐发展为驱邪纳祥、祈福禳灾和欢乐喜庆的节日风俗活动。
宋之后,从元、明一直到清末民初,年画题材更加丰富。明万历年间彩色套印的木刻福禄寿三星图、天官赐福图等,迄今仍为民间所师法;而清代年画的题材,除了人物,还有花卉、山水,甚至还有讽喻画以及歇后语构成的连环年画。彼时,全国出现了很多印制年画的雕版印刷场所,形成了木版年画的又一个高潮。木版年画飞入寻常百姓家,作坊遍及南北各地。像天津杨柳青、苏州桃花坞、潍坊杨家埠、四川绵竹是明清之际我国的四大年画产地。此外,河北武强、陕西凤翔、广东佛山、山西临汾、 山东高密、安徽阜阳、福建漳州与泉州等地也是享誉全国的著名年画产地。地域之广、品类之多、内容之丰,使人叹为观止。除了年画,很少有其它的民间艺术形式能有如此的广域。年画最终成了每逢新年必定登场的年俗主角之一。
进入20世纪后,石印技术兴起,其印刷成本低、效率高、利润大,木板年画印制受到冲击,走向式微。勉强生存下来的,也是用劣质纸张和颜料,画一些迎合时俗的内容,少不了粗制滥造。而在现当代的一些机械喷漆年画以及高新材料打印出的电脑画,跟传统木刻年画的文化内涵已大相径庭了。
活·内涵
年画的艺术风格与文化内涵的完美结合,表达了民众的审美取向和文化祈求,是年画根深叶茂、长久不衰的重要原因。
年画作为民间的新年祝福,充满了喜庆,因此,民间年画大多采用大红大黄等鲜艳火爆的色彩,注重情趣和造型的表现,人物生动可爱,富有活力。体现了民众智慧,形成了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
年画蕴涵各地独特的艺术风格,形式变化多样,内容广泛,各类武将门神、灶爷、财神、观音、八仙、寿星、戏曲人物、耕织农作、民间传说、历史故事、花卉动物、仕女、娃娃、风光景色等应有尽有。
年画不仅于岁末腊月大量出现在乡村市集和城镇街巷,就是在平时的喜庆节日、婚丧风俗中,仍可见到各种不同题材形式的年画。在嫁女、聚亲、生子弥月、入读书、考试中举、升官授职、拜师收徒、酬师谢神、养蚕获利、捕鱼丰收、出猎平安、搬家迁居、谢医挂匾、祭天酬神等民俗活动中,都有年画艺术形式点缀其间。所以,年画艺术与民俗密切相关。
民间年画因风俗节日而兴起,它寄托了人们对风调雨顺、农事丰收、家宅安泰、人马平安等祈福迎财、驱灾避邪的愿望。很多年画作品在反映社会变革或人们衣食住行等活动中,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了时代风尚、社会习俗,给研究者留下了大量可贵的形象资料。年画中的服饰装束,是研究服装变化的真实可靠的资料;年画中的农耕,画面中的农耕工具则是研究农业工具历史演变的重要资料;年画中有的反映结婚场面,在画图中,案上放弓箭粮斗、瓶炉花果等物,真实展现了中国古代民间的社会生活习俗和器物。
民间年画来自民间,被赋予惩恶扬善、尊崇忠良、赞美勇武的主题,在为底层民众带来美的享受的同时,也起到激励奋发的作用。
年画作为一个独立的画种存在并得以不断发展,是因为它的观众之多、社会需求量之大、内容之丰富、形式之多样是其它任何画种所无法比拟的。年画的表现形式和造型手法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及审美价值。其艺术特色的形成是建立在社会伦理道德、文化教养、民俗生活基础之上的,真实地反映着各个历史时期的社会形态、政治事件与生活情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