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俱全

李燕翔

老赵从医院退休后在小区旁开了个“济民诊所”。开张很长时间来就诊的患者寥寥无几。

周末晚上，老赵来我家串门，一阵寒暄过后说明了来意：他想让我给他的“济民诊所”写篇稿在市晚报上发发，为诊所扬扬名。一听这事我就发怵。我知道市晚报有项不成文的规则：刊发这类稿件按广告收费，每篇三百元。如果张口跟他要钱，就有借机敛财之嫌，如果不要自己就得垫付。嗨！多年的邻居啦，忍痛垫钱也不能让人家说咱闲话，只当我请了他回客。

我连夜写了篇“济民诊所济苍生”的表扬稿，垫付了三百块钱后很快就见报了。我拿着那张晚报兴冲冲地来到诊所，接过报纸老赵连连道谢。看了一阵子他扭头问我：“听说晚报登这类稿子还得收费？”我笑了笑说：“是啊，三百块钱我已替你交了……”“是吗？”老赵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半天说：“今天不凑巧身上没带钱，日后再还你吧”。我一边告辞一边说：“没什么，方便了再说吧”。

隔日，在街碰见了邻居小刘，他问我是不是给老赵写了篇表扬稿，哄了人家三百块钱？我说那是没影的事。小刘将头一扬：“老赵亲口对我说的还会有假？”小刘的话让我头大胸闷。回到家里将这事对妻子诉说了一番，妻子听后气得五官挪位粉脸涨红，叫嚷着这事不能算完：“哼！我听说他背地里给人家做婴儿性别签别，这回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几天后，市晚报读者来信栏里登出一篇“济民诊所真害人”批评稿，尽管稿件署名“不平”，我也知道这是妻子的“杰作”。事情过去多日，一天老赵来我家串门。我尴尬地招呼他入座，他笑眯眯地朝我点点头说：“那篇批评稿是你写的吧！别不好意思，我这人最爱听批评意见。今天是来感谢你的……也许你还不知道，自从批评稿见报后，来我这里来做婴儿性别签别的人比过去增长了好几倍……对了，这是上次你垫付的三百块钱，快收下，我发了财也亏不了你。明天中午我在同福酒楼请客，你和嫂子一定得去啊……”

我心里如同打倒了五味瓶。